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说皇上宠爱妹妹,就算妹妹要天上的星,皇上也会摘下来送你,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不信呢。入宫的女子见亲人一面何其艰难,皇上却为了你将我接进宫中解你思亲之情,后宫之中除了妹妹怕是再无别人能得此专宠了。”
听了上官月的这席话,韩梦柔笑容里隐下几分苦涩。只怕替她解思亲之苦是假,软禁上官月才是真。
唉……只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疑才好。
“姐姐此次入宫,哥哥如何舍得?”韩梦柔不解世子为何放心让上官月进宫。
“夫君说但凡有妹妹在,要我不必担心。”上官月知道宫中耳目众多,事事都得注意。曹孟清终究是皇上,谁又敢担当起抗旨的罪名?
韩梦柔听了这席话,心中明了此次世子已将上官月的安危托付于她了。
她虽深得皇宠,可在这后宫中执掌凤印的终究是肖皇后,想要保上官月安全唯有将她尽快慈禧太后回韩府。
时间一转过了两月。
韩梦柔的肚子越来越明显,时不时还能感受到肚里的小生命调皮的踢她一下。
上官月与她真如亲姐妹般,经常在园中赏花、抚琴、品茗,偶尔去玉瑶台听曲看宫娥们练舞,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然而担心母凭子贵的肖皇后早看不惯韩梦柔的春风得意,趁皇上出巡,带着宫婢直奔韩梦柔宫殿。
上官月正与韩梦柔在园中看歌姬跳舞,见到皇后一众人尽数向她行礼,唯独韩梦柔以身体不便为借口拒之。
肖皇后对此已是怒火难熄,平日韩梦柔即便不把她在眼里,也不至于骄纵到这地步。如今仗着怀孕都就对她堂堂后宫之主这般对待,若生下的是个皇子,岂不要爬到她头上来!
“妹妹有了身孕应当小心身子,万一不小心滑倒弄到了肚子,到时候就要命了。”肖皇后言语间尽是关心。
韩梦柔不以为意,笑答道:“有劳妹妹费心了,我会多加留心的。”
“上次哀家那儿有几盒西域进贡的香片,有安神效果,明儿个哀家让下人给你送盒过去。”
“谢姐姐厚爱。”韩梦柔在心中轻笑: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肖皇后在嘴皮上没讨着便宜,看见她那张妖媚动人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越发恼火,客套的寒暄几句就走了。
第二日,肖皇后殿中的宫婢果真将香片送来了。
韩梦柔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雕工精美的香片盒子,手轻抚着肚子,陷入了沉思。
半月后,子夜时分。
“快!快传太医!”妙儿惊慌颤抖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
一晚间,韩贵妃流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连个胎儿都保不住!就拿你们的人头替我皇儿陪葬吧!”望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一众太医,曹孟清早红了双眼。
一念及那已成人形的皇儿,他恨不得大开杀戒。
“皇上……”韩梦柔的声音像细丝般脆弱,仿佛一不经意就会断掉,“请皇上息怒……是臣妾福薄,太医们已经尽力了。”
“爱妃何必为这群庸医求情。”曹孟清语气中透着对她的怜惜,更多的是无奈。
一位老太医面有难色,颤微微的开口禀道:“皇上……罪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孟清并一干人退下,房中仅留下太医和妙儿。
那名太医才敢开口:“皇上……贵妃娘娘从怀上小皇子起,服用的药全由罪臣亲手调制,罪臣从抓药至煎药送药,全不假他人之手。事发后罪臣也查过药渣里并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太医,有话不防直言。”韩梦柔撑起虚弱的身子,轻声吩咐。
“其实……其实问题出在贵妃娘娘所用的香片上。”
“这香片安神之效极佳,这关月来我一直点着它,夜夜好梦,怎么会……”韩梦柔语到此处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此香片含有西域一种奇香,平常人用安气宁神,但孕妇的话却是万万不能碰的。”
韩梦柔一听泪眼婆娑,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绵被,似有千万般的委屈。可无论皇上怎般问她,她就是不肯说香片是谁送的。
最终一旁的妙儿看不过,开口道:“回皇上,这盒香片是皇后娘娘所赠。”
“皇上……臣妾深得皇宠却无端惹来他人嫉妒,这次死的是臣妾肚中的孩子,臣妾担心下次就会轮到我身边的亲人……请皇上恩准韩夫人回府吧。”韩梦柔凄凄然然的模样怕是心肠再硬的人也软化了。
曹孟清点头应允了,细声安抚直待她睡去才离开。
此事之后,皇上去皇后宫殿的次数越发少了。整个后宫传是因为皇皇害韩贵妃流产,皇上才故意冷落皇后。
韩梦柔却不认为如此,如果皇上真的是在责怪皇后,为何一并连来她这边的次数也次了?
