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痛苦的睁开眼睛却没有出一点声儿,老军医拿过在火烛上烧红的刀子扯开高长恭被黑血浸透的外衣:“将军忍住。”
“有我娘子在呢!军医不必担忧,来吧!”高长恭虚弱的说着,旋即闭上了眼睛。
“娘子?”韩卓与王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刀在高长恭皮肤上划过的时候郑子歆似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不要他再以身犯险,只要此次战事一结她就要带他回洛阳,回到杏园里好好生活,她不要他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她似乎能感觉的到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时高长恭的心痛,这样的感觉跟自己是一模一样的,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原来就是自己的丈夫。几滴欣喜的眼泪又从郑子歆的眼眶落了下来,落在高长恭的伤口上,一阵阵的温暖与疼痛,此时的高长恭也唇角微微向上翘起。
“好了,等会儿老夫煎好药会叫人送来,给将军服了,至于解药的事情还是以后想办法从那燕都手里拿过来的好,毕竟毒发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代将军受。”军医细心的在伤口处敷了药包扎好之后就退去了,郑子歆慢慢的让他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原来你就是长恭的新婚娘子。”王显与韩卓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子歆。
“是的。”郑子歆低下了头。
“那你们装什么不认识,你手上还不是带着长恭从不离身的扳指。”王显不忘了抱怨。
“此事说来话长了。”郑子歆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回忆里那个明眸皓齿对自己温柔的微笑的高长恭抑或说阿洛让她不禁流下泪来。
“那长恭为何不让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听罢郑子歆娓娓的诉说,韩卓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这只能等他醒来问他了。”
韩卓与王显一道离去,留了郑子歆这个正牌的娘子在那照顾高长恭。天还没有亮,外面雨露的气息还很重,郑子歆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这个美好的男子,曾经自己就没多看他几眼,原来他比自己记得的样子更加俊美,更加的魅惑。老军医煎的药已经服下了,说是明日午时之前定会醒来,这身上的药每三天换一次,一月后也就可以痊愈了。
曾经她也躺在这里想念着他,却不知这便是他每天休息的地方,曾经她以为他已经与她天各一方却惊喜的发现他原来并没有远离自己,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叫阿洛的男人就注定要负了这一个,又天公作美,这两人竟是一人。郑子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谢上帝吗!抑或是感谢神灵!此刻她真的想把全世界诸神通通感谢个遍。
他的脸庞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这让她觉得不真实,她认真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看来是真的。他就是那个她一直爱慕的男子,北齐兰陵王高长恭,他是高长恭,是她的相公,是她一直爱着的男子。手轻轻的抚上他紧闭的眼,他如画的眉,他高挺的鼻子,他漂亮的嘴唇,这个曾经离自己这么近的男人,这个曾经给自己那么多温柔的男人,这个曾经很多次让自己觉得想哭的男人。外面天色已经渐渐大亮了,高长恭你要快点醒来。
正午时分高长恭还没有醒来,军医急着跑回去煎第二服药,韩卓和王显则是在帐篷内转来转去干着急。
“真是庸医,不是说了长恭会醒吗?怎的到了现在还不醒,早就说了我们杀回去取了那燕都的命来,我就不信讨不到解药。”王显气极,他在气什么,仅仅是因为高长恭昏迷不醒吗?他不想看到郑子歆伤心憔悴的模样,不想看到她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显,不要生气了,你现在生气也无用,还是看看军医的药煎好了没有。”韩卓劝慰道。
“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王显口不择言。
“王将军,韩将军,你们各自回帐里吧!我想单独跟长恭待着,好吗?”郑子歆眼睛却未有一刻离开高长恭。
“那我们先出去了,长恭醒来的话叫人通知我和显。”韩卓拉起王显的手把他拖出了高长恭的营帐。
“你干什么!”出帐后王显愤怒的推开韩卓。
“显你冷静些,你这样子歆姑娘心里就会好过了吗?长恭是她的相公,她比我们都紧张,我们不要给她更大的压力了。”一席话说的王显呆立在原地不再做声。
帐内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高长恭与憔悴不堪的郑子歆。
“长恭,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你看看我,你不要睡了,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你再睡是会被笑话的。长恭,你醒醒,你才多大,你怎么能死呢!你还有很多年的生命,你还要陪我走以后的人生路。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却扔下我一个人,你好狠心,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不能不管我。长恭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我就带你回家,我们去看我的妈妈,我带你看我的学校,带你去看我上班的地方好不好,你醒来呀!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我历尽了艰辛才走到你身边,我好不容易才做了你的妻子,长恭你看看我我是子歆啊,你醒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在高长恭的唇上。
“你哭的样子真难看,说话也一点不煽情。”高长恭睁开眼睛调笑的看着眼前泪人一般的郑子歆。
“请问,你是叫做高长恭吗?”郑子歆擦了擦眼泪用哽咽的声音问着,她不确定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就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是的,我叫做高长恭,兰陵王高长恭。我的妻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高长恭扯出一抹微笑。
“长恭……”郑子歆扑倒在他身上肆意的闻着他的发香,内心是满满的无法言说的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好了,不哭了,子歆,我不是醒来了吗?”高长恭手抚上郑子歆的背轻轻的安抚着。
“你怎么这样,总是不打招呼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你狠心,你冷血,你无情。”她声声控诉着他的罪状。
“是、是、是……我狠心,我冷血,我无情,可是子歆,我不想让你受到一丝威胁。”他扶起郑子歆捋了捋她鬓边的几缕青丝温柔的看着她稚嫩的脸庞。
“那你还不是威胁我的父亲,让我嫁给你,还说。”她宠溺的抚了抚他还略显憔悴的脸颊,调笑般的看着他如水的眼眸。
“我不威胁你会嫁给我吗!你不是讨厌高长恭吗?连做梦都会拼命的叫着那个叫刘铭的家伙把你带走,还叫着你不要高长恭。”生气时的幽怨样子被郑子歆一览无遗。
“什么时候的事,我有吗?不信。”她耍赖。
“当然有了,我的子歆在洛阳城救了一个叫阿洛的年亲公子,命悬一线,我跑去皇宫给她找药,回来还不惜自己的清白救了她,她却在梦里都还叫着别人的名字。”他还是在意,她在意她心里到底还想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