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老子’
小姚瞪大眼,想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搞什么?怎么会牵连到她。
“只要燕家将这个丫头送给我做一夜的露水夫妻,我便医治大爷的腿伤。”
就在刚刚,坐在二爷旁边的一个青色布衫的中年男人这么说着。
原来他就是传闻中神得不能再神的神医不老子,她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感觉像个混混的外号,据说是因为世人都猜不到他到底几岁,所以给他取的外号,不过后来听燕忠一脸严肃的讲他治好了谁谁谁的病,让她多少有点期望,这么说,燕知秋也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燕知秋却说他的性情很古怪,而且随自己的喜好给人医病,更要命的是他会拿走一样主人家的东西作为治病的代价,什么样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东西都有,所以就算请到了他也不见得是好事,燕知秋当时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忧虑,现在她算是明白啦,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劣。
这一招真狠!
她不过一个下人,而且是签下了终身契的那种,按照现在的法度,主人家把她送给任何人都是可以的,所以燕家以一个下人的清白换自家主子的一双腿,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看他一脸的奸诈,小姚突然觉得他不是恶劣,而是无聊,一定是玩得实在没有玩的了,所以到处找碴,可惜现在她身份不同以往,否则一定揍他个四肢不健全。
不过,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二爷绝对是等着看好戏的那一伙,或是一直记得当初她出手打他哥哥的仇,所以在听到不老子那么说了之后,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小姚是大哥的贴身侍婢,一切由大哥决断。”
所以,她现在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燕知秋手里。
而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她站在他的身后,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看见他紧捏的拳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该不会真的会牺牲她吧?
是,他们最近相处得不错,而且,她也把他当好兄弟一样看待,可是,这些毕竟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感觉,他是不是这么想的,谁会知道?
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真的是个好人!
客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仿佛每个人都不是在等燕知秋的回答,而是在等着她的自动献身,毕竟,为主人献身,可是下人们无尚的光荣,况且又不是要她的命,大不了以后嫁不了人,燕家养她一辈子,更何况,可能大多数的仆人都在想,她反正毁了容,就算没有这种事,以后要嫁人也很困难,倒不如现在为了主人牺牲一下还有点价值。
有没有搞错,她不过十五而已,好吧,其实实际年纪比十五大,她今年应该十八才对,因为梅儿的身体只有十五,所以她盗用了梅儿的年龄,不过也不算作弊啦,因为他们看到的叶小姚真的是十五啊,就算是她十八岁了,在这里已经是生孩子的年纪了,可是她也不想像这样,感觉像个物品,随意转手。
而且,就算是下人,她也需要被尊重,那种事情,只有在两个人两情相悦的时候才能发生吧?就算是真的迫不得已,那也是她个人的事,是私事,由自己决定,而不是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决定。而且,她只会和自己心爱的人牵手,这是她的坚持。
所以,她现在更在意燕知秋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的回答对她来说很重要,仿佛在等待某种肯定,肯定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肯定她对他的信任。
她坚信他也把她当作朋友,而不是下人。
客厅里安静得像太平间,小姚也屏住了呼气,急切的等待他的回答——
“在下对前辈的医术早有耳闻,堪称绝技。”燕知秋紧捏的手慢慢的放开,声音轻轻的开口,“不过,小姚虽是在下的侍婢,却是自由之身,在下实在无力左右她的私事。”
最后淡然一笑:“真是抱歉,在下无能为力。”
“那么你是拒绝了?”不老子一脸意料之中的笑意,转而看向燕知秋身后的小姚,她的表现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这一屋子的下人都直直的等着她呢,都在希望着她能主动的献身吧?
呵呵……
一面谈论着情谊,一面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牺牲自己,她应该会痛苦的哭出来才是,是一副委曲求全的答应还是决定受千夫所指,决然的离开呢?
他真的很好奇!
“如何?你也这么觉得吗?”他分明在挑衅小姚。
“你多大了?”小姚好奇的开口:“我是问,你今天多少岁?”
听到她的声音,燕知秋心里一紧,这个笨蛋,她该不会……
“你问这个做什么?”显然这个问题让不老子多少有点意外。眼睛闪着精光,似乎比刚刚更有了兴趣。
小姚慢慢的走到他跟前,弯下身,两个人几乎要脸贴上脸,不老子兴奋的瞪大了眼,直直的于她对视,这丫头竟没有一丝的羞涩,连脸都没有红,有意思!
