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阿姨也来陪你好不好?”推门而进的是国庆,坐到她边上,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你受委曲了,我干妈这个人挺任性的,脾气也大,有些事你不要介意,老人家都是那个样,对吧?过去就好了!”
“没事,我看孩子呢!你才委曲呢,跟着跑去香港帮忙,结果害你累病了,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老人家的话我不会放心上的!”大度地说着,望着她瘦削的脸颊暗暗揣度,这个女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来,让一下,桌上都是喝酒的,不如你们就在这里吃吧,也清静!”进来的是麦亦维,后面是小刘,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好几碟小菜和米饭,还有一大碗汤。
“最好了,吵得头疼,谢谢了!”国庆一下笑了,捏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嗯,好吃!这几天天天喝汤喝粥,一点香的东西都不给,生病真可怕!”
“呵呵,那就赶紧好起来啊!”笑看着她,又望着苏若锦,“行了,你俩吃吧,我出去了!”
边吃饭国庆又问,“我干妈刚刚说,她有件衣服在你那儿?”
“我前几天在铁叔家照顾他,扔垃圾时不小心铁丝勾到她的袖口,结果破了,她说扔了,我说那给我吧,就是这样!”
“难怪!一定是把你当成铁叔家请的小保姆了!”
“差不多!你问问吧,那衣服她要是还要,我明天就还给她!”
“她的衣服好几大衣橱呢,都是名师刘一手特别定制。别说你那件还破了,就算全新的,既然送出去了,她就不会再要的了!”她笃定地摇摇头,又奇怪地看向她,“你要那衣服干嘛?袖口都破了!”
“那么好的衣服,扔了可惜!”
“那你还准备缝起来再穿啊?”她夸张地睁大了眼睛。
“有什么不可以!”慢慢喝着汤,不以为然。
“对哦,你会做针线活嘛,我都忘了这个了,”她忽然有所感悟,苏若锦差点呛着,又一个说她是做针线活的!
饭后,坐着喝茶,而后韦夫人带了国庆先回了,铁涛过来接父亲回去。
麦擎苍和沈毅还有韦建中去了书房,聊了许久,又叫了兄弟俩都进去,门一直关着,不知都在谈些什么。
夜渐深,给正正洗漱完正要抱去屋里睡觉,沙发上沉思的麦夫人,忽然起身走过来,“送去他自己屋里睡吧!”
跟着她后面,走到紧邻他们边上的一间,特别改装成了儿童间,清一色粉蓝白底的床铺和衣橱,还有玩具柜,出乎意料地漂亮。
哄了半天小家伙才睡了,独自回房,幽幽暗暗的客厅里穿过,书房里静寂无声,心沉沉,感觉在那黑洞洞的门后,有一股未知的力量,能够影响到她的未来,却偏偏为她所无法触及。
弦月一弯,几点孤星,一个人站在窗边,仰望着漆黑夜空,不定的心,很压抑,时间漫长,感觉自己象个正在等待审判结果的犯人!
想到送铁叔回去时他说的话,“若锦,不怕!老家伙对正正上心,冲着这一点,你要坚持住,不要理会沈毅和韦家,抓紧了二小子,时间一长什么都不是问题。我今晚本来是要帮你的,可一看到老妖精,我就来气,就控制不住……没办法,铁叔就这直脾气,一辈子吃亏也就在这上面了,连累得自己儿子也跟着倒霉受气,唉!涛子,回家!”
一个全心为她,却差点将事情弄得更复杂的老人,想着他与沈毅拌嘴时的世俗和琐碎,不由一丝好笑,微微的苦涩,如果回到当年,还是大权在握的他,何至于对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时光如水,冲走了所有的雄心壮志,只留下一腔世俗的拳拳爱心。
胡思乱想,朦胧睡去,半夜突然惊醒,黑暗中隐约望见麦子正摸索着准备躺下,立马无比清醒,张口问道“说什么了这么久?”
“怎么醒了?”出其不意,倒吓了他一跳,掀起被子躺好,侧身抱住她,埋头缩进柔软的胸口,嗅着暖暖香气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了,若,再不会有事了,都解决了,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真的?”手指揉进他的发丝,不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转机?
“为什么?”
“都想通了呗!”
轻描淡写地回着,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累了,跟进行了一场高级别的谈判似的,沈毅和韦建中,这俩个老于世故,一唱一和,居然借着国庆生病一事,硬要将她放到自己公司里,居心何在?
谁都知道,麦氏从来不接收院里的熟人,一来万一事做不好,你说还是不说他?二来这不仅是面子问题,更关乎到方方面面的关系。
而现在……父亲后来的答应,也是无奈吧?碍着沈毅。如果仅仅是韦伯伯的提议,还可以拒绝。但是沈毅,还真是不能不给面子,这事蹊硗,怎么就想起进麦氏了呢?难道还不死心?或是别有企图?
“有附加条件吗?”
冷静声音响在耳边,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就在跟前,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那股洞察的清澈,似乎什么都瞒不过她去,不得不点点头,“有!国庆会进到麦氏,成为一名高级助理!”
哦,这算什么?打入内部,坚守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这样蓄谋的近水楼台,非得逼着两人日久生情啊?
目光扫过他的脸,模糊的眉眼,仍是熟悉的英俊,一丝笑意,仿佛看不到那些隐藏的东西,“哦,就这个啊,那也没什么了,反正公司的事也要人去做,谁做不是一样,只要能物尽其用就好!”
点点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说得也对,公司规定在那摆着呢,都是一视同仁的,谁都不是例外!
豁然开朗,来就来吧,只要她不介意,只要他掌握分寸,这真不算什么大事!
“年前这段时间,你就在家歇着吧,年后可能会送你去国外上学,这是爸妈的要求……麦家的媳妇总不能只是个高中毕业,你说呢?”
这应当不是商量,而只是交待。学历是她的硬伤,麦亦嵘也曾就此质问并嘲笑过她,本来就不太多的喜悦,刹时变得更加浅淡。
“只是一个对外的策略,毕竟毕家的声誉还是要考虑的。放心,我会亲自安排相关事宜,你不要有太多顾虑!”他的安慰来得很及时,但丝毫缓解不了她心上的失落怀疑和羞恼,那样多的情绪复杂地堆积在了一起,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
他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呢?她一个人留在国外,而他回来和国庆日日共事?
“你会陪我吗?”
“我还要工作,抽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可以不去吗?”
“若,我们也退一步好吗?”叹口气,他也不愿,他也怀疑,他同样也担心着。但是,当家人愿意为接纳她而对外做出退让,并对他做出妥协时,他又怎能不相应地做出同样的退让和妥协呢?
“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觉得顺从,顺从得让人怜惜,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柔软的身体更多地贴到了身上,埋头在那片柔/软之处,从她身上散出的淡淡暖香,是最好的安抚,心情放松,闭上眼睛,温柔地说道,“若,我爱你!哪怕我刚刚说你了,或是生气了,也还是一样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