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山赔着笑脸:“麦草,你就是不想接纳我了?你可别忘了,这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家!这个炕头不能你说了算!”麦草抱着被褥走出门去,把杨寿山的被褥扔到仓房里。
杨寿山跟着过来,抱起被褥:“你说了算?也太霸道了吧,你还把我当个男人吗?”麦草反问:“你把我当女人了吗?我韩麦草不是离不开男人,尚铁龙当兵那么多年,我独守空房,什么样的男人没来勾引过我?我动过心吗?你把我晾了这两年,我求过你吗?”
杨寿山也不示弱:“你敢说没求过?你仔细想想!”麦草瞪着眼:“我那是求你吗?是给你搭个梯子让你下来,你扳着驴腚亲嘴儿不知道香臭,架子端得老大,你怎么不端架子了?”
杨寿山火了:“我杨寿山能耐没多少,可这一身大架子是祖传的,我要端一辈子,我不求你,我永远住小仓房!”
尚铁龙和金虎商量着他要和加代结婚的事,金虎沉默着,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会说日本话。”尚铁龙笑:“那没事,她会说中国话。”金虎又冒出一句:“我不愿意吃她做的饭。”尚铁龙耐着性子:“那也好办,我做。”
金虎问:“你做饭?那娶她干什么?”尚铁龙皱眉:“你不懂,娶媳妇不光是要做饭。”“还干什么?”尚铁龙火了:“干什么不需要你知道。”金虎蛮横地说:“我就是要知道!”尚铁龙彻底火了:“小兔崽子,大人的事你管不着!”金虎也有气:“管不着你问我干什么?”
尚铁龙瞪着眼:“你个白眼狼,气死我了!”金虎也瞪眼:“白眼狼也是你养的,活该!”
尚铁龙气急败坏:“小兔崽子,我劈了你!”金虎先操起了菜刀:“你劈个试试!”尚铁龙冷笑:“别忘了你爹是干什么的,给我把刀放下。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天是个休息日,铃木加代和尚铁龙各穿了新衣服下楼去登记。两人来到婚姻登记处,管登记的同志口齿不是很清楚,有点结巴,他看着户口本儿问铃木加代:“你……叫铃木加代?是日……本人?”铃木加代很大方:“对,不过结了婚我就叫尚加代了。”登记人说:“那是在你们日……本,在新中国没有……这么一说。”
尚铁龙催促:“那就按中国的规矩,给我们登记吧。”登记人说:“对……不起,今天这个记登……不了。”他一指铃木加代,“你的户口本上明……明写着,你是日……本国籍,按照规……定,你们的结婚登记,光有户……口本还不行,还必须有单……位的特殊证明。”
尚铁龙火了:“这是谁规定的?结个婚怎么这么麻烦!”铃木加代柔声劝道:“铁龙,别发火了,咱就回去开个证明。”“回去个屁,今天是厂休,开不了。”二人无奈,只好到大街上轧马路。铃木加代看见前面有个照相馆,就拉着尚铁龙去照了一张结婚照。
尚铁龙和铃木加代回到大院。铃木加代忽然发现晾晒的被单后,上次来的那个老太太又在注视着她。铃木加代突然跑过去,一下子搂住老太太,喊了声“妈妈”,泣不成声。妈妈铃木幸子紧紧搂着女儿,不断地用日语重复一句话:“加代加代,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尚铁龙看到这个场面,有些动容了。
铃木加代扯过尚铁龙,说着日语和汉语:“妈妈,我给您介绍一下,他叫尚铁龙,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厂长。铁龙,这是我母亲,铃木幸子。”铃木幸子鞠躬:“谢谢您对加代的关照。”母亲搂着铃木加代上楼,尚铁龙呆呆地看着娘儿俩走上楼梯。
铃木加代和母亲手拉手坐着。铃木加代说:“妈妈,我用中国话和您交谈,您不介意吧?”“可以,我再不说说中国话都快忘记了。”“妈妈,当年我是看着您咽气的,我一直认为您不在人世了,您是怎么活过来的?”
铃木幸子告诉女儿,她受了重伤,但没死。她从地沟里爬出来,被一个中国老大爷救了。老大爷让她养伤,后来又打车票让她到大连,赶上最后一批日本侨眷归国的船,回到北海道。可是,在北海道没有亲人,就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过日子。为了找到女儿,她加入战后遗孤亲人失散审核团来到鞍山,意外得到女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