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大厚本坐到飘窗上,天空阴沉,黑雾沉沉,连院里咫尺间的梅树都变得模糊,如果不是刚刚看了报导,知道这是污染严重,还真要当末日来临了呢!
玻璃上雾化地水珠,晶莹地流下来,闪出明亮的光泽,手指轻轻抹去,望见窗角悬挂的小小蛛网,千丝万缕,情/丝般细细密密。
耳边是穿越了时空的声音,旷远抒情,心情沉静得几乎要谥出来,难得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聆听到这样隔世的美妙!
生命忽然落到一片富足中,每天都处在视觉和听觉的饕餮盛宴里,随意取舍,肆无忌惮!
由衷地觉得幸福,即便是陷落在这样刻意被冷落的处境里……
想得入神,忽然一声轻轻门响,吓一跳,缩在帘后屏住了呼吸,听到好久不见的低沉声音,“我现在真的没空,找别人陪你去吧,听话,我家蓝蓝一向最懂事的,对吧?……”
麦亦嵘?首次听到他貌似温柔的哄劝,怪异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全身!
竖起耳朵,好半天再听不到半点动静,怎么回事?电话挂了没有?还是在做什么呢?……
“哗啦”一声响,厚重的丝绒窗帘,突然被人一拉到头,她整个人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心底荡漾着不安,缓缓抬头,警觉地仰望着突然站到了跟前的“大哥”,空气骤然凝结……
“你在这里做什么?”猛然见到帘后藏着的她,麦亦嵘并没觉得意外,进来就听到近乎空灵的乐声,滋滋转动的留声机,没人才怪?而家中也就是她在,只是,她是怎么进来的?窗帘半遮半遮,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做什么……
“看书!”
“看书你藏窗帘后面?”
“空间小,感觉暖和!”
这个理由真是太新鲜了,不得不提醒,“屋里不是有暖气?你很冷吗?”
“我更喜欢阳光!”
“阳光?有吗?”抬眼看看灰白雾气弥漫的窗外,有病啊?
“会有的!”
还真是乐观!
“你在看这个?”
目光忽而落在她手中捧着的精装大本上,震愕,难怪要躲在窗帘后面,这也太大胆了吧?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书房里看这个?还听阮玲玉?
“很好的书,值得一看,你没看过吗?”她脸上并无任何被现场捉拿的胆怯,反而很真诚地向他推荐。
真想将她掀翻在地,狠揍一顿。因为她,老二像变了个人,麦家先前的危机虽然已经得以部分化解,但目前处境仍处于被动之中,一大家人为了她都在忍辱负重,她可倒好,坐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等太阳,听老歌,欣赏《金/瓶/梅》,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谁让你看这个的,你没事就在家里看这个?”
厉声喝问,换个人早就无地自容了吧?但是,唉,心里重重叹口气,真的很想提醒他,装什么道貌岸然呀,这不就是你自己家的藏书吗?
可是,非常时期,和为贵!
“佛说:心里有什么,眼里就会看到什么!”等了一会儿,才慢声细气地对他说道,“我就是把它当作一本寻常书去看的,但作为禁书,它里面确实有许多情/事方面的露/骨描写,可是再乱再多,也遮不掉作者的真实意图,那就是对人/性以及欲/望的深刻揭露!”
寂静,静得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眼睛瞪着她,再一次低估了她!
深蓝毛衣映着一张洁净的脸,不施脂粉,靠倚在窗边,窗外是灰色雾霾,窗内是如花脸庞,楚楚动人的黑亮眼睛,清澈明亮。
“还看懂什么了?”硬生生压住心底冲动。
“人生苦短,真心难得!”
“行了,出去吧!”不想再跟她废话,每次交手都有种落于下风的挫伤。
同样不堪面对他这张威压四伏的脸,起身,从他面前走过去,到了门口犹豫着又转回脸,“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啊?”
突然间不自信,可能是很想找个人说话,也可能是这阵子书读多了,思想波动较大,想知道一些别人对自己的真实看法。
“是!”毫不客气地点头,望着她难得露出困惑和迷茫的眼睛,说不清是恨,还是厌弃,只觉得她走到哪里都带着不详。
静静望着他,默然拉开门,脚步却半天没有迈出去,《寻兄词》仍在伊呀轻唱,胸口却憋着一股怨气,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她都这样委曲求全了,他们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都这样了还落得一个讨厌,那她还要怎么做啊?!
愤然回头,目光灼灼,果断地丢下三个字,“你也是!”
“哐”一声响,留下麦亦嵘一脸错愕!
临睡前坐在床上,摆弄着自他住处搜罗来的一堆金卡,其中一张引来她的浓厚兴趣,“这个牧马人俱乐部是做什么的?”
“骑马啊!”带着沐浴清香的男人坐过来,微湿的发上还噙着水珠,“这里规模挺大,占地也不小,二万多平米,有百来匹蒙古马,一万多平米的沙地跑道,还有各种马术设施。挺有意思的,去过一回,只是有的马太烈,弄不了!”
蒙古马?心一跳,脑海里刹时涌出一幅百骑驰骋,黄沙飞扬的苍劲……
“今天在家做什么了?”偎到她边上,亲一口走神的女人。
“先是在书房看书,后来大哥回来,把我撵出来了!”回过神,望着俊逸的男人,郁闷地打起了小报告,然后又抱屈,“融三岁,能让梨。他可好,大着我那么多呢,每次都跟一强盗似的!”
“大哥进书房,肯定是要办公事,下次你主动点,别等他说你就走,不就没事了!”赶紧搂到怀里安慰,笑着转移话题,“看什么好书了?给我说来听听!”
“金/瓶/梅!”
咝——倒抽一口冷气,惊呼,“你怎么看这个?”
“我怎么不能看这个?”还真是亲哥俩,这震惊的表情好象复制出来的。
“没让大哥看到吧?可千万别……”
“已经看到了!”
“……”
“看看你们哥俩,真让人无语!佛说:心里有什么,眼里就会看到什么!”再次搬出伟大的佛,一边笑,一边鄙夷地摇头,“我心里没鬼,所以看什么都光明正大。你兄弟俩心里有鬼,所以见什么都其怪自败!”
望着她,看禁书看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打着菩萨的幌子将哥俩都说得不堪,这小女人怎么这么强大呢!
“我发现你有一点很不好,每次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会将佛请出来,而平时你从来都想不起他们的!”
“佛是要敬在心里的,天天挂在嘴上那是不敬!哎,找个时间带我骑马去!”振振有词,双眼明亮地凑到他跟前,出了个难题。
“你还是在家看书吧!”妥协,亲、吻着柔软脸颊,“骑马太危险了,你趁这段时间好好保养身体,阿胶汤不要忘了喝,还有那配来的中成药,一天两次,千万别忘了。还有啊,咱们说好的,近期先不张扬!”
“你会带我去的,是不是?”偎到他怀里,仰头笑望着他,枕下抽出厚厚的“情/色宝典”,举送到他跟前,“官人,一起参悟啊?”
明媚笑容,绵软声音,秋水般的眼波递来深深诱、惑,心神一荡,目光落到粉色睡裙的领口处,隐约可现的柔、软起伏,身体刹时有了反应。
这些天绷紧了神经忙工作,既想尽快做出成绩,又怕她这边突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