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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鬼谷幽灵

一行人在黑暗笼罩下的谷中继续前进,除了中间一次短暂的休息,其它时间一直马不停蹄忙着赶路。半夜过后正是饥困难捱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华青云停下脚步道:“就在这里歇歇脚吧,前面一段不大好走,待天亮我们再动身不迟。”

经过几天跋涉,施瓦茨教授仍显得精力充沛,问道:“请问华先生,这里距佛点头还有多远的距离?”

华青云回道:“不远了,明日太阳出山再起程,巳时末也可赶到。”

华青云话音未落,文晓南已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早已筋疲力尽仍在苦苦支撑的李明唐受到感染,身不由己瘫倒在地上。众人见了也纷纷取出食物和水,忙着补充营养,恢复体能。这是个月满后又开始月亏的日子,月亮还隐在大山的背后,整座山谷被笼罩在阴深恐怖的黑暗中,这时的空气也潮湿闷热,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星光中可以看到右侧黑沉沉的崖壁,不远处传来流水的汩汩声。这时候一股阴风刮过来,山谷中忽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声。这声音此起彼伏,悲痛凄惨,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哭诉着无尽的冤屈。众人听到如此恐怖的声音无不惊恐失色,身不由己往一处聚拢,就连高原和施瓦茨这样的悍将也将双拳举在胸前,警惕的目光在夜幕中细细搜寻。

随着悲哀的哭诉声越来越近,忽见星星点点的荧光从黑暗深处游移过来,文晓南指着那些荧光惊叫道:“快看啊,幽灵,幽灵向我们走来了……”

姬豫虽不信这世上有鬼,面对那群飘飘忽忽逼来的怪物一时也不明底细。这些探险队员中她最担心的还是李明唐,便不动声色靠近他身边,暗暗与他的手握在一起,这时才感觉李明唐手心湿冷。便用力将他的手握了握,附在耳边道:“世上哪来的幽灵?别信这一套!”

李明唐被姬豫看破胆怯,不好意思回道:“鬼倒不可怕,会不会是杨思禹装神弄鬼想吓退我们?”

姬豫观察着越来越近的荧光回道:“不大可能,就算杨思禹发现我们还活着,他也不敢轻易与我们正面冲突。”

李明唐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讲过?杨思禹曾是雪豹突击队员啊。”

姬豫冷笑道:“雪豹突击队员又怎样?唐兄没听说过天外有天?”

李明唐更加不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姬豫回道:“不用问,明日你自然就晓得了。”

说话间点点荧光向他们靠近,渐渐汇合成大团大团的红光,顺着风向他们缓缓游荡过来,而悲切的哀号声也越加清晰,其间还夹杂着皮鞭在空气中炸裂的噼叭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闻到此声众人更加惊恐,背对背紧紧贴在一起,心惊肉跳盯着越来越近的红光。

高原紧握两拳,低声向身边的施瓦茨教授问道:“教授,我最无法忍受的是看不到对手的决斗,能不能告诉我前面是些什么玩意儿?”

施瓦茨教授将两拳一高一低举在胸前,做出标准的迎击动作,两眼紧紧盯着那些仍在不断逼来的暗红色光团回道:“高原先生,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正在观察它们。”

眼望着大团的红光逼过来,黑暗中一直最镇静的华青云突然命道:“大家马上卧倒,****衣裳捂在嘴上,万万不可吸入妖气。”

众人急忙用葫芦中的清水浸湿衣角捂住口鼻,趴在地上目不转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光。高原拾起身边一块石头,抬手向最近的一团红光击了过去。那怪物对人类的攻击毫不理会,仍毫无退意向着这边缓慢却又坚定地移动。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望着幽灵逼近的时候,忽地一阵冷风从背后掠过,那些怪异的红光仿佛遇到克星,竟停止了游动,徜徉片刻后返身沿原路缓缓退去。

待这些红光渐渐远去,悲切的哀号声也归于沉寂,众人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却又不解那些来历不明的红光为何自动退去。这时候,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臭鸡蛋般的气味,华青云大声命道:“空气中有毒,马上离开这里!”

