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好了,回去准备吧,爹爹知道你不想让长恭知道这些,快些回去吧,等会儿长恭要着急了。”郑中尧抚了抚女儿的背,依旧是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父女终归就是父女。
“多谢父亲,晚些时候老银匠那里说好了我会叫宁儿把需要的东西都送来。”临走郑子歆又回头给了郑中尧一个宽慰的笑。郑中尧看得出来,郑子歆从来都笑的很牵强,因为她心里装着许多不为人知也不能为人知的事情。
郑中尧喜欢目送着自己的女儿走远,因为这样看着至少他能够知晓他是安全的,只要他能够知晓她是安全的,这一生他都会从心底里觉得幸福的无以复加。那个在记忆里越来越深的婉晴还在他们最初约定的地方等他,而他要等着给自己的女儿再做一些事,能做一些就是一些。他要看着她和高长恭幸福了才能走的安心,才能走的无牵无挂。
“子歆这一日是背着自己的相公去哪儿了,到处找都不见你的人影。”高长恭故意用着抱怨的口吻。
“就是久没回洛阳城了,想去看看,想一个人走走洛阳的道儿。”子歆狡黠的笑着牵起高长恭的手。
“敷衍!”高长恭不满的丢下这么一个词,假装生气的瞪了子歆一眼。
“哎呀,好了,就告诉你吧。反正这事儿呀,早晚都得跟你说。我去洛阳问父亲找与他相熟的老银匠,想造千件银甲。”郑子歆还是坦白了自己的小阴谋。
“千件银甲?子歆你要千件银甲做什么?”高长恭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
“圣主之意难猜,我们必然为自己留好后路,当然也是为了边守,防患于未然嘛!”郑子歆避重就轻的说着。
“嗯,可这千件银甲可需要不少钱。”高长恭又忘记了自己的妻子是多爱敛财这件事。
“前日子歆不是问长恭要来了五弟送的金银财宝吗!如今刚好派上用场。”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造千件银甲自是够了。
“原来子歆早就想到这茬儿了!”她的聪慧远不止此。
“等水利的事情完了,子歆想让长恭负责操练这些兵马。”郑子歆一脸严肃。
“为什么?他们有自己的统领,何必长恭再去管那些事情呢,长恭只想与你好好的在这杏园好好生活。”高长恭背过身去。
“子歆也想与你永远在这杏园好好生活,但是我们谁都不能预料灾难什么时候会降临,长恭我是21世纪来的,来爱你的那一个,你只需要记住,你的妻子不会害你,好吗?”郑子歆走到高长恭前面转向他说道。
“子歆我知道,但是我不要这些军队,我不要,势力我也不要,我知道,等我拥有一切了,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你就又要离我而去了,是吗子歆?那这一切我都不要,长恭只要你。”高长恭不知所措的抱住了郑子歆。郑子歆你答应过我的永远陪着我,你答应过我的再也不离开我,如今这样的为以后想莫不是又要扔下我一个人?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子歆是想安心的跟长恭在杏园生活。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力量,长恭,请相信我,好吗?”郑子歆还以为高长恭是对于操练银甲军这件事情抵触,却原来只是怕自己再度离他而去,原来他心里还是久久的记着曾经的伤,久久的难以释怀。
高裕宁则是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父母幸福的笑了,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其实看着他娇俏而可爱的脸庞会觉得他也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至少曾经和现在他都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但是等待他的将来又是什么样子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深究,生在高家就注定了难以拥有圆满的人生。
“这两年洛阳一带一直闹水患,今次治理也只是制住了水,却未能改善百姓的生活,还是有许多人流落街头无家可归。造银甲我们的钱是肯定用不完的,剩下来的就把山道边的寺庙修缮一下,给那些百姓居住吧!”郑子歆提议道。
“长恭也是这样想的,还以为子歆把那些钱财用到别处了,就没有问。”高长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郑子歆。
“国计民生的问题,你的妻子还是明白的,你真以为我是贪图钱财的人呀,上次问你要了府字头上一点金,如今还没处使呢!”子歆又想起了那一点金的事情。
“哦?”高长恭疑惑的问。
“是啊,听说金子长埋地下年代久远的话就会自己发光发亮,有缘人自然识得。”郑子歆神秘的说着。
“那可不可以透漏一下,那一点金被子歆藏在何处了?”高长恭有些得寸进尺的问。
“不告诉你,反正你也找不到,那一点金也不是给你的。”郑子歆呵呵的笑着自顾自的走回了院内。
其实他们向往的便是这种轻松诙谐的日子,但是轻松诙谐永远只是一小会儿,他们还有不得不面对的事实,不得不顾及的以后。杏园里日升日落的除了他们暂时的幸福,甜蜜还有对于未来的迷茫与困惑。
老银匠对于高长恭还是尊崇的,虽然坊间流传着兰陵王爱财之说,老银匠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让郑中尧颇为释怀。还以为要大费周章,没想到事情竟然轻易的就解决了。
“尊者怎知中尧来此求银甲的目的?”郑中尧也很疑惑。
“我老头子老了,整天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就喜欢瞎琢磨呗。”老者说的话客气而隐晦,是个精明的人,当然是个精明而懂事理的人。
“那银甲的事情就有劳尊者了,中尧这里谢过您老人家。”郑中尧谦恭的一躬身。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者说着自顾自的走回了茅屋内,他懂得郑中尧的努力是为了子歆。
郑中尧心里的大石才终归是落下了。
一年即将到头的时候,水利已经完工,兵将们也由高长恭出资建了居所,兵部禀报给邺城说是工人们留在此地致力于当地的建设,高湛也没闲工夫管这些事情,自然一切都由着他们来。
近几个月来高裕宁的督军是当的不亦乐乎,这个督军的名号自然是他那母亲郑子歆给的,其实就是个名义上的督军,每日督促大家勤加练习而已。老银匠郑中尧为了安全起见给修了专门打银甲的局势,手头上也是忙的晕头转向,毕竟千件银甲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种私密的事情,除了老银匠家的几个儿子是定然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所以进度自然也就慢些,说是等到下一年剩下银甲应该可以铸毕了。
多日里没什么事情发生,洛阳的平静映衬着邺城的风云翻涌,映衬着高氏家族风雨飘摇的权势。
这一日又是晴朗的天气,郑子歆在杏园里忙着给几枝菊花修根,希望他们来年能长的更好。不只是日光的原因还是天气的原因,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站起身来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也不见好,她才猛然的意识到自己这是毒发了,三年的时限,她已经用去两年了。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年的生命,一年,太匆忙了,匆忙的她来不及做许多事情,来不及好好的看着高长恭,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