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逃不掉的,不过两三步,便被拉住,一个回转,栽进他怀里,熟悉的,温暖的,不想承认却一直在想念的,怀抱,将脸深深埋进去,听他发出一声低沉叹息!
相贴的脸颊,拥紧的身体,彼此轻轻的呼吸回旋在耳畔,真实的吻从现实中真实地落下来,无法思想,亦没有了思想,天地安静,只余温馨!
“这几天身体怎么样?这里高原地带,海拔高,有没有不舒服?冷不冷?头疼过没有?医院开好的药放得那么显眼,你都忘了带走,你成天想什么呢,害我到处找你,费了好多事才查到你跑这儿了,你要出来玩也得说一声吧,怎么老这么让人操心呢!”
坐到石上,按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发出一迭声地抱怨,一面看着她,深沉眼底有无奈也有关爱。
“嗯……是吗?”他居然是专程赶来送药的,心底蓦然升出大把感动,迟疑地想到,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那一晚在花市里的不舒服?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短暂的沉默,让他又追问了一句,凝神看向她的眼底,幽深间忽然闪烁出某种看不真切,象期盼,又象探究。
一向沉稳含蓄的男人,忽然间就有了点改变,虽然只是一点异样,但那份淡然间流出的陌生感,让心一下生出警觉,分开不过几天,他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呀……”话到嘴边又咽下,变成一句简单的敷衍,或者不说才是对的,实在是不想让他生出一丝一毫的误会。
“真的没什么吗?”他反问得极慢,语气寥落,一双深沉眼睛依然专注地看着她,审视之间,有满满的失落,寂然声音缓慢,“我一直担心你……”
他说完埋头到她颈间,深深地吸气呼气,一点痒,一点麻,更有一点不安,她想站起来,他双臂用力抱住她,她再动弹不得,微硬的发丝摩挲在她的下颌,滚烫手掌带着力度的抚摸,令身心不安……
“若,我做不到,原地站着,让你走……”
痛苦的声音,一点点发出,终于听到,他的挽留,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却在转瞬间变得清醒,她不走会怎样,又能怎样?有一天,当那些不堪的往昔被掀开,所有真实露出来……彼此纠缠到最后,伤的又会是谁?
“你……住哪里?”不想延长伤感,她换了个话题。
“天空之城!”
他也住天空之城?意外,又有些感叹,看着他,想到他兄弟俩人,前前后后,居然总在她的左右,这样的巧合,也是缘份吗?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他的怀抱太过火热,有将泛滥的征兆,她及时发出提议,他抬头,看她的眼神有些跳跃。
牵手,标准的情侣姿态,走着转着,观看路边的小吃,丽江的千层酥饼,甜的咸的,还有鸡豆凉粉,炸米肠,只是看看,都是讲究洁净的人,不敢吃那寻常的小食,总觉得不卫生,走半天没看到满意的,最后来到后街,一家纳西族特色火锅店,点了一个鸡肉菌火锅,是乌鸡跟菌类墩在一起的,味道很是鲜美,又要了两碗纳西炒饭,还有东巴烤鱼,静静吃着,没有对话,只偶尔抬头互看一眼。
吃完,天色微微地暗了,牵手走回客栈,灯光照亮,老板远远看到他们,笑着上前热情招呼,看看苏若锦,又看看他,笑得更欢,麦子也笑,那笑容似有着无穷意味,她看着他们,很不解,可当着外人,又不好问。
来到他住房的地方,很僻静的小楼,独立的阳台,独立的楼梯,独门独户,不象别的房间都连在一起,站在走廊里看着,只觉得奢侈……
“二位新婚,住这蜜月小楼正合适……”老板离去前丢下的一句,让苏若锦听得呆住。
蜜月小楼?环视屋内,明丽灯下,大红的被褥,粉色的帷帐,喜庆的桌椅,合欢戏水的成双图案,后知后觉,这才发现,真的不一样,所有映入眼帘的摆设和饰物,都满满地藏了抑制不住的婚庆色彩……
“别看了,我告诉老板,我们新婚,因为惹你生气,所以你不理我了,他看我们一起回来,替我高兴呢,特意给我们开了这幢蜜月小楼!”
开什么玩笑,新婚,蜜月,深深吸气,“你是要和我结婚吗?”
正关门的他,动作一下迟缓,停好久,才慢慢转过来,漆黑眼睛远远看着她,复杂得看不真切的眼神,“若,别这样……”
“那要怎样?乖乖听你安排,象个白痴一样躲在你给安排的角落里,等你一辈子,自苦一辈子,就因为认识了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火气,令她勃然大怒。
“难道你不爱我吗?”他望着她,依然冷静。
心狠狠一抖,这就是他认为可以用来控制她的东西吗?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别以为你爱他,就可以改变他,其实到最后,被改变的,是你自己,所以千万别当痴心女人,宁可无情,也不要把自己变得可怜,没有人会同情你,只会更加厌恶你……”来自一个可卑女人的警告,那么及时地在脑子里响起来,象瞬间敲响的警钟。
“别这样……若……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他低低声音在耳边央求,恳切的呢喃,还有细碎的吻。
深吸口气,这样无味的时刻,这样刺眼的红色,喜欢,喜欢算什么?
新婚,蜜月……蜜月,新婚……见鬼去吧!
愤然推开眼前的人,怀着一腔怒意夺门而出……
他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甘心得不到,所以他千里迢迢追过来,布下浪漫陷阱,期望她象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天真地投进去,然后,他得到感官上的满足,她失去心灵上的所有。
撕下所有伪装的面具,他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
然而她不是天真小女孩,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她早早就学会了思考,懂得了辩别,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沉沦,她还要养家呢!
现在怎么办,是偷偷走人,还是继续留下?
静坐在屋内,没有点灯,一任黑暗笼罩了所有,丝丝疼痛在心底,冷冷惧意也在心底,紧握的手在抖,檐下水滴在微光下闪出一点亮,恍若清冷夜色中的不明窥伺。
再没有游玩的心情,什么都被破坏,老天似乎从来不肯给她多些快乐时光,总是在一段安宁之后埋下一个大的转折。
此刻,说不定正有潜在的危险正一点点接近,或远或近的几个男人,游离在不远的身边,或者,她此时该要表现得柔和一点,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阿姨曾电话里一再交待,在外面不要太任性,凡事要小心,怎么又忘了呢?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真惹恼了,她会吃亏的!
掏出电话,他的号码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按不下接通键,明知他不好,却还要低头向他低头示好,她真的做不到。
鼓足了勇气,穿过黑暗,又来到蜜月小楼下,斜斜雨丝又开始纷飞,昏黄的灯光照着木质楼梯,静悄悄,这里本来就偏僻,现在更是别添一种凄凉。
在生气吗?看着窗台上透出的晕红灯光,乱猜,要不要进去?
进去说什么?又做什么?把自己送上门,然后呢?
“哟,怎么不进屋呢,下雨了,麦先生刚刚有事出去了,你还是回屋去等吧,淋病了就不好了,来来来,快上来!”专程送热水过来的店老板,看她一个人站外面发呆,一面笑一边热情地拉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