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兄弟，讲义气！
处罚——
在洗衣房工作十天！
也好，她可不想顶着一张猪头脸出现在他面前，虽说自己平时像个假小子，可还是很不喜欢这样狼狈的样子被看到，很没面子啦！
起码稍稍消肿之后再见比较好。
果然很严重，在柴房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尽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左边的脸肿得半天高，本来受伤了不说，又和那家伙说了一晚上的话，一定是这样啦，伤口一直被牵动，所以才会变的严重。
被一路的丫头小厮们嘲笑，连孟大娘都笑得好夸张，真是没人性，没同情心，呜呜……她真的冤枉啦，不过看在那家伙偷偷来看她的份儿上，她受点嘲笑也没什么啦，心里很开心。
不过这地方还真是很累，现在终于知道做一等丫鬟的好处了，现在想来，她在雾园根本就是混吃混喝。雾园不大，平时用的也没有几个房间，打扫很容易，而且还可以跟燕忠耍赖，让他一起帮忙，她根本是一点都不累，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和燕知秋说话，给他读读书，偶尔说一些算术啦，历史方面的事情，她能记住的部分几乎都跟他说过了，再来，就没什么事了，有时还可以跟燕知秋混吃的，真幸福！
这里的脏衣服都是不间断的被送过来，她每天都是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一直都在洗衣服，手都已经泡得发白，而且胳膊完全没有力气了，真是崩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衣服呢？
不过话说回来，燕家庄上下可是好几百人，真是辛苦！
他还好吗？又有一天没有见到了，那天晚上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他来看她，说明他很关心她啰？
也是，说什么她现在这么狼狈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内疚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狠狠的撑了个懒腰，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现在只想躺着——
“小姚，你又在偷懒？”工头小筑姑娘不高兴的盯着她。对于小姚，她们还是比较同情的，虽然做了主子的贴身丫鬟，可看看她，一点风光没有不说，不是扣工钱，就是关柴房，现在还要来洗衣房受罚，唉，谁叫她摊上那么个主子呢？
她们同情归同情，可工作还是得好好干：“你啊，这么下去，迟早累死。”
“那怎么办，都要洗啊！”小姚哀叫。
“真是笨蛋，”小筑说着指了指其他的小丫头，说道：“你们把大盆拿过来，现在洗被单啦。”
其余的丫头们似乎很开心的开始准备，只有小姚完全不明白。一会儿个功夫，只见到四个丫头抬出来一个硕大无比的木盆，直径起码有个三米，大家开始把床单一堆堆的往里扔，她也上去帮忙，最后兑上皂角水，小筑一边蹲下身挽起裤腿，一边说道：“看见了吗，快点，一起过来。”
小筑和两个丫头撩着裙子，走到盆里开始踩起来。
“这些都是粗布的被单床单，经得住踩，你要是用手洗，累死你今天完不了工。”小筑一边解释着一边催促：“还不快一起来？”
要不是看她这两天干活很认真，没有一般丫头的贪奸耍滑，她才懒得理她。
“谢谢小筑姐。”小姚跳起来，迅速的挽起裤腿，加入战斗。
这个她喜欢！
别人是踩，到她这里不是跳就是跑，一个木盆里来回跑，像一个玩游戏的孩子。
“你是洗衣服啊，还是在玩？”小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换个方式就兴奋成这样？都是还在洗衣服啊。
“有什么关系，两不误嘛！”小姚干脆把裙子撩起来绑到腰上，这样更方便她活动。
“你你你……你疯啦，”小筑尖叫起来：“快把裙子放下来，这成何体统？”
“还有裤子，怕什么啊。”小姚笑着，她以前都穿着短裤，露着大腿，现在真是没法儿比。穿裙子里面还有衬裤，一层又一层，麻烦死了。
“你？”简直不敢相信。
“好了，小筑姐，这里平时哪有男人来，没关系啦。”小姚讨好的看着小筑，送衣服的一般都是各房的丫头和嬷嬷，没什么雄性动物过来这边。
“我来唱歌听吧，这样比较轻松一些。”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的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一边唱着，一边踩着节奏，小姚在木桶里轻轻的跳起了舞步。
一会儿功夫，几个洗衣的丫头都来了兴趣，跟着一起又跳又笑——
她真的活得很好！
就算脸还有些肿！
他刚刚来的一路上，没有一个人的表情不是惊恐的，突然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意思，是被她影响到了吗？他应该要生气的不是吗？
他原以为，出来遇上院子里的人一定很痛苦，可结果是，觉得原来不过如此。每个人都有工作要忙，没有谁会刻意的注意他太久，原来，生活就是这样，你怎么可能永远是他人的中心？
原来，踏出来，也不过一步距离，他却犹豫了三年。