似乎是仔细认真的看过了每一个细节,小姚才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略有所思的开口:“嗯,长相还算英俊。”
所有的人几乎都为她的话晕倒,现在的状况哪里像不老子在找碴,根本像是小姚在调戏他。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胆。
“其实呢,我应该要答应你的要求,我和大爷是好朋友嘛,为朋友两肋插刀也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小姚仿佛是在很认真的思考。
燕知秋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煞白,刚刚放开的拳头又紧紧的捏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关节,不住的颤抖。
他不要她的两肋插刀,不要!
她到底明不明白,就是为了她能放心的拒绝,他才会说她是自由之身的,没有听明白吗?这个傻丫头,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到哪里去了?她平时是大大咧咧的,可毕竟是女孩子,怎么能拿自己的清白做代价,他要不起,尤其是对她,他更要不起。
如果是用她的清白来换,就算是他的腿伤都治好,他这一生恐怕都站不起来了!
“你也这么想?”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丫头了,呵呵,真的是好兴奋。不老子的表情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变形。
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是啊,我真的这么觉得,”小姚也笑得很扎眼:“不过呢,我不是本地人呢。”
“……”
“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真的,我是经过了很不可思议的事之后,才到这里来的。”她很用力的解释,想要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显然,不老子也被她突然冒出的不着调的话弄得神经停摆,怔了半天,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止是他好奇,连燕知秋也被她弄糊涂了,不知道这丫头要干什么。
“你想知道吗?在我的家乡,女孩子遇上你这样的要求,通常会这么办?”小姚眨了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会如何?”
小姚突然笑了起来,诡异的笑了起来——
“救命啊,有色狼,变态——”
小姚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来,而且伴随着拳打脚踢,完全不顾及形象,像个泼妇一样,使着烂得见不得人的招数,手脚并用的冲着眼前的人一顿乱打。
以不老子的功夫,这些乱七八糟的招数根本连他的身都碰不到,不过现在却因为太惊异竟然忘了要怎么回手,况且她的手上根本没有力气,仿佛只是在做做样子。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状况,呵呵,这个丫头……
绝对是个异数。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对这突来的状况竟然不知所措,连燕二爷也吃惊不小,摇扇子的手定格不动,燕家老三更是夸张的半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
“有色狼,来人啊,救命啊——”
小姚一个人在客厅里唱作俱佳的卖力表演了好一阵子,而后突然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整了整衣服和头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的说:“就是这样!”
说完转身就朝着燕知秋的方向走去。
燕知秋突然回过神来,大声笑起来:“你……你……”
“哈哈……”早就应该想到,为她担心都是多余的,是她的话,一定会明白他在想什么的!
不老子也终于明白了她的行为,心情相当愉悦的看着她,眼里闪耀得是难得的激赏。
“怎么办?”小姚无辜的看向燕知秋。
“什么怎么办?”燕知秋收住笑,摇了摇头:“上街的时候,你得推着轮椅,知道吗?”
就知道他不会生气,她刚刚就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了!他也把她当朋友的,所以给予了她尊重。
“好,我一定要请你吃好吃的!”小姚跑到他身后,接手燕忠的工作,燕忠还陷在刚刚的混乱中,所以让小姚轻易的抢走了手上的工作,小姚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就算是白白放弃他走路的机会也不要紧吗?”不老子看着她,眼神已经不再是刚刚的兴奋,而是难以言喻的一种赞赏,仿佛在等待某种答案。“你说你们是朋友,这点牺牲也做不了,也能说是朋友吗?”
燕知秋正想要开口,却被小姚抢了先。
“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燕知秋浅笑:“抱歉,是在下福薄命浅,恐怕是无福消受前辈的好意了。”
“二弟,三弟,请代我好好招待前辈。”
小姚开心的推他离开,燕忠也终于回过了神行了礼,也立刻跟了上去——
三人刚刚出了客厅,就听见不老子愉悦的笑声——
“哈哈……”
有意思,有意思!
很久不曾这般开心了呢!
