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管家牵来二人的马,还是在邺城时王府里的那两匹。白马来的时候因为日夜不休被郑子歆折腾的不成个样子,如今也恢复了往日的健硕。
“长恭,我想跟子歆说两句话。”王显坚定的看着高长恭,好像下一刻会有谁来给他一拳。
“嗯,那我在前面走,子歆等会儿跟上来。”说罢跨上马往前走去,留下郑子歆一人无措的站在那里。
“子歆嫂嫂,我是叫你子歆嫂嫂。”王显强调道:“郑子歆,我曾经很喜欢你,嗯,是曾经。我原不想让你知道,可你们走的突然,今日一别就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了,子歆,我曾经喜欢你。下一刻我就要去相亲了,我会碰上我爱的姑娘,然后与她成亲,只是现在我想让你知道,我曾经喜欢你。”王显笑的一脸真诚,仿佛往日里那个急躁的他已经在岁月里慢慢的远走了,如今的他也愿意抬头看看天空然后微笑着祝福。
“我知道,显,我一直知道。希望你幸福。”郑子歆也回他一个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嗯,会的,走吧!”他把缰绳递给她。
她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转身跨上马一阵风一样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在前方,在路上,有她的幸福,那个命定的人等着陪她一起回家。
远远的高长恭看着她笑着,太阳升起来,雾气渐渐的散去,他在他棕色的马上一袭白衣,俊美如天神。明亮的眸子折射着她的纤细的身影,一点点渐进。
“来了!”高长恭远远的看着她。
“是啊!我的夫君怎么如此放心我与别的男人在一起。”郑子歆故意挑衅的看着他。
“因为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你,是我高长恭的妻子。”他靠近她拉了拉她的手:“我们走吧!希望可以快点赶回去。京中可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他看了看路却没有看到尽头,那种遥远让他觉得茫然,他从未像今日的迷茫过,只因此刻他的身边多了她,他不想她也卷进这风波里。
“你何时学会骑马了?”他还是用着探询的目光看着她瘦弱的身子。
“在我决定去晋阳找你的时候。”她抬头看着她的丈夫,这个温柔而又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是的,当她去找他的时候,甚至当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注定要为了他而学会很多东西,骑马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而已。他们要一起面对的困难还会很多,历史赋予她的义务远不仅仅是这些。
“你说最近会有大事发生么?”高长恭看着郑子歆,他的疑问句却似肯定。
“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这个来自未来的人好像不怎么担心。
她不是不记得,高演命绝于561年秋,为保其子百年性命而传位于右丞相高湛。但是这个高湛是个沉迷声色,残害宗室的昏君,重要的是他的残忍伤了长恭两位兄长的性命。高家唯一几个团结在一起相知相惜的兄弟还是无法逃脱王权的魔爪。几日周折,两人双双回到邺城。
高孝瑜高孝珩高孝琬高延宗一行人已经在府上等候。
“四弟回来了。”几位兄长来到面前看了看这个因为“保家卫国”而不惜自己性命的弟弟。
“嗯,大哥伤势如何了。”高长恭关切的看向高孝瑜,这一切在子歆看来都有点不似现实,原来在高姓的族人中真的有这么几个惺惺相惜的兄弟。
“大哥已经好了,大哥不通武艺,亦不懂得行军打仗,还好有四弟在。”他们一帮人都还生分的叫他四弟,郑子歆都听得别扭了。
“长恭,你们先谈吧!我回房了。”郑子歆拉了拉高长恭的衣袖,几人也都了然的看着这两人。
“嗯,子歆快些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累。”高长恭目送着她离开。
“回过神来了,我的四哥,怎么我这四嫂让你这么痴迷!”高延宗又嘲笑他。
“好了延宗,我们谈正事吧!”高长恭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其实皇权之争我们兄弟不必参与,我们头上顶着的是文襄帝子的帽子,如若这个时候帮任何人出头都不会对你我兄弟有任何好处。”高孝珩,习惯了明哲保身,低调的活着。
“可是二哥,我们要保全叔父的子嗣们不受到伤害。”这从小被高洋养大的孩子自是见识了高演如何陷害高殷,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晋阳,但是高演对他也是迁就的,年幼的他自然也不想从前的荒唐闹剧重演。
“正如二弟所说,我们其实是自身难保。”高孝瑜接话了,他是大哥,自然在这一帮兄弟中最有威信。
“可是大哥,我们同是高姓,我不信我们不能同生存。”说话的是高孝琬,他是嫡子,他说话的时候总有天生的优越感,母亲又是正室,他总有点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可是这种难得的单纯却成了他致命的缺点。
“三位兄长,五弟,我们是要保全自己,但是宗室的事情也自不能坐视不理。九叔早已觊觎王位,二叔去世之时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要保全大家就必须有上上的良策,切不可贸然行事,延宗年纪尚轻,不宜介入此事,我们四位作为兄长应该首先保证延宗的安全。”高长恭一字一句都说在兄弟们的心坎里,他们是一父所出的手足,总会在潜意识里去保护那些年岁比自己小的兄弟。
“是啊!延宗就先回去吧!这两日不要再来长恭府上了,长恭刚回来也该好好休息。咱们有事明日再议吧!”高孝瑜是聪明的,绝顶聪明的他自然会想到事情的利害,他不愿给大家留下话柄,说文襄帝五个儿子在高长恭府上密谋篡位,这样的罪名他但不起,他更不想让年轻的兄弟们担。
“四哥!”高延宗气愤的看向高长恭,这个平时惯着自己的高长恭此时也并未站出来帮他说话,可是他也明白兄长们的用意:“好,我走,什么事都不让我参与,说我年幼,年幼的是六弟绍信不是我,你们可以以身涉险,让我怎么端坐在朝堂看着你们,别忘了我们是兄弟!”他挥了挥衣袖快步的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就因为他们是兄弟,他的兄长们才不愿看着他有一丁点的危险。
高孝瑜高孝珩高孝琬一行人也从高长恭府上缓步而出。
“大哥的用意你们可明白,长恭和延宗在我们五人中年纪最幼,如果可能,只要我们三兄弟来撑住就成了,明日孝珩与孝琬来我府上商议此事。”高孝瑜走在最前面坚定的说着,仿佛这话不仅仅是说给自己的兄弟听,更是说给他自己。
“大哥的顾虑我们都明白,平日里大哥只潜心诗词歌赋从不谈政事,但大哥一直时时为兄弟们着想。”高孝珩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俊逸非凡的大哥,他无意这争端,他本可是风流潇洒游历四方的才子,可却无奈这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