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铁龙和基里扬诺夫对视着,两个人慢慢走近,摘下手套握手。伏罗希洛夫和朱老总分别发表了极有感染力的讲话。车间里响起如潮的掌声!
尚铁龙的头痛病发作了,他悄悄走出车间,来到办公室,用头猛烈撞击墙壁。铃木加代跟着走进来:“铁龙,你怎么了?还是在表演吗?”
尚铁龙痛苦地:“这回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快要崩溃了!”铃木加代紧紧地把尚铁龙的头搂在怀里:“我相信,疾病不会打倒你,有我在,你不会倒下去!”
尚铁龙断断续续地:“加代,我太累了,我应该有一个家了。下了班往家里走,一头扑到热炕头上。炕让你烧得多热呀,把我浑身的骨头都烫酥了。这个时候,你把我拽起来,你说别着急睡呀,酒还没喝、饭还没吃呢!你端上了酒,端上了菜,咱俩你一盅我一盅,不知不觉喝到天亮,你说当家的,咱收拾收拾睡吧。我打了一辈子仗,这样的日子我盼了多少年,咱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吧。”尚铁龙梦呓般地说着,昏迷过去。铃木加代眼里盈满了泪水。
麦草正在厨房里揉面,铃木加代走进家来,拽着麦草:“嫂子,把手里的活放一放,有件事对你说。”她推着麦草进了自家的门,兴奋地抱住麦草:“嫂子,铁龙他决定了!他说要和我搭伙过日子,要和我结婚了!我就怕你有想法,以后咱们不好相处。”“嫂子真的替你高兴,以后你们一起过日子了,可要好好照顾铁龙。”铃木加代连连点着头。
麦草说:“他的头痛病早晚是个事,别让他累着了。他的脾气急躁,好发个火,小小不然的,你得让着他。”“我听你的,他火我不火,我们吵不起来。”“我知道你爱干净,他呢,懒得洗脚,这一点你别迁就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把洗脚水端到他眼前,不洗也得洗,不惯他毛病。”“没事,他不洗我给他洗,给自己的男人洗脚也是应该的。”“还有,他睡觉打呼噜,你让他侧身躺着就不打了,千万别捅醒他,他一醒了就很难再睡着,睡不着就心里焦得慌,整不好还骂人……”麦草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铃木加代攥紧麦草的手,手心出了汗:“嫂子,你别这样……”
麦草长出一口气:“好了,我还要回去做饭。”麦草回家来,接着揉面,低头默默不语。杨寿山走过来:“哎,加代让你上楼说了些什么?怎么回来情绪就不对头了?”麦草望着窗外,平淡地说:“铁龙和加代要结婚了。”杨寿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事呀,早该这样了,那咱就好好过日子吧。”说完走出屋子。
一会儿,杨寿山提着一瓶酒回来,脸上笑嘻嘻的。麦草说:“想喝酒不早说,也没做好菜。”“想喝酒不在乎下酒菜好坏,今天高兴。”麦草问:“什么事高兴的?”
杨寿山打开酒瓶:“值得高兴的事多了。”麦草说:“就那么一点酒,赶快喝了吃饭。”杨寿山品着酒:“不急,好酒要慢慢品才能喝出滋味。”
吃过饭,杨寿山从小仓房里把被褥抱回家,在炕上铺被窝。他躺到被窝里,长长地喘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胳膊腿,自言自语:“啊,炕上的日子真好啊!”麦草洗过锅碗走进屋子问:“你这是干什么?”
杨寿山嘻嘻笑着:“铁龙要结婚了,我就算是解放了,心里也轻松了,浑身上下都舒坦。”麦草瞪眼:“我这里不是大车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你小仓房里睡去!”
杨寿山还是笑:“谁说这是大车店?我哪儿也不去,今天就在这儿宿营了!”“这些年,你心里不就悬着这件事吗?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又把铁龙当成什么人了?你心里想得多脏呀!”麦草说着,把杨寿山往炕下拽,褥子、被都被摔到地上。
杨寿山笑不出来了:“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要结婚了,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这样我的背后没有眼睛盯着了,我应该有自己的日子过了!”麦草厉声道:“告诉你杨寿山,从你这句话里我听出来了,你根本没把我当你的女人看!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