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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闯狱坟冈(2)

赫佳蓝樱听到提醒,回头发现冒着火星的炸药包将要落在蓬车上,一个银鱼冲浪便从蓬车上扑出来,又顺势将坐在车辕的车把式拽下车,一同翻滚在另一侧的沙地上。随后一声巨大的爆响,蓬车转眼被炸成碎片,拉车的骡子也受伤倒地,血染黄沙,呻吟不止。

纳兰文博飞也似地赶过来,见赫佳蓝樱和车把式顶着满脑袋沙子坐起身,才稍稍松下一口气,忙问道:“蓝妹,没伤着吧?”

赫佳蓝樱佛去身上的尘沙,回道:“还好。好险哟,再晚一步就要葬身荒沙了。”

纳兰文博这才放下心,待他冲上沙丘再寻刺客,茫茫沙原中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时候车把式也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忽地发现倒地的骡子,大叫一声冲过去,抱着奄奄一息的骡子悲痛欲绝。

正在蓬车碎片中寻找包袱的赫佳蓝樱待去劝解车把式,转眼间狂风骤起,飞沙遮天蔽日从北方扑过来,几步外便是昏黄一片。纳兰文博大声喊道:“风太大,还是避一避吧!”

纳兰文博的喊声在肆虐的沙尘暴中微弱得如蚊子哼,车把式抱着垂危的骡子无动于衷。沙尘暴越刮越凶,吹来的沙土已将蓬车的碎片掩埋住一部分。纳兰文博拽起车把式喊道:“老人家,这里呆不得,一会儿沙土会将你埋住的!”

车把式趴在大青骡子身上仍不肯离去,似有与骡子同归于尽的决心。纳兰文博见沙土已埋住他半个身子,大吼一声,抓住车把式腰间的黑布带将他提起,架起他跌跌撞撞来到沙丘脚下,趴在一丛旱柳下,这里的风力明显小了许多。赫佳蓝樱也艰难地顶着大风尾随而来,抱着行李伏在相邻的一蓬刺槐后面。

未到日落时分,从北方刮来的这场大风已搅得昏天暗日,仿佛黑夜降临。赫佳蓝樱趴在刺槐棵子下,感觉有细沙在脚下暗暗涌动。细细观察,那流沙是被大风从沙丘上剥落下来。突然一件圆形的物体从沙丘滚下,砸在赫佳蓝樱肩上。赫佳蓝樱定睛一看,忍不住倒抽冷气,张嘴说不出话来——原来是一只白华华的人头骨,髓髅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狰狞地望着她。赫佳蓝樱惊魂未定,又有三五只髓髅从头顶滚落下来,硬硬地砸在她的身上。这些髓髅就躺在她的脚下,黑洞洞的窟窿令人恐惧万分。赫佳蓝樱纵然是巾帼豪杰,艺高胆大,此刻也不由魂魄出窍,连声呼道:“三哥,三哥!”

纳兰文博在疾风中听到赫佳蓝樱微弱的呼叫,以为她这边出了意外,一个旱地拔葱从原地弹起,又轻轻落在她身边,急切地问道:“蓝樱姑娘,你没事吧?”

赫佳蓝樱惊恐地指着脚下的人头骨道:“三哥,鬼,鬼……。”

纳兰文博望着狰狞的骷髅,奇怪地问道:“哪来的?”

赫佳蓝樱摇摇头,又指了指上面的沙丘。纳兰文博向上望去,眼前仍是黄沙弥漫,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况。拉起赫佳蓝樱道:“顾不得这些了,躲避风沙要紧。看好行李,别让沙土给埋住。”

两人又换了一处地方,靠在一起躲避风沙。不知过了多久,风停沙住,大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乌云还未散去,诡谲的迷雾又悄悄升起。纳兰文博从沙窝中钻出来,抖掉脑袋和身上的沙子,四看杳无人迹,唯有近处的沙堆在蠕动,忙过去扒开上面沙子,现出灰头灰脑的赫佳蓝樱,头发也乱成一团麻,两人不觉想视一笑。这时候车把式也从沙土中钻出来,四处寻找那匹大青骡子。

纳兰文博从沙堆中挖出行李,正逐一清点着,忽听赫佳蓝樱声音颤抖着喊道:“三哥,快看!”

