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国庆脸上如花笑靥里散出的,那份浓浓的满足感,又让人不得不对他们之间所谈话题生出疑心。
整幢大厦静悄悄,除了值班的保安,就只有他俩。
默然下楼,走到底楼时又拨了他的手机,这回通了,他接听的声音很冷,“我今晚加班!”
说完挂断,这一次,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让周全自己打车回去了,一个人静坐在车里,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加完班?
一直等到清晨六时许,他和国庆才双双出来,一出大楼,冷风吹过来,国庆体贴地将他的围巾理了理,他微微躲了一下。
国庆打着张口走到他的车前,他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然后自己绕过车前坐进驾驶位,车子缓缓离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冷眼旁观。
眼睁睁地看着,一直到车子看不见,枯坐一夜的疲累和心伤,如同这灰蒙惨淡的晨雾,淡薄清冷却笼罩四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的失落中……
好久,才发动了车子,路过一家灯火辉煌的早餐店,下车,清寒彻骨,冷空气在瞬间包围了她,全身僵涩,狠狠在台阶上蹦跳了几下才感觉好些。
羊杂汤,肉沫烧饼,炒肝,素拌菜心,一份春卷,一小瓶二锅头。
边吃边喝,丝毫不顾忌来往食客惊讶的探看,热热的烧酒很快让身体暖和,空空肠胃被美味塞满的同时,空洞的思绪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不做任何无谓的猜想,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宁可相信他那微微闪让的细微动作,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晨曦慢慢映上了窗户,浅浅的暖黄色,透出淡淡的温暖,酒足饭饱,觉得累了,想睡觉,还想抽根烟。
起身,迎着阳光走出去,满目清朗,上车,回家。
进屋,麦夫人和麦子正在吃早餐,他换了件姜黄色家常毛衣,头发微湿,是刚沐浴过吧?
“若锦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吃过没有?你阿姨好些了吗?”麦夫人的关爱在一连串的问话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吃过了,阿姨也好多了,谢谢妈!”脱/去大衣笑应,世上许多太平都自假象中得来,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眼下情景不过是众多假象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缩影而已。
“哦,那就好,我备了一份补品还准备让小维去那边看看呢,你们有时间带过去吧!”
“好的,让妈费心了!”目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维”,他低头喝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加了一夜班!”
点点头,还好,他没有撒谎。继而又暗自失笑,昨晚不就是这样说的么?
“我回房换衣服!”
“奇怪,怎么一股酒味?”麦夫人嗅着鼻子到处闻。
边走向楼梯边说道,“是我喝的,一大早出门太冷了,就喝了两口!”
热水冲淋而下,感觉是那样的舒服,抹去镜子上的薄薄水气,一夜未眠,眼下黑黑,看上去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穿了睡衣出来,直接爬上床,合上眼睛的同时,听到开门响,脚步声来到床边,床垫微微的下陷,听到他嘲讽的声音,“你看上去比我还累!”
“是的,我很累!我在楼下等了你一整夜,我现在累死了,只想睡觉……”
疲倦如水,缓缓漫上来,翻身睡去,养好精神才可以投入战斗。
惊愕的男人坐在床边,她等了一整夜,在他的楼下?
膨胀的恨意如气球漏气,一点点地消减了,这只要命的祖宗,这两天让他嫉恨交加,生不如死,现在猛然间又送来一记深情的大棒子,怎么消受得起?
那么,她是看到他和国庆一起离开的了?一整夜的时间,她会怎么想?
然而那仅仅只是工作,他决定加班,她留下帮忙……
得承认国庆对待工作的认真和热情是令他吃惊的,没想到她会这样投入,公司里的人也都对此称道,以至于他都找不出理由去拒绝。
纠结的目光看向她,沉睡的人已然抛下了烦恼,徒留清醒的男人独自困扰,揉揉发胀的太阳,倦了!
脱/衣上床,钻入被中,搂过女人柔软的身体,轻轻一声叹息……
“小维——小维——”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麦亦维,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妈,怎么了?”
“都吃中饭了,还不起来?”不满地望着他,目光郁闷地再扫向屋里,一大早一前一后都阴着脸回来,还以为能有什么发生呢,都做好劝架的准备了,可一上午过去了,啥事没有,原来都睡觉呢!
老二加夜班,睡就睡吧!她做什么了?也睡上了?象什么样子,大白天的有事没事都搁家里睡大觉,真是一点规距都没了!
“妈,我还不饿,再睡会儿,你先吃吧,给我们留点儿就行了!”
“哎——”
门关上了,麦夫人被冷落在门外,半天吭不出声。
回到床上,她也醒了,“中午了?”
“嗯,睡好了?”躺到她边上,她脸色明显好多了,“一大早就喝酒,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天冷,心也冷,想暖和一下!”嘴里发苦,一觉睡醒反倒觉得更累了,怎么回事,“有水吗?我渴了!”
保温杯里的水还是温的,坐起喝了两口,感觉好些了,默默地靠着。
“不舒服啊?”
“……”
“怎么不说话?”
“你接二连三地挂我电话,不就是不想听我说话吗?我现在不说话,你应当满意才对!”垂目,质问,不冷不热。
该来了终于来了,目光盯着她,“我控制不住,你那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万分难受!”
“挂完电话就舒服了?”
“……不舒服,更难受!”
深吸口气,望着淡漠的小脸,忍气吞声地讲道理,“你替我想过没有?看着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手拉手,你们要去哪里?若,我不是要限制你,我是担心你!不管阿蒙,还是小潘,哪怕是小峰,我都不放心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单独接触。还有昨天,我后来赶去了中国城,但没有找到你,我打你手机,你没有接,我不知道你是出事了,还是在和我赌气故意不听电话,我当时……就象你昨晚等在楼下时的心情,我要比那还要急还要忧还要怕,你能理解吗?……”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保护自己的!”拿过床头的背包,掏出那只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高科技“口红”。
麦亦维愣住,而后自嘲地笑了,“看来我是白操心了!钻戒呢?”
伸手在枕下摸出来,微暗的屋里,那块“麻将牌”更显得明晃晃地耀眼。
“怎么不戴着?”他皱眉。
他真的一点都看不出这东西的难看指数之高不可攀吗?
“挂绳断了,我还没买新的!”胡编了个借口,居然不忍心打击他。
“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嫌它样子不好看!但是,它不仅仅是件装饰品,它最大的用处在于,只要你戴着它,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
嗯?又一个高科技?睁大眼睛望着他。
将口红和钻戒凑到一起,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都是为你量身定制!”
深深吸口气,目光在两者间来回,这份心思,这份专情,该感激还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