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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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2)

众臣看到德高望重的太付大人久久未按原计划行动,也只能沉默着。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韩逸明看准时机,生怕呆会太付大人发起难来他想维护韩梦柔就难了。

韩梦柔虽没有接受封妃,韩逸明本想却吩咐后宫中按贵妃阶位侍她、让她陪住龙阳殿,皆一一被她婉拒了,只向他讨了离龙阳殿最远的紫珊斋。

到了紫珊斋她又潜走了韩逸明赐的二十名宫婢,只留下了原本就打理紫珊斋的小月。

小月今年十四岁,年级虽小,做起事来一点都不马虎。

没有太付带头,韩逸明又明示会庇护梦柔,所以那些想处治韩梦柔的大臣们也只好隐忍着,慢慢等待着将她一举治死的绝好机会。

接来好几天的闷热之后,一场大雨下来。落雨潇潇,原本清新甘甜的雨水滴落在地上冒出阵阵地气四散弥漫。

韩梦柔无视雨水是否浸湿衣裳,推开朱窗,让雨水打在雪白的手背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

“梦柔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小月服侍这个姑娘已有一个多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姑娘笑呢。

韩梦柔微微侧过头笑望了小月一眼,又将目光投放在满天雨水之中。她以前不喜欢下雨天的,因为下雨的时候曹孟清总会来她宫中呆着而那时的她心中最牵挂的是韩逸明。

曹孟清来她宫殿不会品茶论诗、也不会抚琴绘画。只是静静的拥着她坐在廊下赏雨,或是卧在她膝上闭着眼静静听着雨声。她常会笑他没有半点国君的样子,他眉眼含笑卧在她膝上长叹: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要爱妃能陪着朕,朕醉一辈子又何仿?

大雨过后,长久来的闷热渐渐消弭于无形,倒也终于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一日梦柔在园中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件袍子,又见到小月静静的端着茶盘站在身边,想必是这丫头帮她盖上的,小小年级虽小心倒极细,忍不住问道:“你几岁进韩氏的?”

“回娘娘,奴婢的母亲是韩府的婢女,奴婢从生下来起,就已经在韩氏了。”小月的声音还带着一股稚气。

梦柔听了她的回答,心没来由一沉,暗暗自责自己一时大意。

没过半月,就有公公过来紫珊斋宣她去于御书房。

“孩子,看来今天我们又有一战了。”梦柔轻轻抚了下肚子,她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来了,她曾立誓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毁在这帮人的手里,哪怕她只是个没了利用价值的棋子,也要为肚中的孩子拼却所有!

深吸一口气,推开御书房门,几位重臣、皇后上官月以有小月早已如预料中的站在里面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连太医都传来了。

将韩逸明一脸严肃的神情尽收眼底,假装惊讶:“参见皇上、皇后。不知传奴婢来所谓何事?”

韩逸明依旧未发一语,倒是上官月笑着说道:“听说妹妹近来贪睡又喜欢食酸,姐姐我是过来人,妹妹这症状怕是有喜了,所以特意请太医确认一下。”

“请梦柔姑娘让微臣替您把脉。”那太医语毕上前来将一方丝巾放在韩梦柔手腕处,手指按在她微微跳动的脉络上,闭着眼,脸上的神情尽是小心。

韩梦柔自知有孕一事瞒不过太医,将手轻捂着胃部。

一旁的上官月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语带关切:“太医,妹妹是怎么了?我见她捂着胃部,是否不适?”这个韩梦柔一向狡猾,上官月把小月放在紫珊斋这么久,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盯着她,好不容易抓到除掉她的机会,又怎能就此轻易让她翻身?

太医放开手,将丝巾收好,转身向身旁等着结果的韩逸明和上官月回禀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梦柔姑娘有喜了。”

韩逸明一听,忙起身走到梦柔跟前,眼里满是欢喜。

上官月也跟了过来,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梦柔的肚子,笑道:“妹妹好福气。”随即又对韩逸明建议:“这可是自世子称帝之后的第一桩大喜事,且不说梦柔妹妹为韩氏有大功,单单是您和妹妹的这份情意,就应该在宫中设宴喜庆一回。”

韩逸明正在兴头上,听了上官月这席话正中下怀,便笑着应允了。

“多谢皇上、皇后恩典。”韩梦柔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很清楚上官月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即是上官月提议大宴群臣,宴会自然是由她去筹备。

大殿之内箜篌丝竹之声悠然响起,三十几个姿容娇俏,长发轻垂,身着火红绵衣的舞伎、歌伎踩着碎步,翩翩蝶舞着飘到殿中央,个个容颜娇好。

歌伎歌喉婉转回肠,如夜莺般娇嫩,丝缎般柔美,恋人般温柔,泉水般清……不尽的舒心惬意。

舞伎个个容颜娇媚,婀娜的身段飞舞在美好的歌乐声中,柔美的双臂舞动跌荡时,直如烟波浩淼,长长的红袖飞扬出曼妙挥洒的姿态,香风扑面,叫人目眩神迷移不开视线。

“哼,自那妖女伴在皇上身边,连歌舞也变得这般妖媚,就是个祸水!”席间不知道是哪位臣子发出不屑的讥讽声。

上官月举手投足间都是国母风范,将几位老臣的不满神情尽收眼底,她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心中对这些歌伎舞伎的表现十分满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名小官走在张太付身边附耳低咕了几句,张太付那张面无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上官月垂着佯装饮酒,借着宽袖掩去眼中的笑意,只笑那坐在皇上右边与皇上执手相看的韩梦柔还不知道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吧!

