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地窖里,很远便见角落里缩着一团白色的小小人儿。
“西哩!”苏河大惊失色,此地窖虽处于大都一处宅院的地下室,建造结构竟然与在蓬莱岛的一样。
看这年代,不像是近期赶工的。
难道……在这的许久之前,师父就已在这里买下宅院,等着来大都倒行逆施的这一天吗?
不会的!
师父的糊涂也只是在看到了皇上给予的荣华富贵后,才起的私心杂念。往日……往日师父一向清心寡欲。往日,他……总是那样的善良仁慈!
西哩没有应声,依旧昏睡在那里。
苏河抱起她,才感觉她的全身软得似泥。
眸光在西哩的身上一扫过后,苏河大惊,“软筋散?师父,你给她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服用了软筋散?”
“弱女子?”蓬莱仙人哼声,“没服药之前,她可强悍得很呢!”
“……”
出了地窖后,苏河抱着西哩入了厢房,将她小心地放置到床上后,方才问道:“解药!”
蓬莱仙人阴冷地笑着,“配置解药反正也难不倒你,这几****就留在我的府上,好好地给她你配置解药吧。”
苏河一冥思,也便明白了蓬莱仙人的心思……
配置软筋散的解药需要三天时间,解药配置好的那日,刚好过了上官砷的婚期。在婚宴上他要做些什么,自己也便阻止不了了。
“是要看着她在这里等死,还是要像倬儿当初一样,去阻挠我的计划,你自己做抉择吧。哈哈……”扔下这句话,蓬莱仙人扬长而去。
肆虐的风,把蓬莱仙人的笑声灌入了苏河的耳中。
镇定地坐在床沿,苏河的手指搭在了西哩的脉搏上。
是夜。
无月的夜。
她的眉头不时轻皱,清雅的面颊流露着些微的不安,白皙的柔荑轻扯着锦被……
她在做着什么梦,何以令她显得如此不安?
从砷亲王府商议完要事回西宫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刚一回寝宫,看到的就是这景象。
将她轻捏着的小手放入他的掌心,又探了她微烫的额头。
还好,她没有生病也不是发烧,只是单纯地做着让她蹙眉的梦。想叫醒她,却又不忍吵着了她。看着佳人的睡靥,他的俊颜上浮过了一丝满足的笑。手指,轻柔地抚摩着那吹弹可破的面容,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记。
她再一颦眉,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他将她的小手温柔地握着,传递着他身上的温度和关爱。
感受到了他大手里的温度,她的手贪婪地汲取着,紧紧地捉住了他的手指。
任由她捉着,他的唇角犯起了一抹宠溺的笑。
蜷了蜷身子,她的手摸索着身边的温暖,环着他的腰身,紧紧地抱着。抱着似还不够,脸儿也往那温暖的胸膛上依着。
眼睫又眨了眨,一丝疲惫上了眉梢。
梦。
继续着……
好累。
这是她在梦里唯一的意识。
那暗无天日的原野里,她不断地奔跑着。
她,西哩还有苏河。
虽然累,有三个月身孕的她在生命危机的关头,却依然能健步如飞。反倒是西哩,全身乏力,走几步歇一步。然后又是一阵地气喘吁吁。
意识很清晰地知道不过是在做梦,她却依然为西哩忧心着。
西哩的面色苍白,额上不断地有冷汗冒出来。她拿着手绢帮西哩擦着汗水,却怎么擦还怎么多,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似的。
她扶着西哩,步履唯艰地走着,走着。
转身去看苏河时,苏河已经不见。
朦胧的意识里,恍惚地看到苏河坠入悬崖。
不!
西哩和她都慌神了,再也不顾身体上的疲惫,西哩奔向那悬崖的边缘。
“苏河,姓苏的,苏河……”
一声一声地,西哩撕心裂肺地叫着。
她一边安慰着西哩,一边紧张地朝着悬崖下看着。
万丈的悬崖呵!
西哩终于晕过去了。
无措地扶起西哩的身子,朦胧中,似又看到了苏河的身影。
该死的什么梦!
再一次地,他的身子又要坠落到悬崖下面去。
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她的意识已经完全地陷进那绷弦般的焦急中了。
“苏河,苏河!苏河……”
梦里,她一声声地叫着苏河的名字,企图阻止他落入那万丈深渊。却不知,那声声的吟叫声,早已呼出了口。
她的身边,那张俊颜上的笑容早已淡去。
淡去,直到消失。
锦被下,抱得自己紧紧的这个女人,嫁给了自己的这个女人,怀有自己的孩子的这个女人,在梦里,口口声声地叫着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适才还传递给她温暖的身子,骤然间没有了热度。
有些冰凉。
冰凉到心里去。
浸透着,丝丝的冷。
他想他此刻的面容上,应该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是空洞,还是麻木?已经没心思去寻根究底了。
她显然没有从梦里清醒过来,更加地抱紧了他僵怔的身躯,“苏河,不……不要……苏河……”
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把他抱得更紧。
他笑了笑,那惨淡的笑没有一丝的血色。
呵呵,她爱苏河还真是深,已经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地步了。
不!
在他们刚刚新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爱苏河到那个地步了!他没有忘记,那一连的多夜,她在梦里叫着那两个字!
他没有忘记!
不!
爱苏河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新婚的那几日还不是最早。她在五年前不是就与苏河相识了吗?或许,在五年前,在她第一次见到苏河的时候,那两个字,就已经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纵使他已把自己的心交给了她,纵使他对他千般宠爱和呵护,纵使他再努力百倍、千倍,纵使……
也抹不去,苏河在她心中存在了五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