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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墨香客栈(2)

姬豫的目光从天空中收回,压低声音道:“那女孩……有备而来,你有没有注意她腕上的手表?”见李明唐点点头,姬豫补充道;“那是一款瑞士名表,山地运动型,除了指北针定向、GPS及微缩地图,同时还拥有高程测速、水位深度计、镭射照明灯和深水潜水功能。博士,你动动脑子……她戴块这样的表仅仅是为了好玩?”

文晓南在那边似乎等不及了,不停地向他做着手势。李明唐的目光停在姬豫脸上,一时不知如果是好。姬豫望着李明唐不知所措的窘态,暧昧地笑道:“与姑娘约会是你的权力,我不过提醒你罢了。”

李明唐面颊发烫,不自然咧着嘴笑笑,刚想向施瓦茨要F6的车钥匙,姬豫又提醒道:“去吧,人家有名车,这辆破车我和教授还用得上。”

李明唐返身回去,与文晓南穿过一条窄窄的小巷,来到繁华的西大街停车场,果然见到一辆不凡的红色牧马人跑车。这款车两开门,带折叠软顶,霸气中蕴含着女性的细腻,暗合着幺妹婉约与豪爽并存的气质。惊叹之余,李明唐还在琢磨姬豫如何判断她一定开车而来?走到车前,两人分别从两边上车的时候,那个一直缠绕在李明唐心头的谜,终于在文晓南真丝雪纺的体恤衫后背上露出谜底——那里有几处不易觉察的开车时留下的褶皱。

市区的路有些拥挤,等信号灯的时候文晓南突然问道:“你与她……什么关系?”

中文的“他“无法分辨性别,凭感觉李明唐晓得文晓南的“他”暗指姬豫,以不在意的口气回道:“就算……是合伙人吧。”

文晓南望着不断变幻着数字的红绿灯叹道:“我见过的女人中,她……应该是最有气质的吧。”

李明唐明知幺妹的在讲姬豫,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车到黄河南岸,文晓南将牧马人跑车驶进河滩。河滩上长着茂密的狗尾巴草和荆条,牧马人穿过灌木林和野草丛驶上沙滩,仍加着油门往前冲,前面几十米处便是滚滚的河水,文晓南却视而不见,仍狂踩着油门直冲过去。李明唐脸色突变,不由地抓紧车窗上的扶手。离河岸只有几步之遥,牧马人一个急转弯,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停在沙滩上,文晓南转身望着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李明唐,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李明唐苦笑着摇摇头,对这个泼辣的阳光女孩既无奈又忌妒。

踏在板结的沙滩上,打着旋涡的河流就在脚下流淌,河水冲刷河岸的哗哗声令人胆战心惊。车轮下就是老黄河铁桥的遗址,一列废弃的桥墩从南岸排到北岸。东边不远处的铁路桥上刚驶过一列客车,浏览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文晓南已关掉牧马人强劲的发动机,河滩突然变得异常宁静。

文晓南指着脚下的沙滩道:“师兄,你一定想不到,一百年前这里可是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光绪三十四年,农历四月十四,巳时三刻

黄河铁路桥。只听到桥上枪声炒豆子般爆起,南岸几十名护桥的清兵蜂拥着上了铁桥,一边鸣枪呐喊,一边猫着腰往桥北冲。紧接着,北岸也响起密集的枪声。纳兰文博侍卫与赫佳蓝樱宫女停下脚步,两人攀过大桥的米字型护梁,一前一后跳下大桥,落在松软的沙滩上。纳兰文博一个前滚翻从沙滩上弹起,转身朝桥上开了两枪。桥上的清兵没料到对方会开枪还击,一时都愣在那里,枪声也顿时停歇下来。赫佳蓝樱借着这个机会从沙滩上跃起,拾起行李与纳兰文博沿着河滩往东拚命奔跑。赶来的清兵见了,有身手好的接连从桥上跳下,鸣枪壮胆追了过去。另一部分将长枪架在铁桥栏杆上,瞄着他们的后背疯狂射击。

河滩上的芨芨草只有没膝深,根本藏不住身子,射来的子弹卟卟落在四周,两人只得跑着“S”形躲避飞来的子弹,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另一队清兵沿着河堤向这边包抄过来。往东的河滩一马平川,寸草不长,照这样跑下去,两人肯定要挨枪子。纳兰文博打量周围的地形,见不远处一个浅浅的沙坑,便向赫佳蓝樱做个手势,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纵身扑进沙坑中。纳兰文博在翻滚的同时已举起手枪,向着身后的追兵连发两枪。冲在前面的清兵应声倒地,别的清兵见状不敢蛮追,纷纷就地卧倒,支起枪继续向这边射击。

纳兰文博见追兵一时不敢冲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镌着烫金字的方形腰牌,交给赫佳蓝樱道:“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你沿着河滩往东跑,翻过河堤就安全了。然后你进到郑县城里,在墨香客栈等我。如果太阳落山还见不到我,你就拿着这块腰牌去县衙找知县刘大人。刘大人是光绪二十四年进士,曾拜在阿玛门下,任郑县知县还是阿玛的举荐。若刘知县晓得我遇上麻烦,一定会来搭救。”

赫佳蓝樱不肯接那腰牌,问道;“他们人多,又有枪,我走了你怎么脱身?”