哈哈……
“每天先用我的内力配合针灸一个时辰,慢慢打通已经闭塞的经络,再配合我的汤药,调养身体,补足元气,如果恢复得顺利,两个月后你就能站起来,而后再准备下一步的治疗。”不老子收拾了手上的针包,正色看向床上的人:“你要有思想准备,就算是能站起来,想要正常走动,恐怕最少也得两年的时间,你最好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可不希望做无用功,”
走近燕知秋与他面对面,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届时你若坚持不了,我一定会杀了你,以免损伤我的名誉。”
“前辈大可放心,若然只是轻易的决定,在下也不会虚度了三年的光阴。”燕知秋也回答得相当认真。
“不过,”燕知秋有些迟疑的开口:“其实,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小姚脸上的伤……”燕知秋顿了顿,最后开口:“她的伤说来也是因在下的缘故,在下想请前辈去掉她脸上的伤痕,什么条件都可以。”
他要承认自己的不安,尤其是在昨天客厅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相信不老子只是无事生非,并非当真要毁去小姚的清白,可有件事实却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是有一天,她会离开,她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会……
他从没有想过有那一天,因为天天都在一起,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反而忽略了要紧的东西,若不是不老子提出那样的问题,他是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的。
可是她要结婚成家也是很正常的啊,她已经十五了,再过个一两年,就应该是适婚的年龄了,她跟燕家签的是终身契没有错,可是,她那个时候,就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了,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悲伤,她的快乐,届时,便都属于另一个男人了……他不要!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姚把他当作朋友,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他怎么能这么自私。他一度认为她有了那样的伤更好,这样她嫁不出去,不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了?可是,她已经为他做了太多的事,他不要那样,也不想那样,他昨晚上为这件事纠缠了一个晚上,反反复复,难以入睡,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放手让她去找自己的幸福。
她性情开朗,有很率真,一定会有很好的男人给予她幸福,她应该要有那样的幸福才对,她不是说过,哪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好的?就算是舍不得,到时也一定要放手才行,他们是好兄弟嘛,好兄弟,讲义气,她常这么说的!
所以,如果是不老子的话,应该可以去掉她脸上的伤疤才是!
“你呢?”不老子颇具玩味的看着他复杂的表情:“你脸上的伤,不想治吗?”
“……”
燕知秋神情凄然,笑道:“要太多,会觉得是罪过,有些事,是需要留些痕迹的。”
“在下如今别无所求,只祈望前辈能治好小姚脸上的伤。”
不老子仔细打量着他,最后冷冷一笑:“我会考虑……”
“我不要!”
不老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姚一口拒绝,她刚刚端着药进门,就听见燕知秋请求不老子的话,所以立即表达自己的想法。
“小姚?”燕知秋轻皱了眉头。
“你怀疑我的医术?”不老子很不爽她答得飞快。
“这样很酷,我很喜欢,”小姚转头看着一脸不爽的某人,很认真的说道:“这是我的理想型,不用去掉。”
“理想型?”不老子皱眉,她总是能叫他疑惑。
“她想要上山做土匪。”燕知秋说得有些无力,这个丫头完全是疯了。
“土匪?”这回他更好奇了。
“怎么样,很酷是不是?”小姚来了兴趣,跳到不老子的面前,递上自己的脸:“到时不用多余的打扮,直接上马就行。”
“哈哈,”不老子仰天大笑:“你做土匪,我看不是抢人,是被人抢吧?”
“你会武功吗?,连杀鸡都不会吧?居然做土匪?”不老子敲了她一记板栗:“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让我给你治伤比较现实。”
小姚抱头跳开,痛呼:“你有病啊,很痛呃!”
“做土匪就要有武功的吗?哪条法令这么规定的?我很聪明啊,一看就是智囊型的,高级犯罪懂不懂?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高级别的犯罪,是一种最完美的艺术,跟你说也是白搭,根本不明白。”
“小姚,不可无礼。”燕知秋真不知道她这些荒唐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敢这么放肆的跟他说话的,绝对只有这丫头了,不老子觉得自己终于碰到了知己,因为他也觉得高智商的犯罪就是一门艺术,不过,她绝对不是智囊型的,而是无知型的,可是无知得很可爱。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认定了这样的志向,是认真的也好,还是随便的说说,不过的确很独特。至少,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以为自己就足够怪异,因为江湖上的人极少数能和自己正常的说话,可他现在又发现了一个怪胎,想要和她正常的说话恐怕也很难。
“本来就是啊,”小姚撇撇嘴,哼给他听:“反正,我的伤你们都不要管,这样就好,我觉得很酷,谁都不许治。”
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不过,这丫头除外,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是想要毁掉她的坚持,越是想要给她治,到时看看她到底是真的不高兴呢,还是像那些虚伪的女人一样笑得开心。
“喂,你不要打歪主意哦,”她看着不老子的表情很阴险,一看就知道有阴谋,小姚恶狠狠的盯着他:“我警告你哦,你要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偷偷治我的伤,我会揍你哦,真的会揍你,不会像昨天那样做做样子,一定让你死得很惨。”
不老子又忍不住笑起来了,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直在惹他笑,他也很辛苦的,笑得好辛苦。
却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难怪那天,燕如秋的表现会那么奇怪,他与燕三虽说只是在一年前见过面,却是一见如故,忘年之交,所以这次才会应邀而来。燕三是个耿直率真的家伙,所以一听到他的话几乎是立刻翻脸,却不想,燕如秋竟然只是淡然的推了一掌太极,留给燕知秋自己去解决,现在想来,燕如秋恐怕和他所想的一样,燕知秋和这丫头的关系绝不简单,所以有心试验。这两个人,说是主仆,绝没人相信,如他们自己所说,是朋友,却又多了几分暧昧,这丫头的想法很好猜,可以确定已经动了心,只是神经大条,恐怕连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可是,燕知秋就比较难猜了,说动心了似乎还不到那种程度,却又多少有些动摇,真是有点意思。
他原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就算没有,他也会制造些热闹出来让自己开心,更何况这次还是自找上门的热闹,他怎么会忍心错过呢!