云尚激动得差点哭起来，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多愁善感，真叫人意外。因为挂记她的伤，她粗心又大条，伤又在脸上，担心留下伤痕不知如何是好，真的有点放心不下。况且，她在雾园一向偷奸耍滑，活儿也不多，可洗衣房就不一样，应该会很辛苦。
不过，似乎是他多心了，她过得很好，而且很有精神。
都说是她大胆，还真是，竟然把裙子系在腰上，整个露出衬裤，这成何体统？只是，面对她的笑脸，他竟不觉得这是种放肆，仿佛她原本就应是这样的。
她唱着小调，无比开心的在洗衣服的木盆里跳起舞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唱歌，而且踏着一种欢快的舞步，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快乐的挥动着自己的翅膀，天真的笑，天真的玩乐——
这像是在受罚吗？以他看来，她是玩得很开心。就算伤到脸上，也依然阻止不了她的开心。
他原本只想这样静静的看下去，想听她清脆的歌声，想看她永不知道愁苦的笑脸，可偏偏上天不遂人意，来了送脏衣服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行礼，把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不用说，几个丫头都吓得脸煞白，赶紧放下裤腿穿上鞋，战战兢兢的行礼道福，唯有一个人——
燕知秋摇了摇头，他这辈子都别指望这丫头能有什么女孩子的矜持了。
只见到她开心的跳出木盆，鞋都没有穿，直直的就奔他这边来了，更有过分的，她竟然手撑着横廊，从栏杆那边翻了过来，看得燕忠都目瞪口呆。
“你……你……”她有点激动，脸上红扑扑的。
天啊，她没有做梦吧，这可是大白天，他竟然，他竟然从雾园出来了，而且还到了她这里，那岂不是穿过了整个后园，洗衣房和雾园刚好反方向。
他已经想通了吗？已经活过来了吗？什么都不怕啦？
天啊，天啊，她好激动，好兴奋！
这一刀，值！她一辈子都不要去掉疤痕，因为太有纪念意义了。
却见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姚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说道：“他们又惹到你了？不要生气啦，他们都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所以突然一下有点反应过度，很快就好啦。”
燕知秋真是哭笑不得，她没有发现，连燕忠都是满脸通红吗？
“一个女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他无力的提醒她，
裙子系在腰上，衬裤也挽到了膝盖上面，一双脚无遮无拦的露在外面，她不知道吗？她的身子只有未来的丈夫可以看到，这个丫头！
“怎么样？”她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笑了起来，真是老古董，“见到你太开心了嘛，就像曹操见到许攸，鞋也没穿，穿着睡衣就跑出来迎接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裤腿和裙子，“你来看我的吗？真的是来看我的？”
“果然是好兄弟，你够义气，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帮你。”
“放肆。”怎么能和主子称兄道弟，燕忠有时对她真的感到很无力。
“燕忠，我拜托，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每次都这句，”小姚也有点无力，对于这块木头简直没有办法：“好几天没见我，你都不想我的吗？”
怎么数都只有两天半而已，不见她更省心。
“你去把鞋穿上，”燕知秋打断两人的话：“找个地方，我看看你的伤。”
小姚哦了一声，转身又翻到院子里去找鞋——
燕知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乎已经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常见的动作了。又看一眼其他有点受惊过度的丫头，心情完全不能和见到小姚的心情相比，若是一直是她们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他一定暴戾如常，叹了一声，轻轻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去忙吧，我只是来看看小姚。”
说完就吩咐燕忠推他离开，因为再看她们这样唯唯诺诺下去，他一定又要失控了。
他就那么叫人害怕吗？他是怪物吗？
心情瞬间跌落！
“对不起，小筑姐，等我回来一定马上洗完，我现在要请个假哦！”
听到她的声音，感觉稍稍好一点。
“我来啦！”
她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
“痛痛痛……”小姚咧着嘴，一颗脑袋直往后窜。“燕忠，你存心的吧？”
她只差要跳起来：“你是不是平时记恨太久，这次逮着机会就报复啊？”
“怕痛就别逞英雄。”燕忠的语气平平。
“我拜托，逞英雄和伤口痛是两回事好不好？”小姚皱着鼻子，无奈的叫道。“再说了，当时情绪激动，顾得了那么多吗？”
“乱来！”燕忠最后评价。
“去！”她哼给他听。而后接着叫起来：“痛痛痛啊……”
“燕忠，”亭子里的另一个人终于忍受不了噪音的荼毒了，慢慢上前：“让我来吧！”
