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那双泛着酒意和怒意的冷冷目光,锋利如刀般刺在身后,深深喘口气,她掏出电话,韦进峰急切口气问她去哪儿了?
“就来,我去洗手间了,你等我!”
逃一样钻进他车里,回头看到阳光下反射出明亮光芒的玻璃幕墙,好象许多只明亮眼睛在盯着她。
是的,她砸了那该死的手机,让她蒙冤受屈的东西,她没办法明目张胆地回击那些人,她还不能拿个死东西来出出气吗?
还有那个老二,他算什么?拿着原本要送别人的东西来糊弄她,还指望着她去感激涕零?她当然是故意的,故意要他生气!
虽然还是存了点担忧,但毕竟出了口气,心里舒畅多了,韦进峰送她回到住处,喝了一中午的新酒,头有些发沉,下午好好睡了一觉,晚间却又被手机铃声吵醒,迷糊着送到耳边,韦进峰爽朗的声音又传出来,“哎,快起来,晚上又有酒喝了!”
说得她象个酒鬼,中午的酒还未醒,晚上又要喝?这样子又吃又喝地玩下去,别说提前走人,恐怕到过年她也绣不完呢?这些人,他就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安享富贵。
叶菲那极度羡慕的脸从脑子里跳出来,那天不知她躲在哪儿偷窥到了两个男人,一回来就惊叹连连,“天呐,若锦,你走红运了,刚来京城就被人盯上,还是两个超级大帅哥,看他们的穿着,还有那车子,天啊,一看就知道是钻石级别的,你可不能无所谓,一定要抓住机会啊,实在不行,你介绍我认识吧……”
被人追?苦笑,她是被人追,不过是被追着打!
唉,叹口气,迷迷糊糊起来,刚洗完脸韦进峰人就到了,不由分说地拉了她就走,直到进了喧闹包厢,明亮灯光下猛然看到麦亦维淡然的脸,她的酒意才真的醒了。
坐在韦进峰身边,听他笑着和边上人说话,大部分还是中午的那些人,有带女伴的,也有没带的,一个个都很健谈,象无所不知,言语中不时透出书香世家的博学,或是名门显赫的孤傲。
心底一阵凄怆,幽幽地,似乎封存了久远的那些记忆,蠢蠢欲动……
赶紧回过神,这才发现雷海也坐在麦亦维边上,一个妖媚女人笑偎着他,目光又回到了麦亦维身上,她也不知为什么想去看他,今晚他身边也坐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清秀娴静,如大家闺秀,穿着也不俗,他坐那里气定神闲地说话,她则浅笑着不时帮他盛汤倒茶,侍候的殷情周到,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会来事并听话的女人。
静静看着,感慨,这就是等级的差别!
虽然并不清楚他和韦进峰具体是做什么的,可几次接触下来,他们的谈吐以及行事,那样神秘和不俗,他们喝的酒,外面轻易买不到;他们抽得烟,只是一种白纸包装,连商标都没有,可是那味道飘出来,那样纯粹;还有他们之间说话,常让外人听得不解,总是院里谁谁的,还有总部什么的……
他们不知道,其实她是能听得懂的。
都是来自特殊的家庭,虽然处处低调,却隐藏不了一身贵气,象他们这样的人,当然是从小就习惯了被人这样温驯的侍候的,就象韦进峰说的:长这么大,咱就没遇到过办不了的事!
多狂的口气!可却是事实,不得不叹服他们命好,生在那样低调却显赫的家庭。
心绪浮动,一层又一层,如波浪叠起无穷,来去却都涌动了难过,同样是人生,却有着不同的天壤之别!
愁闷心绪,让心情低落,可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途离开的道理,更何况韦进峰那样高兴,不时地为她挟菜逗她说话,也不怕边上人看着好笑,甚至起哄,他的性格实在是有几分……无赖的,然而却又无赖得那般理所当然,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他缠得没办法,又跑来这里了。
好容易吃完了饭,已快十点了,她想着该回去了,可是出了门一帮人却又呼喝着去了一家夜总会,豪华包厢里围坐一堆,男男女女又说又唱地闹着,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劲了,就又开始打牌,谁赢了谁就有权点谁出节目。
静静坐在边上,苏若锦开始有点担心,可后来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并没有人借此来为难她,她象个忠实的观众般将整个游戏从头一直看到尾,其间很想看到麦亦维和雷海能被指派出个节目,可那俩家伙却总是赢家,还有韦进峰,他不去玩,偏要坐在她边上,还强行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放。
折腾到半夜,都有些累了,散了牌局,叫了宵夜送过来,大伙又开始吃喝,终于尽兴走出来,已是凌晨四时左右了。
走出夜总会大门,妖艳灯光仍然映照炫目,冷冷寒风呼得吹到脸上,明明是冷冽入骨的,可麦亦维却并未觉到冷,反而从心底涌出一股闷闷的热,刚刚饮下的微熏酒意,在冷风吹拂下慢慢涌上来。
“嘭”!
猛然间,天上一声巨响,夜空哗然而亮,一朵硕大的绚丽花朵轰然绽放在夜空之上,越散越亮,越来越艳,璀璨光华几乎照亮整个夜空。
华丽,让人不忍移目。
不过间隔了短短几秒,又是几声沉闷连响,更多更大的明亮彩光呼啸着奔向夜空,眩目如金,明艳如帜,交错流动的弧光,变化中如神奇彩笔随意在夜空摹画,随后走出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停步,抬头,仰望。
站在台阶上,蓦然中仰望,明丽夜空如天国异象呈现人间,烟花一朵朵,夜如白昼,被色彩点燃,红,绿,紫、金、蓝……数不清的颜色,交错出数不清的金光银光,象人工流星雨,在空中铺陈出最夺目也最明艳的轨迹,天幕被不断地弧光割裂,闪闪烁烁,从明亮的瞬间,到朦胧的凋谢,流离光线,映照在观望者的脸上,痴迷目光,开心笑颜!
那迷离光芒也映照在她的脸上,幽暗闪亮,却没有表情,静静地观望,一双沉静黑眸,流出淡淡悲伤。
恍然间,似乎又听到那个低落的哀叹,“我可不就是烟花,或者,我还不如烟花,烟花还能灿烂一把,我呢?隐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
似乎每一次,只要夜空中盛放出这无与伦比的瑰丽,地上的人欢呼雀跃时,她便会感到悲伤,便会听到这声音,万般无奈的哀凄,不能排遣。
站在喧闹人群里,沉默中仰头,一直看,看那轰然的绚丽,在极致过后,化作大片灰色烟气,凝窒在幽暗丝滑的夜色中,象无依孤魂,无声中游荡。
所有人都在看,都在笑,唯有她在侧耳倾听,听那低迷中揪心的哭泣,
直到城市恢复寂静,直到人声慢慢散去……
本来都是带着微微倦意的,可是忽然间就欢呼起来,兴高采烈地数着,跳着,喊着,象一群又碰到快乐的大孩子!
时间不长,绚丽散去,只留空中虚浮烟气,灰蒙团团,众人也安静下来,带着倦意又各自散开,有去开车的,有在等车的。
一转头,麦亦维看到苏若锦,她就站在他边上,微低着头,寒风吹乱了她的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
“你到底什么意思?”借了几分酒意,转身低低询问,中午的气并未消。
抬头,她明亮眼睛带着明显的湿润,有缓缓悲意在流动,然而听了他的话,她脸上却浮出一丝淡淡笑意,黑沉眼眸中再次流出轻蔑,“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