书城古代言情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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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苦肉计

“那个坏女人竟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向来以端庄贤良诸称的肖皇后回到东宫后就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一气之下将陈列架上的古董瓷器摔个粉碎。

一众宫人满脸惶恐的跪在地上不感吱声。

“不杀那妖女,就难消本宫心头之恨!”肖皇后说得咬牙切齿。

恰好这话落进了公公耳里。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安天民早料到今天玉瑶台听戏的事会激怒肖皇后,女人终究逃不过嫉妒的魔障,主子怕肖皇后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特意派他过来安抚。

肖皇后一见来者是安天民,便潜走宫人,将他请至后室说话。

“皇后娘娘您若想除掉那妖女,现在还未到时候,请再忍耐……”

“忍忍忍!本宫到底要忍那个坏女人到什么时候?!我就是忍让太多才让那坏女人粘着皇上,现在连龙种都怀上了!等下一步怕是太子之位、皇后之位都会被那坏女人霸占去!皇上说是演戏,谁知道他会不会假戏真做?公公皇上是你一手带大的,皇上对那坏女人几分真几分假本宫不信你看不出来?”

“皇后娘娘多虑了,韩梦柔那妖女都快成人精了,皇上若不动之以情怎会让她相信?她可是整个棋局中最关键的棋子。只要韩氏一族举兵复国,韩梦柔那妖女离黄泉之路也就不远了,到那时皇上自会回到娘娘身边。”

当初为了彻底铲除韩氏一族,曹孟清故意让韩梦柔入宫接近自己得其恩宠,目的是引蛇出洞。照目前的行势来看,韩氏一族的目的是想先铲除复国路上的障碍——秦、刘两股势力,以达到韩家独大的局面。相信只要他在暗中推波助澜韩家的狐狸尾巴很快就会暴露出来。

在这一切都如预期中进行的时候,安天民对皇上近期来所做的事情隐隐感到不安。

比如那天皇上仅带一名贴身侍卫尾随韩梦柔出宫,假若当时被韩梦柔察觉,全盘计划将毁于一旦。皇上回来后又在玉瑶台设戏班唱曲儿,这段子里的故事暗指的是韩梦柔为韩逸明复国,不惜委身在皇上身边等待机会,皇上这么做无疑是在给韩梦柔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却说韩梦柔在皇宫晚宴上得知皇上任命韩逸明为剿灭秦将军余党的兵马大元帅后,看出其中利害,宴会中场称自己身体不适早早回殿休息,暗地里将一粒蜡丸命李公公在撤宴时交给韩逸明。

朝逸明一回到府上就直奔密室,将蜡丸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根蜡帛的小圆柱。

借着烛火细看,小圆柱上刻着极细小的文字:凤坪山谷设局做出苦肉计,看完此文,火融之。

韩逸明融了小圆柱刚步出密室就有下人前来传话:“夫人腹痛怕是要生了。”

说起这位韩夫人,她乃前朝平阳王之女上官月。当初韩氏主想借平阳王的军力复国才结了这门亲事,正因如此韩梦柔才被逼入宫以断韩逸明的情丝。

曾几何时韩逸明也感叹,如果不是出生在韩家不是世子,他跟梦柔定会是天下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壁人。

只可惜,天意弄人啊。他有了妻室,如今还有了孩子,更有忠于韩氏一族的臣子,他的牵绊和顾虑太多了,身上的负担也太过沉重,以至于他已经无心与她共话当年。她如此聪慧一眼就看懂他的心思,所以才会退到她最初的位置甘愿做助他复国的一枚棋子。

第二日韩逸明就收到了皇上颁发的讨伐令,笑脸送走传旨的公公,马上命人宣韩氏老臣子到书房议事。

“那个曹孟清竟然只调一精兵先锋给我,这不摆明至我于死地吗!”韩逸明气不过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

闻迅赶来的韩氏老臣哪里见过儒雅的世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个望着满地的纸墨,半晌也不吭声。

“你们平日不都主意多多吗?现在怎么都变哑巴了?你们每次在我父皇的牌位前说为复国、为我这个世子不惜肝脑图地、鞠躬尽碎死而后已吗?怎么?现在那个曹孟清想借讨伐秦家军之名灭了我,你们这些忠良之臣无计可施了?”

