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们为何暧昧
你们为何暧昧?怎么可以时至今还这样暧昧?
何希朵没能憋住问题,回家的路上已经问了四七二十八遍。
付程对此的唯一解释就是,没暧昧。
何希朵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是假话。
不曾暧昧的男女,怎会有那样纠缠的眼神?不曾暧昧的男女,怎会那样无力的辩白?
想再问的,可何希朵觉得自己够委屈了,被一对暧昧的男女伤了心、损了面子,自己还要死缠乱打地问人家是怎么暧昧的。这真的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其实在她心里,她极情愿付程的回答是这样的:我们在你之前相恋过。
在自己之前发生过的恋情及暧昧,女人们是极有可能原谅的。毕竟嘛,人家那时候不认识你,你总得允许在你之前让人家谈几个女朋友嘛。可是如今的境况不一样,付程遮遮掩掩地,明明就是有故事。再说那个洛宝姿看着就够风情的,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如果不是以谈朋友为前提,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也曾有过一夜情!
想到这儿,何希朵自己将自己吓着了。她惊讶到不能合嘴,甚至也忘记了走路。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倒把跟在她身后的付程吓着了。
“希朵,你怎么了?”
付程的表情极其关切,甚至带着十分地真诚。让他那张白净的脸何希朵有一种想抚摸上去的冲动,可手还没动,心先乱了。
爱情真是可笑。眼前能摸着的脸,你不相信,偏要去猜测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
“希朵,你要相信我。”付程的声音很小,听不出一丝坚定,相反,倒让何希朵听出了几分颤音。
何希朵无奈地了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那真的是一场过去,人家或暧昧、或缠绵,都是过去的事,跟自己无关,绝对无关。她想到了原谅。
可是,付程此时却极不解风情地跟了一句:“其实宝姿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她没你想得那么坏……”
砰。
有东西突然碎了,应该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吧。
拼尽一切搏来的爱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随便请来一个同事,竟然也能吃出一个暧昧来,就如同随手点的一桌菜,刚拿起筷子就看见了苍蝇!这怎么能让人再安心吃下去?对于婚姻来说,又如何能相信得了?
何希朵觉得眼前这张脸如此可恶!你的过去还没说清楚呢,我计较与否还没定论,你偏偏又对那个女人做起了陈述,且把对方夸得如此动听。
“啪!”一声脆响。随后,付程白净的脸上多了一道手印。
“你再夸她试试!”何希朵气哼哼地丢下一句话,扬手招来了出租车,疾驰而去。
满肚子是气的何希朵指挥着出租司机围着小城转了一大圈,最后将司机给转晕了,不得不提醒她,还是指条明路吧。
去哪也不能回家。这是何希朵心里唯一的声音。思来想去,她又将司机指挥到了表姐安冉的新家。
刚推开门,何希朵一肚子的委屈还没倾诉呢,就看到表姐的客厅里凌乱一片。地上是散落的书籍,一份合同文书四分五裂的分散在各个角落。
安冉显然没有心思整理这些东西,听到有人进来,她立即从二楼下来,一边整理衣角一边发话:“告诉你了,这合约我不会签!别费心思了!”
何希朵从没听到过安冉如此冷漠地声音,她不解地回身看看,确认自己是新进来的那个,然后再看看从二楼下来的表姐,一脸惘然。
此时,安冉已经下得楼来,看清了只有何希朵一个,她这才微微扯了扯嘴角:“朵朵,是你呀,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安冉面容很憔悴,不过几日不见,人显得老气横秋,眼角甚至还瞧出了几许苍老的细纹。
看看七零八落的地面,何希朵不好意思再跟表姐诉苦,她知道,表姐肯定是在跟姐夫生气,不然公事是不会带到家里来的。
“姐,这是……”何希朵指指地上的狼藉。
安冉叹了口气:“我跟他吵架了。因为公司合并的事,我没同意。”
“姐,我不懂你们的生意,但我觉得……凡事需要商量的,不是吗?何必呢?这夜深人静地,让邻居们笑话。”
“哪里来的邻居?这方圆几里全是独门别墅,就算吵破了天,也没人听得到,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安冉自嘲地笑。
早前对表姐婚姻的怀疑令何希朵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姐,你买这个别墅,不会就是想躲开家里人,跑到这儿来跟姐夫明着吵架的吧?”
安冉下了楼,顺脚揣了一下凌乱的地面,挪出地方插脚走去,然后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聪明。不愧是我的妹妹。”这是安冉第一次在何希朵面前承认自己婚姻的失败。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的吗?”
“傻妹妹,婚姻里所有的事都可以问为什么,只有一种没必要问。那就是----男人的背叛。他都背叛我了,我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安冉的话让何希朵大为惊讶。在她的心里,一直把表姐的爱情跟婚姻当作模范,甚至在朋友面前她也是大加赞赏的,在她的记忆里,姐姐两口子有感情基础、有事业基础、且在一大家亲戚面前总是和和美美的,从未发生过争执。
没想到,这种楷模的婚姻背后,竟然也有背叛?正所谓吃不愁,穿不愁,还有别墅和美酒,生活如此无忧,两人也算得上俊男美女,加上两小无猜的感情基础,应该是绝无仅有的神仙眷侣,怎么可能也出背叛这种事?