她每叫一声疼，他的心就被紧紧抽动一下，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燕忠立刻上前接手轮椅，而小姚却是一脸哭相的抬头瞪着他：“你行不行？不会也学燕忠，伺机报复？”
不好说哦，平时惹他生气的时候也挺多。
“你还敢说这个？”他脸一板，语气不容抗拒：“过来！”
小姚很想反驳，却没有那个胆，因为某人的脸色现在真的很难看，她都觉得他都有随时揍她一顿的打算。真是没天理，也不想想，她这伤都是为了谁！
刚刚明明还笑脸盈盈，怎么转眼就变天，他到底在气什么？
她乖乖的递过自己的脸，心里想着，他的手细皮嫩肉的，总比燕忠那双粗手来得可靠。
他的手一碰到伤口，她就想叫了，不过真的不太敢，只能硬挺着，燕知秋看着她一脸畏缩的样子，不由得又放软了音调：“你真是太胡闹了！”
这一句，显然心痛的成分更多，所以小姚又有点翘尾巴了：“那能怪我吗？是谁又犯病装乌龟啦？”
“放肆！”燕忠真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脑袋都是怎么长的，整天都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看她对爷确实是忠心耿耿，他早就把她扔出‘雾园’去了。
“本来啊，”燕忠的威胁完全没有分量，她继续高谈阔论：“我当你好兄弟才这么舍命的好不好，哪有人不希望自己兄弟好的？”
“再说啦，你也够义气啊，不是来这里看我了吗？我们扯平了。”
“谁若有你这样的兄弟，那该多操心呢！”燕知秋略带叹息的摇了摇头，他是如此近的凝视着她的脸，甚至能感觉她的呼吸，带着令人迷醉的香气，柔软而白皙的皮肤上竟留下那样的伤……明明心里还在叹息，手指却已不经意的滑过她的脸庞……
“你这么说……”她毫无预警的转头，感觉着他饱满的指腹滑过她的嘴唇，她不禁瞪大了眼，两人都不由得停滞了所有的动作。
燕知秋匆忙的收回了手，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尴尬的撇过了头。
“你……你这么说就太不够意思了吧，”小姚立刻站起来，退后了一步，接着先前的话头继续说起来：“有我这样的兄弟真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心地善良，还讲义气，最要紧的是还聪明伶俐，你说说，像我这么完美的兄弟，你哪儿找去？”
“呵呵，”燕知秋低笑一声，转回头轻声说道：“是啊，还顺带莽撞无礼嘛。”
“又来，”小姚白了她一眼，最后又笑起来：“怎么样，怎么样，园子的人见到你是不是跟见到鬼一样？表情一定很好笑。”
最后叹息：“可惜我都没有看到……“
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分不清是苦涩还是无奈，哪会有人觉得自己被当做鬼一样，还会觉得好笑的？
恐怕这世上能说出这样话的人，也只有这个丫头了。
看他又不答话，小姚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他刚刚能踏出雾园而已，别又把他气回去了。
“你不要那么严肃嘛，人生呢，就是这样啊，嘻嘻哈哈的就过啦。”小姚有点心慌慌的说着：“我前天更可笑，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连孟大娘都笑得好夸张，伍儿更过分了，平时对那丫头那么好，关键的时候也来一起嘲笑我，居然笑得蹲到地上起不来。等着，等我以后逮着她的把柄，一定好好嘲笑回来。”
说到最后，尽然咬牙切齿起来。
听到她的悲惨境遇，不知是因为她的义愤填膺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心态，燕知秋也稍稍好一点，起码那些下人畏惧他的身份，不敢造次，她就不一样了，一定是被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真希望有她那样的胸襟，什么都可以放下。
面子、自尊……什么都能放下。他这一生是得不到她那样的快乐了。
“怎么样？等你腿好了，我们一起出门逛街吧，我请你吃饭。”看他神情又缓和过来，小姚接着说道：“你，燕忠，还有我，就我们三个。”
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届时再说吧！”
知道他已经很让步了，小姚也没有追问下去，他今天能走出雾园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再苛求就有些不尽人情了。
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小姚站起身来——
“等我回去的时候，你要给我点好吃的菜哦，我要回去干活儿了，今天有一堆的衣服。”小姚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还有，谢谢你来给我上药。”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感觉很古怪。尤其是他的手指碰到她的嘴的时候，心里怪怪的，其实她个性大大咧咧惯了，和男生碰头的事也常常发生，可是今天的就觉得很奇怪，痒痒的，很幸福的感觉。
他的手指，很轻呢！
“你再去别处转转，东厢的菊花说是开得好漂亮，你一定要去看看哦，”她一面跑着，一面回身冲着他挥手大喊：“我走啦！”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燕知秋低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来回翻转，轻轻的动着每一根手指……