恐怕肖皇后做没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解了韩梦柔的燃眉之,让她送香片这道东风,从皇上手里把软禁在后宫中的上官月解救了出去。
韩梦柔送别上官月从西门返回自己宫殿,经过御花园无意间看见安天民和肖皇后两人急匆匆的拐到了假山后面。
怪哉,宫中规矩哪有奴才走在主子前面的道理?安天民就算再受皇上尊敬也不敢让肖皇后跟在后头,除非……
除非肖皇后听命于安天民!
思及至此,韩梦柔的脚下一软,妙儿眼及手快将她扶住。
“看来我这身子还虚弱得紧。”说话间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主子您在这儿稍做休息,奴婢给您取件外袍来。”妙儿小心的将她扶到石椅旁,又解下外衣铺在石椅上,弄妥后才扶她坐下。
目送妙儿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韩梦柔迅速向假山走去。
“你可知道此次坏了主子大事!”如果不是姓肖的女人还有些用处,安天民真想一掌劈死这个蠢女人。
“我哪知道韩梦柔那贱女人竟然真敢用那盒香片。”肖皇后一脸怨恨,她送有毒的东西给那坏女人次数多得都数不过来了,那坏女人就偏偏这次中招!
“主人将上官月软禁在官中是想牵制住韩逸明,你真认为韩氏会乖乖让主子拿住他的软肋吗?”
“我以为那贱女人想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哪知道她为了放上官月出宫,尽然连自己的亲骨肉也敢杀。”肖皇后觉得韩梦柔太可怕了。
“她是韩氏一族的复国棋子,你不记得她为求帮韩逸明脱罪,用苦肉计帮皇上挡刀……这种连命都不要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你最好离那女人远点,呆在自己宫里别去招惹她就是了。”
“公公……我还要多久才能见到皇上?”
“主子现在有重要事情处理,你已经贵为皇后了,还嫌不够?”安天民语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像这种蠢女人怎么配得上主子?
肖皇后望着公公走远的背影,懊恼极了,把心中的怒气在发一旁无辜的花草上。
她也知道应该离韩梦柔远点,可每次看到皇上宠那贱女人,甚至让那坏女人怀上龙种,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嘛。
公公口口声声说皇上只是做戏,面对韩梦柔那个神仙见了也会动凡心的女人,皇上真的不为所惑吗?
“娘娘这儿风大,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妙儿将外袍取来,触碰到韩梦柔的手时,被那股冰凉吓到。
韩梦柔任由妙儿扶着,心中却惦记着方才安天民和肖皇后的谈话。看来皇上早已知道韩氏的动向,上官月软禁后宫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现在她以流产之名把上官月放回去,皇上必定会有新的计划对付韩氏。
皇上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揭穿是为什么呢?
莫非,是想利用她做铒?
看来这个皇上远比她了解的狡猾,荒淫无道、与她醉生梦死陷害忠良都是做戏给她看,好让她将所有的错误消息传递给韩世子,目的就是为了让韩氏倾巢而出,他再一举将韩氏连根拔除!
沉府这么深的人,必定在她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此刻她贸然出宫必会惹出麻烦。
该怎么办才好?韩梦柔一时也没了办法。
接下来几日,韩梦柔都将自己闭在房中,送来的食物也是了了几口。
“听闻爱妃近来食欲不佳,朕特意过来看看。”
她流产到现在已有月余,皇上还是第一次过来看她,让她怀疑这个男人是否过来探她动静。
“臣妾以为皇上再也不来这儿……再也不宠爱臣妾了。”
“都怪朕不好,因朕念及早夭的皇子不想睹物伤神……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韩梦柔眼睛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竟觉得陌生,想将他瞧个仔细。
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是昏庸无道的君主,她轻易就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方知自己才是被玩于鼓掌间的那个人。自认为演技无双,足以骗过天下人,结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想到就觉得讽刺。
“爱妃为何一直看着朕?”
“臣妾已有月余未见着皇上,想把皇上看清楚呀。”韩梦柔语笑嫣然。
曹孟清不觉失笑,伸手将她下巴抬起,近近的凝视着她。
这样一开口就会碰到对方嘴唇的距离,让朝梦柔第一次觉得慌措,不自在的轻轻将脸别开。
他炽热的气息如羽毛盘抚在她白瓷般细滑的肌肤上:“爱妃,你不是想把朕看清楚吗,怎么又把脸别开了?”
韩梦柔听出他话中隐隐的笑意。
有些恼怒被他如此戏弄,语气微愠道:“如果皇上又要冷落臣妾一个月的话,臣妾情愿不看。”
曹孟清眼底光芒一闪而逝,笑着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哄道:“其实这个月来朕又何尝不挂念着爱妃。”
“皇上……臣妾有些乏了。”韩梦柔突然觉得跟他在此虚情假意是种折磨。
“朕今夜在此就寝。”曹孟清将她抱起时,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紧绷,他嘴角轻扬,将她轻放在床上。
撩起她颈间的表丝,在她纤美的颈间落下一串细吻。
她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妖笑迎合,反倒轻轻躲开。
“爱妃在生朕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