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突厥军队大举来犯,这次高孝琬没有让高长恭出战,他知道有许多伤害他不想让自己的四弟前去面对,高长恭与王显、韩卓都留在城内,由高孝琬带领着几路人马与敌军厮杀。他似乎能看到阿史那燕都眼里隐忍的怒意,还有他浑身散发的杀气,他无法想到为何一夜之间阿史那燕都就从之前的冷静和志在必得变得如此疯狂,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这样的大事让燕都痛彻心扉。纷乱的人马,恣意流淌的鲜血,战场上冷冽的寒风,萧索的意味都让高孝琬觉得面前的阿史那燕都竟有些可怜。
“高孝琬,叫高长恭出来应战,怎么,你问问他是不是不想要他的妻子了。”燕都一脸痛苦而狰狞的表情。
“燕都,我高孝琬敬你是一代汗王才不与你计较,你突厥屡次扰我大齐边境这作何说。今日长恭不会来应战了,你就与本王好好的打一场吧!”高孝琬握紧了手中的剑。又是那个郑子歆,郑家的女子总会影响他们兄弟对大方向的判断,一个郑子丹,一个郑子歆。厮杀继续着,死亡也继续着,其实这些生命不是死在屠刀或者战争之下,而是死在王权下。
城内高长恭王显韩卓站在一个亭子里,英姿勃发的身影齐齐的排站在那里望着亭外结了冰的湖水一言不发。韩卓看了看高长恭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王显看到了韩卓的犹豫于是接话道:“长恭觉得子歆会背叛你吗?”
高长恭答话,这样的问题太露骨,一时之间他还很难接受,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这个问题他也从来没有认真的考量过,好像一直以来就是一味的认定。从一开始的认定她对自己好到后来的认定她选了别人放弃自己。他侧过脸来看了看王显,好像在询问他的意见。而眉宇间的痛苦神色依旧不减,郑子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该信任你。
“子歆心中只有你,其实你是身处其中不明白而已,而且你不信她,你不信她所以她才会离你越来越远。”说完这些话王显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显。”他只叫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他朝王显笑了笑,释然的笑,那笑就像曾经郑子歆拉着他说相公我们回家时一样,阳光而温暖。王显也回他一个同样的微笑,但是那笑容里总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之色。
三个人相视一眼便一起向着城楼的方向走去。郑子歆,无论你心里想些什么,我都让你回到我身边,只要你在就是好的,只要你在。就算你求我放了燕都,就算你说自己想要依附于更加强大的男人,我都不再问你,再不问你。
高孝琬看着从阵中杀出来的长恭王显韩卓三人并没有觉得诧异,这两个人还是没有看住他,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看住他。他们答应自己的缘由也只是想带长恭到战场上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他躲也躲不开,这个做哥哥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阿史那燕都看到高长恭杀到阵前,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不怀好意。高长恭,既然子歆那么喜欢你,那你就去陪她吧!本汗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威风凛凛的骑着战马飞一般的向着高长恭而来。
剑戟相击之间他竟然看到了高长恭的笑,如当日还有子歆依附在他身旁一样的倾国倾城。他的笑里藏满了深深的感激与释怀,他在感激上天给他机会遇见了郑子歆,一个让他爱的忘却了一切的女子,他在感激自己能够拥有那些与她一起的幸福时光。他更加感激燕都,他让他知道,不管郑子歆是何种样子,他爱的就是她,纵是历经千年万年也丝毫不会有变。郑子歆,我不再为痛苦而战,也不再为悲伤而战,我只为爱而战。
他本是仁慈的人,每一招都出的恰到好处,他和往日一样遵循点到即止的原则,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让敌人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他会瞬间恢复曾经的模样,阿史那燕都想不明白。也许他该给他更深的打击,打败他就一定要用郑子歆,因为除了郑子歆他是无敌的。他不会为别人神伤,除了自己的妻子。
燕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长恭,这个曾经曾经冷静睿智的男人真的会为了一个“背叛”了自己的郑子歆而在战场上拼命,他太感情用事了。燕都总觉得,一个征战沙场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否则这种感情就会成为他的牵绊,永生永世的牵绊。
高长恭并不知道燕都在想什么,但是他与燕都不同,他总觉得有牵挂活着才有希望,有感情才不会那么的疲累和无依无靠。他曾经失去过母亲,曾经失去过父亲,曾经失去过很多很多人,而郑子歆的到来让他更加肯定了温暖对自己的重要性。他不需要荣华富贵,不需要名扬千里,不需要权倾天下,不需要妻妾成群,他只需要一个爱他刚好他也爱着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就是郑子歆。
“把子歆还给本王。”高长恭与阿史那燕都开始了近身战,他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在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的那一刻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他更不会知道她走的时候有多么的绝望。
“除非你赢了本汗。”阿史那燕都又是不怀好意的笑了,郑子歆,放心,你不会孤单的,本汗这就送高长恭下去陪你。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本汗都会给你。
他是自负的,自负的以为没有人能赢的了自己,自负的以为凭自己的实力可以轻易的击败高长恭,但是他并不知道,高氏家族从来不是吃素的,他们既然在战场上长赢那定是有缘由。他们可以很好的解决突发情况,他们有优良的军队与缜密的战前部署,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们都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他们是皇家的军队,皇家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不知道什么是逃跑更不知道什么是投降,他们只知道打胜仗,只知道把敌人打的溃不成军。
高长恭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继续见招拆招,有那么一瞬间阿史那燕都竟然看得愣神了,他的笑意竟然与郑子歆那么的相似,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幸福,所以连他们的笑都是一样的,他甚至能明白为什么他们能走进彼此的生活而自己却半步不能靠近郑子歆。两人都下了马开始疯狂的击打,激战到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高长恭稍快一步把闪着寒光的长戟抵在燕都的心口。下面还在厮杀的将士看到这一情景瞬间都停了下来,比听号声来的都齐整。
“你太自信了。”高长恭没有看他,只是看向士气大振的齐军与渐渐处于下风的突厥军队。阿史那燕都,你必败无疑了。
“你要什么?”燕都知道他太仁慈,他知道他不会杀了自己,即使在战场上他也不会,这点是他致命的弱点。一个奔走沙场的人不该有这样的仁慈,而这种看似不该有的东西,他总是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