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用汤匙撬开苍寒魂的嘴巴,而后将茶水全数灌进了苍寒魂的嘴中。
自此,她每日伺候苍寒魂吃饭喝药,将药水换成茶水,两三天后,不见苍寒魂好转,也未见他清醒片刻,反是那盆迎着阳光,张得正盛的吊兰愈加枯黄。萧初熏暗暗惊讶,究竟是何等高位的人,竟敢为了自己,连冥王也敢下手?她的心中忐忑着,等待着苍寒魂的清醒,也等待那判官的到来。
苍寒魂卧床不起,她便不用强迫自己扮演那风尘女子,每日或是坐在他的床侧,静静凝着他出神,便是背过身子,悄然翻开他案几上的书册。
只是那些墨香,总是勾起她的回忆来,让她每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殊不知,全落在了那人的眼中。
一个慌神,她便依旧是那养在深闺的小姐,跟着母亲刺绣,随着父亲念书,同姐姐亲密的细语。一家人笑得开心,过得舒畅。记得那时,她常常逗弄温顺可爱的妹妹,依着身高的优势,揪妹妹的小辫子,这时,萧梦雪就会气的叉着腰,指着萧初熏的鼻子,很有气势的说:“等我长的比你高,看你还敢不敢揪我辫子。”
萧初熏总是做个鬼脸,而后跑开。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脸上,便露出纯净的笑来,仿若孩童一般的单纯美好。
“妹妹,快逃!”
那一声尖利的叫声,像是一只巨手,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挣扎着,从恍惚中醒过来,脑中,家人被屠杀的血腥场面,让她的泪,无声滑落,而后被她断然擦了去。
若非经历了失去的痛苦,她也不会在三年前,见到他的痛苦时,便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如今,若是他问她,“你可恨我如今残酷的对你?”
她定会坚定点头。她恨他,恨他如此冷酷对待自己,恨他一点点扼杀自己的希望,恨她将步步紧逼,让她断了念头。可是……在她心中,他始终还是不同的。
已经四天了,滴药未进的苍寒魂,还是没有从昏厥之中醒过来,这让萧初熏开始害怕了,她怕自己一时判断错误,误了苍寒魂的治疗。她双手紧握,在苍寒魂的床边来回踱着步,偶尔瞥向苍寒魂的眼神,也是异样的担忧。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往屋外走了去。她想还是要给他喝药的。
没走几步,她惊觉有两个打扮奇怪的人,来势汹汹,闪进了几步之外的一间屋子,她脑子飞速转动,而后转身,回到苍寒魂的房间,将门牢牢栓上,这才冲到了床边,不由分说,便开始拖动着苍寒魂。她根本没有注意那人的眼睛,已经破开了一条细缝,冷然的打量着自己的动作。她将苍寒魂平放在地上,而后伸脚一脚给他踹进了床底。苍寒魂咬紧唇,额头上青筋迸出,眼眸中,怒气磅礴。若是这个女人借机整他,她就死定了。
萧初熏往后退几步,打量着,觉得一般人看不见苍寒魂,这才跳上了他的床,用被子将全身蒙住。
正当此时,门被人鬼鬼祟祟打开了,两个异族人蹑手蹑脚走了过来,看见床上的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迅速闪身上前,伸手,往脖子的方向一掌劈了下去,另一人上前,探了探鼻息,而后,扛起床上人,便快速离去。
萧初熏本就觉得紧张,不知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突然脖子一疼,意识便混沌了。
苍寒魂见那两人出了房门,才矫健的从床底出来,轻点脚尖,身轻如燕的跟了上去。
“都怪你进错房间,差点被人发现。”瘦一点的那个抱怨。
“大人说的时候,你不是也听着,怎么就不提醒,如今倒来抱怨我。”胖一点的不服气争辩。
“好了好了,把人给大人带回去就好。”瘦一点的不想再吵,息事宁人。
“先放下来歇歇,老子累死了。”胖一点的放下人,锤锤自己的肩膀。
瘦一点的好奇的看着尚未清醒的萧初熏,道:“听闻冥王冷酷暴戾,这个人……”
胖子赶紧扭头来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伸手,将萧初熏的头抬了起来。
“妈呀……”胖子惊叫,一个踉跄。“是人还是鬼?”
此时,萧初熏发丝从头顶搭下来,苍白的脸、猩红的唇,倒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瘦子赶紧凑过来看,也是一惊,“这是个……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都怪他们惧怕冥王,所以匆匆忙忙逃离,根本没发现自己弄错了人。
“要是扛个女人回去,大人会不会砍了我们?”瘦子惊魂未定,看着萧初熏,恐惧的问胖子。
“该死的,她怎么会出现在冥王的床上?”胖子伸手,给了萧初熏一巴掌,“先问问她是谁!”
萧初熏听得耳边吵闹,忽又觉得脸上一疼,瞬间便火辣辣的,因而神智逐渐清明起来,眼睛睁开,看见周围一片荒凉,便知被贼人弄到了城郊。
“我这是……”她装作毫不知情,用手去抚脑袋,余光扫过两个凶神恶煞的异族男人,惊讶道:“难不成你们看上了奴家,要带奴家走?”
胖瘦两人均是一愣,没见过长成这样,还说这种话的女人。
“呜呜……奴家一心只要王爷……你们是何人……奴家可是贞洁烈妇,你们休想占奴家便宜。”萧初熏扯开嗓子大声哭叫了起来,双手还作势紧紧捂住胸口,让两人恨不得捂住耳朵,逃得远远儿的。
“你究竟是何人?”胖子喝道,企图阻止这女人的聒噪。
萧初熏仰着脸,看着两人,故作娇滴滴的弱女子状,“奴家是王府的……奴婢。”
难道,这两人,不是来找自己的?难不成真是苍寒魂的仇家?她这才看出,这两人的装扮,应该是西域的人才是。原先在醉香楼时,就见过西域过来的商人,听口音,也是错不了。
她挤眉弄眼,然后往胖子靠近,“你们不知道,奴家好不容易爬上王爷的床,还没……”她害羞的绞衣角,而后又忿恨的抬眼看两人,“你们就把奴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