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摔伤了,我这着急呢,你听着,随便找个理由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找我有事,让我妈别再等我回家了。”
“好。”铁涛一口应下,又奇怪地问,“那么好几个人看着,怎么还会摔了孩子呢?”
“行了,别占线了,回头再说吧,我这还等周洁电话呢!”
“注意安全,别太急了!”说完那边先行挂断,麦亦维的车子一路冲上公路,周洁很快来了电话,就在离家不远的路边一家叫“春辉”的小诊所,孩子已经送进急诊室了。
一路开过去,到了那边放慢车速边开边沿路找着,很快就看到红色醒目的“春辉诊所”四个大字,车子冲过去停好,他下来就迈着大步跑进去,急诊室外一眼看到周洁,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白色外衣上沾染了片片血渍,看上去很是刺眼。
听到奔跑的脚步声,她猛然抬头,一见到是他,本就慌张的小脸上,更加惨白惨白了,僵僵地站起身,“麦先生,我……”
“正正呢?”
“……里面。”急诊室的灯亮着,门却关着,看不到里面,只有值班护士在来去间走得匆忙。
“谁是孩子家属?”一声问,打开的门里走出一个戴了口罩的中年女医生。
“我是!”
“孩子失血不太多,但可能本来就有贫血,体质太弱,所以现在需要输血,可我们这里没有这种特殊的RH阴性血,从别的医院调血来手续很麻烦,可能也来不急,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转院治疗?或者家人捐献也行的,比如父母!”
“好的,我这就叫他妈妈来!”麦亦维额头沁出冷汗,孩子血型特殊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呢?没法子,必须要找她来了!
颤抖着手掏出电话,这么晚了,那个女人会跑去哪里?
手机一直响,却没人接听,不停地重拨,再重拨,怒火随着一次次的拨动而增加,这要命时间她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啊!
终于接听了,却是比他还要惊吓的颤栗声音,“麦子,我……”
“苏若锦,正正摔伤了,需要紧急输血,如果不想他死掉,马上来“春辉诊所”!”忽略了那一缕惊慌,他直截了当向她发出有关死亡的信息。
短暂的安静,然后她的声音一下变得尖利,不相信地反驳着他,“你胡说!”
“周洁,你跟她说!”没工夫和她辩解,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周洁。
“若锦,你跑到哪里去了?正正真的摔伤了,他在屋里看不到你,就到院子里找,结果掉到台阶下面,流了好多血呢,现在在急诊室里,你快点过来吧,再晚了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手机里再没传出她的声音,只有嘟嘟的盲音在不断回响,周洁无助地抬头看向麦亦维,“挂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象没有尽头……
而当走廊上终于传来急切的奔跑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去,浓郁的酒气随着跑到近前的人而愈加浓郁,散乱的头发,满脸妆容模糊,这一身明显不良少女妆扮的人,她是……
“正正呢?他在哪儿?”她居然瞪着眼睛问他们了,那么熟悉的声音。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身风尘浮华酒气熏天的女人,那张明显标示了堕落的彩色的脸孔,她真的是苏若锦吗?
“若……锦……?”周洁傻傻地望着她,一面发出同样不能相信的疑问。
“要输血吗?护士,我是孩子妈妈,抽我的吧!”望着他俩被惊呆的木讷表情,她直接放弃,改变目标冲到一旁同样等待着的护士面前,一面喘息一面快速地说着。
“你喝酒了?”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气,再加上这一身腐化打扮,等待已久的护士顿时直皱眉头,“刚喝了酒的人是不能输血的!”
“没有,我没有喝酒,只是被酒淋湿了!”她赶紧解释。
“那先做个酒精测试吧!”
带着她做完了酒精,确定真的没有喝酒,这才忍着厌恶将她带进了急诊室。
坐在椅上,望着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滴管一滴一滴下落,慢慢进入到昏睡着的正正体内,那是她的血啊,带着她的体温从此真正的和他有了亲缘,她不得不收下的孩子……他的脸那样苍白,瘦削的额头上缠绕了一圈白纱,左额一角透出一点微红色,微弱呼吸时轻时重,这个晚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不能预测?
中年女医生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冷冷声音让她去外面等着。
“他没事了吗?”她小声问,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虚弱。
“一会儿会送到病房继续观察,先出去吧!”
点点头,刚转身,又听到对她直接的批评,“做父母的,真要不想要孩子,就别生他,生了又不管,还是人吗?”
心一顿,轻叹一声,低头走出去,不知者不怪,她不会和不相干的人生气,更何况她也是好心。
一直焦灼不安的心,缓缓放下一些,来到外面,看到麦亦维边上又多了一个人——铁涛。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明明白白的,厌恶鄙夷以及愤懑的混合体。
一名护士随后跟出来,通知外面的人孩子已经没事的消息,所有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转头,慢慢倚到窗台边,不再去看他们投来的各种猜测目光,苏若锦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也才正式有了一些舒缓,头有些昏,又重又飘忽的感觉,空旷走廊里,微微地飘来一丝凉意。
从一个惊险里跨越到另一个惊险里,身心俱疲,脑子里乱轰轰,象就要不能作主了。
心突突地跳,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随手一擦,都是带着色彩的,她的脸现在一定很可怕了吧?
洗手池边用洗手液清洗,用力地冲洗,冰冷的水从脸上落下来,便成了复杂的黑红色,汇聚的色泽渐而越来越淡,终成清白,可她还在不停地往脸上撩水,不停地……
黑色上装成了灰色,白色短裤被直接染成了半白半红,胳膊肘上青了一大块,头发丝里藏着尘土,这分明就是和人打架了,穿成这个样子专程跑出去和人打架?这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
跟着她走过来的麦亦维,一直站在她边上,看得心酸又冒火,这不能停止的动作到底是想要一份清醒,还是在变相地发泄郁积?
心底压抑着深而又深的恐惧和疑虑,眼前的人,她这么一直遮掩着不想让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真正的堕落吗?
“苏若锦,你今晚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碰到一个疯子,只是一点擦伤……”
这就是她的回答,丝毫没有诚意,敷衍得令他心伤。
“别胡扯了,你自己信吗?别以为你现在在外面丢人现眼不关我的事,你若是以为我会放任你在外面胡来,那你就想错了,我……”
“那你想怎样?麦亦维,你别折腾了行不行?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之间应当很清楚,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你过去有过多少女人,你自己清楚,不都过去了吗?只要你下定决心,我也一样会成为过去的,何必纠缠!你的家庭,还有韦国庆,那才是你的责任。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纠缠你,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所以你和你的家庭尽管放心,没有闹事或勒索,我甚至可以马上带她们走……”
“够了!够了!”似乎又回到了针锋相对的最初阶断,他狂躁地打断她的话,“苏若锦,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