待上个两三个月,应该很有趣!
“对了,你有没有把握,他的腿真的能痊愈吗?”小姚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些疑虑的问起来,对这个整天说无聊玩笑的家伙真的很怀疑,要不是听大家都说得那么神,她真想哼给他听,搞不好只是徒有其表。
三爷说,昨天他只是在开玩笑,测试测试下人们对主人的忠心到底到什么程度,他是个好事的人,总是无事生非,搅乱人心,治疗燕知秋是事前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所以不必在意昨天的玩笑。
以她看,他根本就是太无聊,没事找事,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要站起来,两个月后应该就可以,不过要正常的走动,还要个两三年。”不老子平淡的回答,眼神更多的是看着她的脸,心里揣摩着要配用的药材。
“两三年就可以吗?”小姚显然很兴奋,冲到床前,仿佛比当事人都高兴,笑道:“听见没有,很快就能站起来了,很棒吧,加油哦,两三年很快的,到时,我陪你上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
她兴奋的开始幻想——
“那时我差不多也存了不少钱了,我们一起去旅行,去杭州好不好,听说那里好漂亮,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而且也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吃好吃的,一路吃过去……”
完全还是个孩子!
不老子太了解燕知秋现在的那副无奈表情了,不管说什么都可以跑题到吃的上面,不佩服都不行!
是啊,承认自己对这么一个小孩子动了心,一定很没面子,所以很犹豫不决吧!有时他都只能把这丫头当个孩子,完全没有女人的样子嘛!
燕知秋一定也很为难吧!
呵呵……这丫头,合他的胃口。
“问我什么?”小姚一边熬着药,一边好奇的看着对面栏杆上坐着的人。
“我一直好奇,你那天的回答,真是叫人惊奇。”不老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真的不担心我抽手不管?”
小姚看了看药罐里的药,把药罐边缘的药渣划进了药罐,又看了看火,最后也走到不老子旁边,坐了下来:“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能重新站起来不过是个形式,真正要紧的是他的内心。”
“你也看得出来,他是个正直的人,正直的好人,而且也算有些高傲,如果用我的清白来换取他的自由行动,我想,就算他有天能站起来,也会永远离不开他的轮椅了。”
不老子转头看着她,表情不温不火:“倒是有几分聪明。”
“这不是聪明,是感觉,是信任,”小姚白了他一眼,每天都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伺候他三个月了呢!”
“而且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呢,就是凡事都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想,就像那天的事,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拿朋友的清白做交换啊。”
“就那么肯定?”
“肯定什么?”小姚转头看向他。
“肯定他也把你当朋友?”