所有的人早将疲劳忘在脑后,只希望马上离开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是华青云并没有带领大家继续前进,反而沿原路退出一里多路才停下脚步。

稍事休息已是天色微明,施瓦茨教授心急如焚,不等太阳出山便将所有的人从睡梦中喊起。

路上,对学术一贯严谨的李明唐仍在苦苦思索那些奇怪的红色光团,忍不住向华青云问道;“青云大哥,那些荧光怎么回事?”

华青云一边赶路一边回道;“我也一直没弄明白。华老师不愿鬼谷的秘密公布于世,所以一直不肯去揭开谷中每一个谜底。”

说话的工夫已来到夜间遭遇幽灵的地方,白日望去白骨遍地,犹如人间地狱。再往前走不足百米便到了溪边。溪水在这里轻摆柳腰,从左岸崖脚贴到右岸崖壁下,再往前走必须涉过溪流到对岸。溪面不宽,溪水间乱石遍布,两岸长着高大的北方罕见的榕树,粗壮的木质藤本植物从旁逸的树枝垂到溪面,每根藤蔓上还生着卷曲的长须,如几百条凶残的蟒蛇在冬眠。

华青云在溪边停下脚步,指着那些古藤道:“别小视这些龙须藤,它们条条都是嗜血的杀手,只要稍稍触动它们,转眼间就会缩卷起来,将猎物紧紧缠住吊在空中,任你有力拔山兮的气力也徒然无用。随后藤枝上的长须就会刺入猎物的皮肉,直到吸尽所有的血,再将腐烂的肉一点点吸收,剩下一堆白骨才肯丢进河中,再被河水冲得干干净净。”

华青云虽是淡淡讲来,但听者无不面露惧色,惊恐地望着那些静静垂在溪面上的茎皮嶙峋的古藤。

文晓南显然还惦记着纳兰文博与赫佳蓝樱,悄声向李明唐问道:“博士,这里是文博侍卫与贺兰宫女的必经之路,你不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应?”

李明唐愣怔许久回道:“从进谷我就试着与文博侍卫沟通,竟然一点感觉也找不到。也许……鬼谷的环境太特殊,阻断了信息的传递。”

文晓南将信将疑,将目光转向华青云问道:“华大哥,当年侍卫与宫女如何从这里闯过?”

华青云回道:“那对紫禁城来的年轻人按着地图走倒也无妨。远远随在后面的道士虽不知谷中的底细,却死死抱定一个主意——人家不喝的水他们不喝,人家不走的路他们不走,一路下来倒也有惊无险。就是那片四季香的陷井他们也侥幸躲过。日落后那对年轻人照着地图上的要领从龙须藤中顺利淌过溪水,在一片空地上扎营休息。随在后面的道士见他们要在那里过夜,便退出一箭之地,隔水寻个隐蔽处也住了下来。那是一个又热又湿的夜晚……”

光绪三十四年,农历五月二十三日,子初。

道士与最后一名手下草草用过餐,从包内取出御寒的衣物。自进山一来两人便有个约定——为防意外,晚间休息必有一人守夜。那日该年轻的手下值后夜,过了子时两人交换不久,刚刚入睡的道士忽被一阵杂乱的声音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将利剑持在手中,双目烔烔观察着四周,低声向几步之外的手下问道:“哪里来的喧闹之音?”

这时迟迟升起的一钩下弦月刚刚从大山背后升起,繁星闪烁,谷中仍是一片漆黑,倒是迎面而来的轻风将澳热吹去不少。年轻的手下虽有些紧张,仗着武艺高强倒也不是十分惧怕,手持转轮手枪一边向道士退来,一边回道:“回大将军,正是夜深人静之时,这般凶谷中又绝无人家,卑职实在解不开这些吵杂之音来自何处,莫非真的遇上鬼了?”

道士低声嘲笑道:“堂堂骁骑将军,二等侍卫,难道还怕野鬼不成?”