赫佳蓝樱已退出几步远,惊恐万分指着前面的沙丘。纳兰文博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纵他吃了豹子胆,此时也惊得面如土色,倒抽冷气——几丈高的沙丘被大风剥蚀后,竟裸露出数不清的人头骨。那些惨白的骷髅密密麻麻一层叠着一层从地下直堆上来,何止成千上万?

习武世家出身的赫佳蓝樱见到这个恐惧的场面不禁浑身颤栗,面无血色。就连武艺超群,经历过无数血腥场面的枘兰文博也噤若寒蝉,惊愕不已。未寻到骡子的车把式见两人呆若木鸡立在沙丘前,过来一看,既刻无声无息瘫卧在沙地上。

李明唐在梦幻中更是惊恐万分。在试验室他虽也见过人头骨标本,但如此众多的骷髅垒在一处,又是在这样一个万籁俱静的洪荒之地,那种极度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瞬间,他绷紧的神经完全崩溃,大叫一声仰跌在沙土上。

这时,远处的三人听到惊叫声,又见他突然倒地,莫不大惊失色,慌忙穿过荒沙地冲过去。施瓦茨教授将他扶起,只见他大汗淋漓,两眼痴呆地望着沙丘。文晓南在李明唐面前蹲下,伸出手掌在他眼前左右舞动了几下,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无神的目光直勾勾地对着沙丘。文晓南一时不知所措,带着哭声喊道:“师兄,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施瓦茨教授闪电般跳起来,将四周细细搜索一遍,连低矮的灌木丛也没放过,并没有发现异常。暗自嘀咕道:“奇怪,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文晓南顺着李明唐的目光投在对面的沙丘上,仰起脸望着姬豫问道:“师兄会不会中了邪?”

姬豫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座只有两三丈高的沙丘。她凭着植物地理学家的敏感,从稀疏的植被中捕捉到一株她从未见过的草本植物。那植物倒也平常,不留心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这棵普通的小草仅有两片橄榄状的叶子,深绿中带着灰色的斑点,紧贴着地面生长,隐蔽在一丛刺槐根下。望着那株奇特的小草,姬豫想到一种生长在南非干旱沙漠地区的Hydnora植物。那是一种肉色寄生花,它的寄生物深深地扎入地下,寄生在其它植物或动物腐尸上吸收营养。偶尔开花时,只将外观奇异的花朵暴露在地面,所以极少有人见过它的芳容。而且,这种花毒性十分强烈,俗称七步倒,闻过它的花香,七步之内便会倒地中邪。如果不及时救治,三日后就会莫名其妙地全身溃烂而亡。

这时候太阳已完全沉入田野的尽头,暮霭渐渐升起。施瓦茨教授抬头看看天,望着两位女人道:“事不宜迟,我建议结束这次探险,尽快送博士去附近的医院。”

姬豫对施瓦茨的建议不置可否,在李明唐面前双膝跪下,将衬衣上第二枚扣子摘下来,放在李明唐鼻子前。那枚扣子里密封着楼兰遗址上那朵神奇的白色花朵的花粉,姬豫轻轻触动扣子底部的小小机关,顿时有醉人心脾的暗香淌出。不久,李明唐呆痴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面部也泛出红润的色泽。姬豫起身道:“博士无大碍,等到满月升起自然会好的。”

施瓦施教授皱起眉问道:“女士,您敢为博士的安全负责?”

姬豫毫不犹豫回道:“施瓦茨教授,我向您保证,李明唐先生不会有什么问题。”

文晓南已明白姬豫的打算,打量过四周后问道:“大师姐,今晚我们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正讲着话,沙原的远方出现一个孤伶伶的人影,在空旷的天空背景下如从另一个星际走来。随着人影越走越近,可以看到来人身材高大魁梧,身背一个硕大的户外旅行包,迈着大步坚定向他们走来。

当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施瓦茨教授低声骂了一句:“该死,又是他!”