纳兰文博伏在沙坑边上,对着一个冒出头的清兵开了一枪,将腰牌塞到赫佳蓝樱手中,催促道:“蓝樱姑娘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赫佳蓝樱仍不肯离开,赌气道:“将军,我们一同出宫,要死也死在一起。”

接连几发子弹打在面前的土中,弹起阵阵灰尘。纳兰文博一个就地翻身,顺势按下赫佳蓝樱的头,一边举枪回击,一边焦急地喊道:“蓝樱姑娘,你必须活着逃出去!我是太后的侍卫,他们只要抓不住你,就不敢贸然加害于我。守桥的把总是帝党②的人,如果我们同时被抓,就要双双葬身黄河滩了。”

赫佳蓝樱听了这话,低声说了一句“保重”便跃出沙坑,弯下腰一直向东跑去。追击的清兵见了纷纷起身,呐喊着追了过来。纳兰文博已将弹仓重新填满,这时也顾不得节省子弹,举枪向冲过来的清兵兵连连射击。两名清兵随着枪响扑倒在地,其他的追兵见了又慌忙就地卧倒,同时向这边开枪还击。

就这么相峙了多会儿,纳兰文傅见赫佳蓝樱已跑出开阔的河滩,消失在远处的柳林中,才算松下一口气。再检查枪支,备用的子弹已所剩无几,另一路追击的清兵也从侧面包抄过来,切断了他的退路。

伏在沙滩上的清兵见这边久久没有动静,才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枪,做着射击姿势,拉开一条散兵线,战战兢兢向这边缓缓移动。另一路清兵也赶过来,很快就形成包围圈,向着沙坑一点点收缩。当清兵层层压到沙坑边缘。纳兰文博扔出左轮手枪,从沙坑中立起身,不慌不忙走上坑沿。

围上来的清兵还以为有诈,端着枪迟迟不敢近前。见纳兰文博面带微笑举起双手,便一拥而上,将他捆个结实。

一位头带红顶的头目冲过来,照着纳兰文博脸上一连扇了四五个脆响的巴掌,恶狠狠骂道:“狗娘养的,你吃了豹子胆,敢伤我的兄弟。老子今天非扒你的皮,剜你的心!”

纳兰文博强压怒火盯着对方,目光中分明含着痛苦和愤怒。一名三品奉国将军、太后身边的一等侍卫,如今竟遭到一个只有九品的外委把总掌嘴,若不是肩负着老佛爷的使命,怎受得如此大辱!一个兵勇拾起纳兰文博丢弃的手枪交给把总,把总将这款从未见过的家伙在手中掂了掂,又将纳兰文博打量一遍,厉声喝道:“跪下!”

纳兰文博鼻子里哼了一声,仰脸望着天空。

把总绕到纳兰文博身后,冷不防在他后腿窝上踹了一脚,没想对方竟岿然不动。把总又使出吃奶的劲一连踹了三五脚,都似踢在石头上,对方依旧稳如泰山,丝纹未动,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当着众多手下把总好没面子,只得绕到纳兰文博前面,一连扇了几个巴掌,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旁边有士兵问道:“把总爷,如何处置他?”

把总嘿嘿干笑道:“如何处置?——老规矩,私闯大桥,伤我弟兄,就地正法!”

话音未落,一名百长模样的小头目凑到把总耳边,指着纳兰文博的左轮枪小声地嘀咕着。把总一边听,一边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纳兰文博。两人嘀咕完,把总盯着纳兰文博看了许久,喝道:“带走!送千总大人发落。”

众清兵到得到命令,簇拥着五花大绑的纳兰文博离开黄河滩。

望着讲得眉飞色舞的文晓南,李明唐想到她在电子地图上标注的数字,问道:“你的太姥爷……是不是从这里开始跟踪文博与贺兰?”

文晓南点头回道;“师兄,你很聪明……那时的满清已是风雨飘摇,革命党如火如荼,无孔不入,清军里有许多革命党的耳目,河滩这场大战就是内线告诉太姥爷的,保证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