侍卫受到奚落敢恼而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暗讥道:“那是那是,大将军道术深厚,捉妖拿魔不在话下,小鬼们躲还躲不及呢,又岂敢近前。”

两人正斗着嘴,那吵杂之音渐渐逼近,风声之中听得马嘶号鸣,旌旗猎猎,似乎有千军万马从远处奔来,细听纷闹之中还夹杂着悲切的哭泣声。道士侧耳倾听,也不禁赫然哑声。不消片刻,忽见点点荧光从远处黑黢黢的林子游出。那荧光越聚越多,渐渐汇成团团红光,飘飘忽忽向着这边移动过来,同时还伴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噼叭声。

皇帝身边来的侍卫哪经过这种阵势,手握短枪的手在微微颤抖,一边后退一边惊怯地喊道:“鬼,鬼,大将军,快快施展法术赶走它们。”

道士果真右手执剑,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两眉之间,两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后将长剑向前刺去,大喝一声道:“呔!小鬼小妖听着,再不速速退去,定派天兵天将将尔捉拿,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那些鬼魂似乎并不惧怕道士的法术,仍漂漂悠悠,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他们逼来。侍卫退到崖壁脚下,面对渐渐逼近的红光已乱了分寸,惊慌地向着道士喊道:“大将军,你的天兵天将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道士还算镇定,仍然盘腿而坐,摸黑用剑划破手指,将指尖上滚出血向空中弹出,大喝一声:“天兵天将听令,速速捉拿小鬼小妖,——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那些魔高千丈的红光仍未被道士的法术喝退,毫不犹豫就逼到了面前。只见红光越聚越多,越汇越大,响亮的噼叭声伴着阴森森的悲号声充盈耳边。年轻的侍卫神经已临近崩溃,下意识地向着近在咫尺的红光开了一枪。狰狞的红光微微颤动了一下,并没有放慢前进的步伐,顷刻间率领无数妖光将他们湮没,空气中也顿时充斥着令人呕吐的怪味。

经验丰富的道士大喊一声:“骁骑将军,不可造次,快快闭住丹田。”

年轻的侍卫神经已彻底崩溃,哪里还听得进道士的警告。只见他抽出腰刀,向着红光漫无目标地狂劈乱砍,嘴里还不停地喊道:“奶奶的,爷不怕你们,爷要送你们下地狱!”

仅仅一刻钟的工夫,红光阵便随风而去。闭关静坐的道士睁开双眼,黑暗中见侍卫卧倒在地,手中还紧紧握着腰刀。道士忙放开气息上前扶起侍卫,只见他人事不省,双目紧闭,嘴鼻中喷着难闻的恶臭气,知他已是中了邪魔。道士不敢懈慢,找到侍卫的足阳明胃经的厉兑、内庭、陷谷、后溪、足三里五处穴位,按脉络走向逐一点击后又用剑柄撬开侍卫紧闭的牙关,用食指刺激他的舌根处,须臾间便有一股恶气熏天的浓汤从侍卫口中呕出。道士也顾不得秽物与恶臭,正要取出清水为他洗肠,忽见侍卫口鼻中竟缓缓地流出暗红的荧光,仿佛鬼魂已进入他体内暗暗作祟。

道士见状惊骇万分,只得扔下侍卫退到几步之外。却又不忍心抛下侍卫,盘腿坐到丑时三刻,还是眼睁睁看着年轻侍卫在万般痛苦中死去。道士叹息三声,就地挖一个坑将侍卫草草安葬。事毕抬头见到天色曦微,晨星寥寥。道士向前行了一段,鹰一般的眼睛瞄向溪对岸。就见蓝樱宫女身披长衫侧卧在草地上,文博侍卫相距几步之遥,背靠青石,手执短剑也和衣睡着了。道士怎肯放弃这天赐良机,眼珠一转便来了主意,猫下腰悄悄向溪边迂回过去。

道士下到溪中,踏着乱石小心翼翼往对岸靠近,一手提剑,一边从怀中取出两枚细若银针的飞镖。那镖上涂着从天山断肠草与云南眼镜王蛇毒配制的毒液,又称见血倒,没有解药的,中镖后顷刻间便会毙命。道士的目标明显是冲着文博侍卫,除掉他再对付区区一个女子犹如囊中探物,手到擒来。