高原在三人的注视礼中大踏步走过来,面带微笑向三人伸出手道:“记者高原,希望加入您们的考察队。”

施瓦茨教授脸色铁青,皱起眉问道:“梅森先生,恕我直言,我们好象并未邀请您的加入,希望您哪里来还回到哪里。”

文晓南似乎对这位高大英俊的记者更感兴起,悄声向身边的姬豫问道:“你们好像认识?”

姬豫也小声回道:“美国《国家地理》摄影记者。小师妹,我想……你一定希望这位帅哥留下吧?”

文晓南拿白眼珠翻一眼姬豫,果然向高原伸出左手,热情地说:“记者先生,本人文晓南,真心希望您能加入我们的队伍。”

高原用力握过文晓南的手,又转向姬豫,微笑着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是姬豫女士。我想,您也不会赶我走吧?”

姬豫向他伸出手,同样微笑着回道:“不,正好相反,我真心希望您能留下来。凭您的专业知识和经历,相信对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有益。”

见两位女士明确表态,施瓦茨脸色阴郁,将目光转向已经黯淡下去的西天。高原转向目光呆滞,表情迟钝的李明唐,略显惊疑问道:“这位仁兄……是不是病了?”

姬豫平静地回道:“累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文晓南选中一块平坦的地形,打开她的旅行包,取出折叠帐蓬后大声喊道:“大记者,过来帮个忙嘛。”

姬豫见了大声警告道:“小师妹,既要搭帐蓬,离那沙丘远些!”

文晓南不解地望一眼姬豫,笑着回道:“大师姐就不懂了,教课书上讲的,选择宿营地最好临近障碍物,既可以消减大风的袭击,还可以减少一面受攻击的风险。”

高原已从肩上卸下硕大的背包,乐呵呵地跑过去,两人有说有笑地支起帐蓬。姬豫不好再讲什么,冷眼观察,高原显然是搭帐蓬的高手,转眼间一座规范的帐蓬就地撑起。文晓南看着高原将防潮垫充满气,兴致勃勃爬进红白相间的帐蓬里面,打着滚喊道:“大记者,里面挺舒适的,您也进来体验一回嘛。”

望着高原钻进帐蓬,姬豫来到李明唐身边,挨着他坐下。初夏的夜风吹来,凉爽惬意。姬豫两臂抱住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遥望着那株仅有两片叶子的草本植物。施瓦茨教授见露营已成定局,只得从背包中取出折叠帐蓬,在远离文晓南的沙地上支起一顶与德国国旗颜色相似的黑红黄三色帐蓬。待高原从文晓南的帐蓬中钻出来,而阳光女孩文晓南已经改口称他原哥了。

吃过随身携带的简易晚餐,一轮皓月升上来,月光似水,远近的沙丘半明半暗,寂静得宁人窒息。姬豫抬头看看天,又用蘸着水的食指伸在空中测过风向和风速,提起自己和李明唐的背包,在沙丘的西南角寻一处无草的沙地,开始动手搭建帐蓬。施瓦茨和高原见了,不约而同跑过来帮忙。施瓦茨教授不屑与高原为伍,寻个理由转身离去。

搭建完帐蓬,姬豫从背包中翻出两瓶矿泉水,递与高原一瓶。高原道过谢,两人头顶皓月席地而坐。高原一口气喝下半瓶矿泉水,微笑着问道:“姬女士一定在开封长大吧?”

姬豫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似笑非笑回道:“不错,我开封出生,在铁塔附近住了整整十年。高先生不愧做记者的,观察力挺敏锐哟。”

姬豫的话如古井般深不可测,高原猜不出是恭维还是嘲讽,只得顺水推舟道:“不敢当,你的普通话虽然十分标准,但仍在似有似无中夹着一丝开封话的尾音,留些心还是可以辨出的。”

姬豫依然深不可测笑道:“高先生的话极是。人啊,纵然他漂泊千里,唯有乡音不改。高先生虽身在国外,一颗游子的拳拳之心还是有的吧?”