何希朵拧紧了眉毛,不知所措,想不通,也不知应该如何去关心表姐。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着了。郑天桦是个小人,他在婚前就背叛了我……当然,如果他表现好的话,我也会选择原谅,毕竟我们有共同的婚姻、共同的事业,可是,他竟然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说!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就觉得背后有张嘲笑的脸,对方正嘲笑我的无知,而我却不知对方是谁!这是一种侮辱!莫大的侮辱!”安冉越说越激动。
(6)男人这东西
安冉的话显然吓着了何希朵。
之所以害怕,并不是因为表姐也受到了伤害,完全是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觉得婚姻这东西其实挺可怕的,交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美好,什么并蒂莲理,什么比翼双飞,全是假的。婚姻内里充斥的其实全是看不到的龌鹾、无奈、分歧、甚至背叛。
这一夜,何希朵没有回家,她跟安冉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直聊天。
“朵朵,希望我没的吓着你。也希望你的婚姻能幸福。”显然,安冉并不知道何希朵的婚姻也出了问题,且就在刚刚。
“姐,你的睿智哪里去了?过去总能一眼看穿我的所有。今天倒好,我一脸沮丧、深夜到访,你怎么就不吃惊呢?”何希朵边说边摇头。
安冉这才转头看看她,确认何希朵说的都是真话。
“我没心思去猜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但我知道,问题很大。一个女人能抛家舍业、深更半夜地跑出来,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说,那个付程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姐姐找他去!”
安冉显然是在安慰何希朵。这话如果说在过去,何希朵自然也愿意相信。可此刻,她不相信了。眼前的狼藉让她伤心。表姐尚是一肚子苦水呢,哪有心思去管自己那摊子乱事?
可想归想,她还是想倾诉。
“姐……我今天犯了一个错误。”
“是你不对?”
“我今天把付程的老情人找到了,除了给他们提供了重逢的机会以外,我还傻傻地送给他们一份美好的晚餐。”
“哦?那你……是够傻的。”
“是啊。我估计还远不止这些吧,他们都矢口否认有过去,但他们的表情却让我读出一种威胁。我觉得他们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或许是过去的相识太美?又或许是他们的错过太凄婉?反正他们眼里的内容让我觉得,还会有故事发生。”何希朵的脑子一点点清晰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是到位。
“呵呵……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知道的,这世上谁都有几段过去的,你没必要那么当真。”安冉反劝。
何希朵对表姐的话自然不认同:“允许他们有过去,但不允许他们瞒着我!姐,你不知道,他们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够恶心的,有什么就说出来呗,就算是假话,也至少是给了我一个解释呀。一个藏一个掖,弄得神秘兮兮的。”
“朵朵,如果他们真给你一个解释,你会相信吗?如果付程说只是一个误会,如果那个女人说真的没什么。你真的会相信?”
“当然不!有没有内容,他们的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我又不是傻子!”
“所以,人家不解释是聪明的。浪费了口水,你还是不相信。何必呢?索性让你自己猜。”
“姐……那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凭什么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何希朵急得想跳墙。
安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无奈地笑了:“呵呵……男人,有几个是东西的?”
安冉的话像一枚阻栓,将何希朵满腹的话统统塞了回去。两人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各自在心里想着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男人,只觉得,男人这东西,其实太不是东西了!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口口声声要给你下半生的幸福,其实是说给你下半身的性福。一旦得手,一旦进入婚姻,那他们就算胜利了。”安冉说。
“是呢,现在想跟他出个门,都不愿意带。”何希朵抱怨。
“男人之间最沉重的话题,就是说到自己的女人;男人之间最轻松的话题,就是说到别人的女人。有你在场,他们的戏怎好开锣?”安冉机智地反问。
何希朵被表姐问住,突然叹起了气:“当初追我们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表现得那般完美?一结婚……唉。”
“男人要是爱上一个女人,不管她如何待他,他都爱。温顺也好、泼辣也罢,但一旦不爱了,一切都是错。”安冉再次说。
何希朵这下听明白了,其实付程先前的表现全是装出来的,等到进了婚姻,他变了,而自己却不知道。甚至还一肚子的埋怨。却原来,是自己不了解男人。
“姐,了解男人需要多长时间?”
“一辈子。他们就像一个孩子,不断成长的同时,优点有了,缺点也不会少。你既要学会发挥他们的优点,还要学会引导他们的缺点。等你学会包容他们的缺点时,你也就老了。”安冉回答。
“My-God!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太可怕了!了解男人竟然比养大一个孩子还要累啊!”何希朵无奈地叹气。
安冉无可无不可地笑笑:“俗话说得好,男人,二十岁时是半成品;三十岁时是成品;四十岁时是精品;五十岁时是极品;六十岁时是样品;七十岁时是纪念品!成品跟精品,谁都想要,所以你要看牢,而看一样东西远比拥有一样东西要累得多,所以看你如何把握了。等到他们成了极品,?你还不能松懈,依然要看牢,直到他成了样品。成了样品的男人可以让你喘口气了,但此时你却要担负起照顾他身体的重任,如若不然,你的老年就没有伴了。等男人到了纪念品的地步,我想他就真的安生了吧。”
安冉的话令何希朵听得是毛骨悚然。想到自己刚刚二十几岁,三十、四十、五十直至七十,甚至更长的年纪,都要跟看不透彻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这让她觉得很可怕。
“算了,如果男人真这么不懂事,那我还是趁早收山,一个人过才自在。”
安冉被何希朵的话逗乐了:“呵呵……可你已经爱上了,收不了山了。婚姻就像打仗,上了贼船,就别想有下船的那天!除非你不过了,全身撤退!可你有撤退的勇气吗?要知道,有撤退就意味着还有下一场进攻,这战争啊,没完没了……”
表姐的话让何希朵有种绝望的感觉。偏偏此时,付程打来电话,她听都不听直接挂断,关机,动作干脆利落。
这一次,何希朵没有回家的念头,甚至她都不想听到付程的声音。
这一夜,两个女人相互吐着心酸,过得好不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