刚刚说什么都听得隐隐约约，心里一直想着刚刚碰到她的唇的事，手指上依旧残留着柔软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眷恋起这种感觉？
可是……可是，她的唇，红艳，而饱满……
——
似乎看到了好戏了！
院子中的假山后，隐身的一道青布身影，缓缓的扬起一道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好玩的表情吧？
哈哈……
“脑筋急转弯，”她刚回来，竟然就是大扫除的时间，开玩笑，她这十天可是一直在做苦力，要她乖乖就范，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小姚得意的笑着：“说，一头牛，水牛，头朝南，尾朝北，它先朝左转，再左转，再后转，再左转，最后右转，问，水牛的尾巴现在是指向哪个方向？”
“……北？”燕忠皱着眉。
“你呢？”小姚一脸阴谋的看着面前的燕知秋。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常规的答案。知道她是因为不想干活，所以故意想要赖上燕忠帮忙，她这十天也算辛苦，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好了。
“你说是哪个方向？”
“你这么问就算弃权啰？”小姚奸笑。
“答案呢？”他不想乱猜，因为理论上，燕忠的回答是对的，不过这丫头一向不讲理论。
“好，现在公布答案，”小姚煞有介事的站在屋中间，清了清嗓子，憋住笑说道：“正确的回答是，牛的尾巴是朝下的，又不可能直起来，所以不管它怎么转，尾巴始终是朝下的。”
“哈哈，万岁，”小姚跳起来，笑到嘴角抽筋：“燕忠负责今天的大扫除，这里，凉亭，书房，前厅，你自己的房间，我好心帮你分担一下，我的房间自己打扫，所以谢谢我吧，不过其他的都归你。”
“还有，”小姚得意洋洋的看着燕知秋，说道：“我中午要吃拔丝地瓜，还有锅包肉，你有意见吗？”
呵呵，真是笑到醒，今天大胜利，赚翻了。
燕忠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这丫头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真是，到底她都从哪里找到的这些鬼题目，简直乱七八糟。不过好像因为她的出现，爷发脾气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了，而且好像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偶尔还会笑出声音，连带的，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二爷曾高深莫测的说过——
“……你的忠心，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可以为了主子拼掉性命，却没有办法让他像现在一样快乐，这就是二爷所说的‘人尽其用’吧！
这丫头，也有她存在的道理！
“随你。”燕知秋只是笑得有些无奈，这园子里绝没有第二个比她更古灵精怪的。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似乎恢复得不错，所以精神依旧好的很。
“啊，对了，燕忠，你还要多打扫出一间客房哦，三爷请的大夫马上就要到了。”小姚十分招人嫌的提醒道：“那就辛苦你啦，我现在去厨房，告诉他们爷中午要吃的菜，你有没有带的？”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燕知秋摇了摇头，而后转向燕忠问道：“老三果然请到了不老子？”
“是，二爷说三爷回来的信上是这么说的。”
“我听说这个人有诸多规矩，脾气怪异，一定要一物换一物方能出手，老三答应他什么了吗？”燕知秋有些担心。
“三爷在江湖中交友广阔，说不定和不老子有些交往，爷不需要担心。”燕忠一本正经的说道：“三爷只用了半个多月就找到不老子，可见两人早有交情。”
“但愿。”既然已经做到了这里，他总不好再打退堂鼓，况且，他的腿伤已经三年了，有没有治好的可能都不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不该叫那丫头失望才是。
——“我能好好的活，你就能。”
她的确在好好的活，涂着药膏的脸，依旧笑得那么开心，和园子里的每个人都照常打招呼，不等别人说，自己就拿脸上的伤开玩笑，仿佛这些根本不能影响到她的生活，真的是自己太执迷了吗？
放了自己，也放了别人吧……
承认自己还爱着她，承认自己放不下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在乎是不是应该，怀有眷恋就是怀有眷恋，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那丫头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如此快乐吧！
不错，即使被抛弃了，也要堂堂正正的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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