姬豫的话绵里藏针,高原甚至有一种感觉,似乎在警告他不可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来。高原毕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面不改色道:“那是那是,母亲的养育之恩岂敢忘记?”接着,他又转守为攻道:“姬豫女士,我们既然是老乡,又是在国内,再这么西化地先生、女士叫着你不觉得别扭?我比你大,你直接呼我高原或原哥好了。”

圆月还在悄悄地升高,姬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沙丘那边,她惊奇地发现沙丘上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淡蓝的荧光。施瓦茨在挑起的帐蓬门前席地而坐,就着高能便携灯做着每日必不可少的笔记,文晓南调了一杯冷咖啡,走到李明唐那里,挨着他坐下。

姬豫将目光从沙丘收回,偏着头,似笑非笑望定高原道:“不妥,您是国外来的大记者。直呼其名不大礼貌吧?按国内记者圈的惯例,我就称您高记好了。”

姬豫的回击滴水不漏,高原暗自摇摇头。将身子稍稍向前挪了几分,正好挡在姬豫与李明唐视线中间,目光直视姬豫,暗暗运起催眠术。须臾之间,就见他双目泛起五色霞光,瞳孔的玻璃晶体上跳跃着夏日般炽热的阳光。只见姬豫神情渐渐恍惚,全身不停地颤抖,湖水般纯净的目光也变做迷离和妩媚。高原见姬豫已被他的魔力控制,身体前倾向他伸出两臂,做出拥抱的邀请。姬豫在强烈的拥抱暗示下,浑身瘫软,身不由己向他怀中倒去。

这时刻满月陡然增亮许多,月光银河般直泻而下,将姬豫笼罩在一片冷冷的水银中,胸前第二枚扣子也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姬豫打个冷战忽地醒来,揉揉双眼重新坐直身子,冷峻的目光直射高原。

两人就这么冷对而坐。许久,高原暗自叹一口气,只得收起以往屡试不爽的催眠术。

月光刚刚黯淡下去一些,就听那边文晓南喊道:“快来看啊,师兄醒过来了。”

姬豫听到喊声不慌不忙起身,弹去身上的细沙道:“高记,一同过去吧,博士那里一定有精彩的故事。”

众人来到李明唐那里,见他神志渐渐恢复过来,仍抱着肩瑟瑟地回忆梦中的情景。文晓南急不可待地问道:“师兄,你是遇见鬼,还是看到令人恐怖的场面?”

李明唐环顾众人,发现高原后现出一脸的困惑。高原不失时机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后说:“博士,出于职业的习惯,我十分乐意听到你的故事。”

李明唐喝一口文晓南递过来的冷咖啡,指着对面的沙丘,惊魂未定道:“你们猜一猜,里面埋着什么?”

众人便将目光移向沙丘。第一个打破沉寂的仍是文晓南,不假思索道:“会不会……是一座古墓?”

李明唐摇摇头回道:“小师妹盗墓的电影看多了。”

地理学教授施瓦茨皱起眉道:“我观察过,沙丘上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微弱的荧光,我猜……沙丘下也许埋藏着丰富的磷矿。”

李明唐点点头,又摇摇头,回道:“教授猜对了一半。”

姬豫一旁笑道:“高记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是在家门口,应该猜到沙丘下面的东西吧?”

高原没料到姬豫点他的将,又猜不透姬豫葫芦里卖得哪门子药,急中生智用开封话调侃道:“姬……姬大学士损俺哩,俺一个小记者,才疏学浅,咋敢孔子面前卖圣书啊。博士别考俺了,还是揭了谜底吧。”

文晓南马上附合道:“原哥讲得好,师兄,别卖关子了,你就讲了吧……文博侍卫与贺兰宫女怎么样了?”

①注:清代七品文官的顶子为素金,上面没有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