“请世子息怒,臣等惶恐。”那些臣子个个面如死灰跪在地上。

韩逸明也懒得看他们,先前布满怒气的眼被淡漠所取代。

房外传来下人的传话打破了书房中的凝固气氛:“夫人到。”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着藕荷紫身服,额上缠着银灰色缎带的上官月由两个站环扶着,脚步虚弱的步进房中。

“夫人你还在坐月子,应好生呆在房中修养才是。”韩逸明上前将她扶住,忙扶她到椅上坐下。

“妾身本在房中小睡,却听书房中热闹得紧,所以让她两扶我过来看看。”上官月扫了跪在地上的众老臣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轻声对韩逸明说道:“夫君,这堂上比我房中闷百倍,今日天气甚好,不如陪妾身到园中走动走动,可好?”

韩逸明笑着应允了,扶着上官月走到书房门口,停下步子回头对跪地的众人道:“都起来吧。”

两人行到凉亭石栏处停下脚步,许久韩逸明才开口问道:“夫人是否觉得我今日之事有些失态?”

“事情既然都发生了,追悔也是图劳。夫君,圣旨命您几时出兵讨伐秦家军,又给了您多少兵马?”

“只给了我一万先锋兵,今夜四更就动身。”

“早闻秦家军骁勇善战,就算朝庭给您十万大军也未必有胜算,何况只有一万先锋兵……”

“是啊,我若迎敌必死在秦家军手中;若不拒敌,就是抗旨不遵。”

“既然进也是死,拒也是死,不如……夫君趁此机会调集复国大军……”上官月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如银铃般清亮的笑声打断。

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外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的女子。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嘴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上官月心中一阵抽紧,暗附道:府上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女子,莫非是夫君耐不住寂寞偷偷收藏于府中,今日无意撞见了。正想发问,却见韩逸明已将她的手放开,满脸激动的朝那女子走了过去。

“你几时来的?也不让府上的人通传一声。”

上官月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这个突然间打断她和夫君的女子,对方似乎并不当她的存在,只是望着夫君笑语盈盈的道:“哥哥喜得贵子,又奉皇命讨伐乱党,妹妹我得皇上应允特地前来拜贺。”

韩逸明昨晚收到韩梦柔的暗示‘凤坪山谷设局’还有些许疑虑,正苦于时间紧迫不宜入宫细问,怎知恰在此时她却亲自来府上,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韩逸明正想让韩梦柔去密室,却见她用眼神示意让他止步,他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公公,只好改口道:“真是皇恩浩大啊!我韩某定当势死剿灭秦家军以报皇上恩德!”

“哥哥,我难得回娘家,曾记得我未进宫时常在后山瀑布处玩耍,不知那处风景是否依旧?”韩梦柔在来韩府途中就已想好对付安天民这个眼线的对策。

纵使像安天民这般精明的人也未曾料到韩梦柔这妖女竟然将韩逸明引到瀑布处,他们两的对话全被瀑布声淹没。

“曹孟清分明是想借此至我于死地。”甩开了安天民这个眼线,韩逸明就没了顾虑,直接向韩梦柔道明圣旨本意。

此话引来韩梦柔一阵娇笑:“呵呵……原来你也是怕死之人呀?我记得以前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莫非……有了妻儿让你牵肠挂肚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情拿我开玩笑。”韩逸明见她对上官月之事没有半分吃味,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韩梦柔脸上依旧带着灿若桃花的笑容,唯一不同于前的是此刻她的笑容里多了一道落寞,这份神一闪而逝,快得韩逸明都未来得及看清楚。

“那粒蜡丸哥哥可曾细看了?”