两岸参天的榕树垂下条条苍劲的古藤,要想到对岸必须穿过那片藤林。道士不知林中暗藏的玄机,猫着腰悄悄潜入林中,为了掩护身影反而专拣林密之处走,没走几步便碰上一根藤子,待他反应过来已被粗壮的藤条缠住一边的胳膊。道士不知其中的奥妙,这时若快速斩断藤条,不要触动其它藤木,从原路退回也许还可逃过一劫。此刻他挥剑斩断藤条后反而想纵身跳出。这一来触动更多的藤木,转眼间便将他全身缠定悬在空中,纵他有飞檐走壁的轻功也施展不出,这时候藤上的长须伸过来,无数根须尖开始刺进他的肉里。道士徒然挣扎一翻,只得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罢,罢,没想一身超世武功,满腹经纶竟落得如此下场。”

纳兰文博在睡梦中仍保持着猎鹰般的警觉,听到动静一个旋子纵身跃起,落地后发现道士已被龙须藤死死困住。这时候赫佳蓝樱也被惊醒,见道士命悬一线,伸手从纳兰文博腰间抽出尺二短剑,转身便跳到溪中。纳兰文博忙劝阻道:“看他已是待死之人,没必要脏了姑娘之手。”

说话间赫佳蓝樱已钻入藤林中,一边谨慎地在暗藏杀机的一根根古藤中左右辗转,一边回道:“将军误会了,毕竟是一条性命,怎可眼看着丢掉?——我要救他下来。”

纳兰文博听了大惊道:“蓝樱姑娘万万不可,没见那些藤木个个都是待机而发的杀手,一旦触动它们,自家性命都难保呢。”

赫佳蓝樱不听纳兰文博的劝阻,头也不回继续在藤林中迂回穿行。纳兰文博只得纵身跃入溪中尾追过去。赫佳蓝樱已来到道士被困之处,举剑将缠着他一只胳膊的古藤割断。道士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在晃动中又碰上另一根茎皮状如蛇蟒的古藤,静静垂立的藤条如接通电流般突然卷曲着向赫佳蓝栅袭来。赫佳蓝樱虽然从进谷图中知晓这些植物的凶险,却不知竟如此敏捷凶猛,慌忙躲闪时意外碰上身后另一根藤枝。被激活的妖藤闪电般卷起,没待后面的纳兰文博发出警告已将她拦腰缠住。说时迟那时快,冲上来的纳兰文博疾声呼道:“蓝樱姑娘,快快将剑给我。”

赫佳蓝樱也不含糊,在胳膊被困之前已将短剑抛了出去。好一个纳兰文博,只见他轻展腰身,腾空将短剑接住,空中就势将缠住赫佳蓝缨的恶藤斩断。赫佳蓝樱落地后一个狮子滚锈球便脱离险境,望定纳兰文博道:“多谢将军相救。”

纳兰文博苦笑着摇摇头,手持短剑再次闯进到藤林中,只见他施展轻功腾挪在空中,左闪右旋躲避着被惊动的妖藤,剑光闪烁间已将缠绕着道士的古藤全部斩断,已经昏迷的道士应声坠入溪水之中。纳兰文博将他从溪中拖到岸上,除去缠绕在身上的残余藤枝和侵入皮肉内的长须,道士才渐渐苏醒过来。待他明白已被两人从恶藤中救出,两手抱拳作一个揖道:“谢将军与姑娘救命之恩。”

纳兰文博还礼道:“自出京城一来,道长虽一路为难文博,但毕竟是各为其主,忠心可嘉,文博并无怨恨。此谷凶险莫测,处处暗伏杀机,道长又无进谷的地图,稍不留意便会送掉性命,还是听文博一句劝,沿原路而回吧。”

道士双目微闭回道:“惭愧,本道无能无德,也只好认输了。将军去吧,本道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纳兰文博向道士作一个辑道:“道长保重。”言毕,与赫佳蓝樱返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