一曲舞罢,歌伎舞伎尽数退下。

张太付起身步到殿中央,突然跪下。

“太付,您这是为何?快快起来。”韩逸明察觉到气氛不对。

张太付正声道:“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臣才敢起身。”

“太付言重了,请快快起身吧。”韩逸明很清楚张太付在朝中的份量,自己这些年多得他一路辅佐,见他这般严肃,也知道必是有重要事情启奏,于是缓缓松开梦柔的手,坐正了身子:“太付所为何事?”

“臣斗胆请皇上将韩梦柔拿下!”

“这又从何说起?”

“臣前几日收到一封密信,说韩梦柔怀孕,臣本不放在心上。第二日又收到一封密信,说韩梦柔肚中胎儿并非世子血脉并提供了太医和紫珊斋小月的证词。臣深知韩梦柔入住后宫已惹起诸多异议和不满,为图公正,臣亲自派人暗中调查此事,果不其然,她腹中胎儿并非韩氏血脉!”

张太付此言一出,犹如一颗巨石投进潭里,引起掀然大波。

臣子们纷纷议语。

上官月在这时,开口替韩梦柔辩护道:“太付,本宫敬重你是三代老臣,也深知梦柔妹妹曾为曹孟清宠妃之事引来一些臣子的不满,可也不能因此毁了梦柔妹妹的清誉。”

韩逸明听了这番话,开口道:“太付,您方才说梦柔腹中胎儿并非韩氏血脉,可有凭证?”

“皇上,请容臣传当日替韩梦柔把脉的太医以及紫珊斋的宫女小月上殿来问一问便可知老臣是否有诬陷她。”

韩逸明忙吩咐侍者去宣那两人上殿。

不多时,侍者跑来回复说太医在家中被人砍去了首级,还在紫珊斋后花园的荷塘里发现了宫女小月的尸体。

“皇上,这分明就是妖女杀人灭口!此女心肠如此歹毒,万万不可留啊!”何中书大人也出席,跪在张太付身边。

“皇上,中书大人所言甚是。若非韩梦柔心中有鬼,又怎么会急急的杀了两个重要的证人?请皇上以大局为重,杀了韩梦柔!”又有大臣付意。

不到半刻时间,满殿大臣已尽数跪于殿中,他们同声一气,肯求皇上杀了韩梦柔。

上官月依然力挺韩梦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本宫坚信梦柔妹妹断断不会做出背叛韩氏的事情!”

韩梦柔并没有回应上官月的惺惺作态,她只是笑望着陷入沉思的韩逸明:“世子,他们说我腹中胎儿并非韩氏血脉,你信吗?”

见他迟迟不答,她扯出一抹淡笑,侧过脸,不想让满脸的失望让任何人看见。

曾记得多年前,老主人让她进宫侍奉曹孟清,他听闻这消息连夜带她出逃,他说只要能够跟她在一起,这世子之位不要也罢,当时也韩氏臣子也如此刻这般尽数跪在大殿上,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决绝的走出大殿。

多年后的今天,情景何其相似,那个曾经为她不顾一切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她恍悟,这么多年来只为他付出的这情,终究是要变成云烟泡沫。

无意间瞥见领口处那枚温润的美玉,曹孟清说这是国宝、是开启藏宝阁大门的唯一钥匙,她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想起,不防拿它试试看能否保全自己和肚中孩儿的性命。

“还不快将她拿下!”张太付见侍卫伫着不动,开口怒斥。

“你们何不看了这个之后,再处治我也不算迟。”韩梦柔掏出胸口的玉佩,见到张太付和冯尚书落在玉佩上的惊讶眼光,悬在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竟没想到,曹孟清会把藏宝阁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一位大臣与上官月眼神相接,出列启奏道:“看来韩梦柔果真被曹孟清收买,若不然,依曹孟清的个性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女人身上!臣肯请皇上速速处治此女!”

“各位大人可否容我说句话?”韩梦柔并未等他们开口,便接着说道:“世子虽然称帝,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国。”

“大胆!你竟敢在大殿之上对皇上如此不敬!”又有臣子被韩梦柔的话激怒。

韩梦柔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下:“韩氏的天下是被曹氏所夺,唯有推翻曹氏,那才是真正的复国。”

“就凭现在的曹孟清,若我军倾巢而出,必能踏平!”

韩梦柔闻言,忍不住放声娇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只笑大人你枉为重臣却是个睁眼瞎,上次韩氏倾巢而出的结果难道大人不记得了?秦将军虽另立为王,是当初中了我们的计逼不得已,他对曹氏的忠心天下人皆知,韩氏发兵灭曹,他又怎会袖手旁观。只怕到时候韩氏灭曹,反被曹、秦两军给灭了。”

列位大臣被韩梦柔的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一片死寂。

许久,端坐在龙椅上从未开口的韩逸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韩梦柔面前,眼中擒着一丝笑意,却让她看得心中一揪。

他的笑中感觉不到一丝情意,只有阴狠:“梦柔你有何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