“我已照做了,只是不明……”

“那哥哥尽管放心按圣旨上的办就好了,我也得回宫了。”韩梦柔望了一眼四周,叹了一句:“这里的景色还跟以前一样美呢。”

“夫君,妾身入韩府多年怎么没听人提起您还有位妹妹?”上官月察觉到自从刚才那名女子出现之后,韩逸明先前的不安情绪全消失了。

“她叫韩梦柔。”

“她就是韩氏放在曹孟清身边的女细作?听说她宠冠后宫,夫君就不怕她调转矛头和曹孟清联手对付韩氏吗?”

“夫人多虑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我,她韩梦柔也绝不会做出背叛韩氏的事。”

韩国舅帅兵讨伐秦军叛党在凤坪山谷遇袭,身中毒箭命悬一线。这这则消息算是黑土国这段日子以来最轰动的话题了。

韩逸明当日率兵经过凤坪山谷,天刚破晓就遇到埋伏在暗处神秘黑衣组织偷袭,一万先锋精锐死伤大半,韩逸明也不幸胸口中了毒箭。

据太医回报,如果箭再深半分,怕是华佗扁鹊再世也救不了。

“皇上,韩国舅奉旨讨伐秦家军,那凤坪山地势险要,七年前南国攻打我国,秦家军设伏将南国十八万大军堵在了凤坪山谷口。如今分明是秦军叛党仗着对谷中地形的了解,故计重施。”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之中,纷纷对此事做出各自的见解,唯有刘相一言不发。

“刘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曹孟清斜依在龙椅上,望着沉默不语的刘相。

刘相出列对皇上行礼,恭敬的回道:“臣认为凤坪山谷之事,皇上应负第一责任。”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说下去。”高坐龙椅的曹孟清不以为然,微微挪了挪身子。

“秦军骁勇善战,对我军的行军路线、战略、凤坪山谷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即便给韩国舅十万大军也未必是秦军敌手。可皇上以调兵缓慢为由让韩国舅率一万精兵先行,此乃用兵的下下策……”

“你们快给本宫退下,谁若拦本宫的路,本宫定将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刘相话说道一半,就见韩梦柔手执宝剑不顾殿前侍卫的阻拦冲进殿来,对刘相怒斥道:“奸臣,还我哥哥命来!”

那些侍卫虽知朝堂之上后宫妃嫔不得善入的规矩,可这侠韩贵妃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谁敢惹她?也只得佯装阻拦,实则步步退让放她进到殿中。

“好个祸乱后宫的妖女!竟敢手持利器擅闯朝殿,国法何在?!众侍卫还不快把这妖女拉下去!”刘相早对韩梦柔恨之入骨,若不是这个妖媚女子,忠心护国的秦将军怎会落得叛党罪名!指不定凤坪山谷伏兵之事也是这妖女弄出来的!

“本宫对皇上的一片痴爱之心在你眼中就成了祸国媚主!试问一个妻子痴爱王丈夫又有何错之有?你是堂堂一国臣相,不将我一介女流放在眼里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竟当着皇上的面口口声声怒斥皇上妃嫔为妖女,目无国法,目无君主的人是你刘相才对吧!”韩梦柔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刘相悔恨中了韩梦柔这妖女的圈套,对刚才自己的失言悔恨万分,忙跪下辩解道:“皇上怒罪……”

“刘爱卿何罪之有呀?”曹孟清似乎没有降罪的意思,转口对韩梦柔轻语气宠溺的说道:“爱妃……朕正在于众臣议事,先退吧。”

韩梦柔扫了刘相一眼,对皇上行礼,轻启朱唇道:“皇上,臣妾得到一重要线索,听闻皇上与众臣商讨凤坪山谷一事,特此带前线索前来,希望可以为皇上分忧。因为国舅是臣妾的哥哥,出于亲情方才臣妾确实失态了,还请皇上怒罪。”