“不肯定,”小姚突然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赌的,不过赌赢了。”
“赌?”简直没见过这么乱来的女孩子,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
“是啊,我也想了呀,反正我反对也不一定有用,所以不如赌一把啰,赌我们这段时间相处的感情,也赌他是个正人君子。”小姚语气轻松的说着。
“如果输了呢?”他皱眉。
“不知道,”她耸了耸肩,撇撇嘴:“老实说,我没有想过输了会怎么样,虽然心里很害怕,可还是觉得应该相信他。他是很爱生气,可并不是个坏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那样,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
“还真胆大呢!”不老子挑了挑眉,嘴角弯出一道完美的幅线。
“不过,你这个人也很恶劣吔,怎么能拿这种事做交换条件?”小姚显然很不高兴他的恶习:“生病的人本来就很可怜了,你还这么整他们,多不好。”
“我整到你了?”他带笑的看着她。
换来小姚的一记白眼,就知道说了也等于白说。
“人性本恶,自私贪婪是与生俱来的,人人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人,江湖上比比皆是,我不过是让他们认清自己的本质,有什么不对?”他笑得有些残酷。
“呵呵,”小姚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人嘛,活着就有欲念啊,反正呢,真正的好人不吃你这一套,吃你这一套呢也不是好人,整整他们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容易伤及无辜,你以后呢,看准了再下手,尽量少殃及池鱼。”
“你还真是奇怪,”不老子看她的眼神转深:“我以为你会努力劝诫我改掉这种恶习呢。”
“恶习是没错啦,不过又不是我的,而且又没有害到我,你改不改跟我没什么关系。”小姚笑着看向他:“你刚刚不是说了,自私是与生俱来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做了一句总结。
不老子惊喜的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好,说得好,哈哈……”
“什么江湖义气,全是狗屁,自私就自私,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呵呵,却叫你一个小丫头答得干脆,真是叫那一帮子自诩为正人君子的家伙们无地自容才是。”
“你是在夸奖我吗?”小姚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想什么,不过他说得其实也有些道理的。“其实是在夸燕知秋吧,像他那种正直的好人,也不多呢。”
“如果不是因为三爷的关系,你真的会放弃给他治疗吗?”小姚其实也一直放不下这件事。
“你不也说了,能站起来走路,对他而言只是个形式,如果心里已经放开,什么结果都无所谓的。”看着她,他的语气转柔。
“可还是能重新走路最好啦,到时一定更高兴。”小姚盯着药罐,痴痴的笑着。
看着她的模样,不老子难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迷糊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个孩子样,可一旦用起心来,却是个地道的女子,轻柔温婉,只是她多一份坦然与洞悉世事的聪颖,难得!
突然想起那天在客厅里的闹剧,不老子不禁又笑起来:“你家乡的女孩子,都会有那种表现?”
“什么?”
“那天在客厅……”
小姚看着他一脸的困惑,突然开心的笑起来:“当然,比那些严重的多了去了,我那天只是示范一下,当然挑最轻松的。”
他好奇,皱着眉盯着她看。
“起码要叫上自己的亲戚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几十号人,别的先不管,把那个人痛扁一顿再说,呵呵……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什么?”不敢相信,她家乡的风俗还真是慓悍。
“然后绑起来问他是私了呢,还是公了,私了就是赔他个倾家荡产,公了就是去班房待个一两年,还要公开道歉认错。”她越说越夸张。
“到底最后是谁占了便宜?”根本是在讹人吧,看来比他狠的人也比比皆是。
“呵呵,有什么办法,色狼最可恨了,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你也说,你的家乡很远!”
“呵呵……真狡诈!”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不老子扭头看向她,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着:“有一天,跟我一起走。”
小姚偏着头盯着他,眨了眨眼,突然亮出一个拳头:“真的想要挨揍吗?”
“哈哈……”不老子大声笑起来,“把你的拳头收起来吧,以我的年龄而言,你还太小啦。”
“真是,没有一句中听的。”小姚拿他没办法,突然好奇起来:“你多大了?”
“对长辈怎么能这么问话,真是没有礼貌!”
“啊?那好,请问老人家今年贵庚啊?”
“呵呵,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什么?又卖关子,有没有搞错,你这个人也太恶劣了吧?”
“随你怎么说……”
“神医就了不起吗?真是不讨人喜欢!”
不老子又笑起来,两个人有句没句的斗了半天嘴,直到小姚检查药已经熬好,把药盛出来,两个人才停住了玩闹。
不老子突然收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子,递到她的面前:“早晚一次,一个月后,脸上的伤就能完全消失。”
“谢谢,不过我说了不要,”她摸了摸脸上的伤痕,也很坚持:“都说好了要去做土匪的嘛,这样很好。”
“这些话骗他个书呆子还行,对我还是省省吧!”这个不着边际的理由,他早就在怀疑了,或许她的确想过荒唐的念头,但不会愚蠢到真的去做,这绝对是个借口。
“……”小姚犹豫了半天,最后轻轻的问了一句:“他脸上的伤也能治好吗?”
“恐怕不行,你是新伤,皮肉初合,自然有办法,他的伤已经三年有余,肌肤早已成型,去不掉的。”他看着她的眼神,略有所思:“因为他治不了,所以你也不要治吗?”
小姚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一笑:“两个人的话,比较不会寂寞吧……”
看着她翩然离去,耳朵里清晰的回响着她幽幽的叹息,不老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里的白瓷瓶抛了出去,摔得粉碎,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从栏杆上站起来,静静的看着她,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有些事,当真是需要留下些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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