曹孟清听了韩梦柔这席话之后,轻声笑了起来:“哦……听闻爱妃此言,朕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何线索了。”

韩梦柔起身缓缓踱到刘相身边,从宽袖中取出一样绵帕,里面似乎包着一件东西。

“刘相大人,您可否帮我说说,这枚抹了毒的箭头是出自哪儿呢?”韩梦柔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有融化冰山的魔力,在空旷的殿上隐隐回荡着,甚是悦耳。

刘臣相深知这妖女竟然敢冲到殿上来,必是有所准备,眼下只要他对她所说所问不予理睬便可脱身。

韩梦柔见刘相一脸傲慢不以为意的扯出一抹浅笑,径自开口道:“呵呵……跟我这种妖媚祸主的人说话怕是玷污了您的贤名吧。既然刘相大人惜字如金,就由本宫来说说这箭头的来历,如何?众位大人都知道,韩国舅奉皇上旨意讨伐秦军叛党,途经凤坪山谷遇袭中毒箭,就是本宫手上这枚毒箭若再深半分就夺走了国舅的性命!本宫不明白,为何刘相府的黑铁箭会出现在凤坪山谷,险些成了国舅的夺命箭?!刘臣相你不说,就由本宫代你说好了。因为你恨国舅深得皇上器重!你恨国舅讨伐的像是你的挚交秦将军!你更怕国舅凯旋归来会威胁到你在朝中的位置!所以,你设计了一出凤坪山谷的好戏,这样一来除掉了国舅这枚眼中钉,你就可以将朝中机密传给秦军叛党,到时候你们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黑土国!”

“你!你简直是妖言惑众一派糊言!”刘相早知此女冲进殿来必定有阴谋,却不曾料到她竟如此阴狠不给他任何余地。

“尊贵的臣相大人,您终于愿意跟我这个媚主祸国的妖女说话啦,真是荣幸之至。您说我妖言惑众?呵呵……若没有真凭实据本宫怎敢说堂堂臣相大人是凤坪山谷事件的主谋呢。秦将军与您曾是同届的文武状元,两位夫人有孕后就指腹为婚为腹中孩儿订下婚约。当初皇上下旨命秦将军回朝,是您连夜密信道明真相,才会有了秦将军拒接十二道圣旨一事,以至于让叛党拥兵坐大,公然反搞朝庭反抗皇上……试问臣相大人,您的所作所为跟通敌卖国的奸臣有何区别?本宫虽为一介女流不懂国政,一心只为服侍皇上,让皇上开心便是本宫此身最大的心愿,却不料成了您口中的妖女。而您口口声声忠君报国为天下百姓,实际上做尽了通敌叛国、陷害忠良的勾当!臣相大人啊,人在做,天在看!今天就算皇上赐本宫擅闯朝殿的死罪,本宫也要发了你这个伪君子、大奸臣!”韩梦柔语毕举起利剑就向刘相刺去。

“爱妃住手。”曹孟清像哄小孩子假装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走到殿中将韩梦柔拥进怀里,轻声劝抚道:“爱妃你呀,拿着这宝剑出来,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如果你和肚中的胎儿出了岔子,是想让朕心疼死吗?”语毕还不忘在她脸颊边落下一吻,全然无视殿上官员的尴尬。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一想到有这样一个大奸臣每日伴在皇上身边,臣妾真是夜不能寐啊。”韩梦柔娇嗲的顺势依进曹孟清怀里。

“好好好,为了让爱妃不要为朕担心,朕现在就下旨将这奸臣处斩。”

“皇上英明。”韩梦柔当文武百官透明,伏身上前在曹孟清脸边深情一吻,笑容里尽是满足。

如今刘相、秦将军已除,无疑是断了这两个昏君的左膀右臂。如此一来韩氏复国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