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萧初熏急急忙忙的喊。
李翔将萧初熏放了下来,萧初熏拎起粗布的裙角飞奔了出去。
“你做什么?”李翔紧跟几步,抓住了萧初熏。
萧初熏一急,扭头来,神色慌张,“琴……我的琴……”
那是能纪念年少时光,能纪念那些如梦如幻岁月的唯一凭证,既是有缘再见,怎么能轻易丢弃。
“不要过去,会被人发现。”李翔急忙劝住,若是真放她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放开我,我马上就回来,我保证!”萧初熏祈求着,眼神灼灼看向李翔,可是未待两秒,又赶紧往那火海看了去,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脸因急迫而憋得通红,原本的清澈的眼睛中,流露出委屈、疼惜来,让李翔一个不留神,便松开了手。
她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鸟一般的,奔向了那燃烧的竹屋。
李翔看看远处的后门,再看看奔跑的萧初熏,终于一咬牙,跟了上去。
“噼里啪啦”竹子燃烧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之中,让萧初熏紧张到了极限。
“不要……不要……”她在口中喃喃道。
无视那不断掉下的火球,无视被烧掉半块的门框,萧初熏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矫健如猫一般的钻了进去。
凭着记忆中的方位,萧初熏很快就找到了那方古琴,覆在表面的锦缎已经着火,幸好古琴是由上好木材制作,尚未损毁一毫,她忍住炙烫,将锦缎扯了下去,抱起古琴,想要往外面逃生。
仿若第一次看见美人图一般的无意,她的视线落在了被火光照的清晰的美人图上,画上的美人,似乎也泫之欲泣!
火苗已经从画轴的上面晕染上,大有将图画吞噬的趋势,萧初熏只是一顿,便跳起来,将那图画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踩灭火苗,算是保住了画中美人的完整形象。她将画轴一起抱在怀中,向外面冲了去。
李翔在外面着急的等待,眼看那火苗越烧越旺,正要冲进去救萧初熏出来时,却被几个飞身而下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大胆狂徒!”其中一人大喝一声,便攻击了上来。
李翔只是普通家丁,会的,只是普通防身功夫,哪里是这些军队出身,又受过正式武功训练的侍卫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满身是伤了,惦记着萧初熏未安全出来,只能拼命抵抗,借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好让萧初熏逃走。
“啊……”一声剧烈的惨叫,让被掉下来的横梁挡住去路的萧初熏,心中一紧。
“李翔?”她喃喃,而后护住怀中的东西,从火海中钻了出去,肌肤被烧裂的痛苦,在那声惨叫面前,如此不值一提。
刺鼻的烧焦味儿中,萧初熏抱着古琴和画轴呆然而立。
雪地上,大片的血迹晕染,李翔仰面躺倒在那里,双目无光,手脚不停的抖动着,口中不停的喷吐出鲜血。
视线从李翔的身上慢慢拉远,而后定落在一把正滴血的剑上,萧初熏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被火烧得重新有了知觉。
他是罗刹,是恶魔,是死神!
天地旋转,四周成了一片黑暗。
苍寒魂赶来的时候,竹屋已经处于火海之中了,胸中烧起的怒火,任是取来大海的水,恐怕也难以浇灭!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有这样的胆量,将他的禁地,化为一片废墟。怒火在他胸中升腾,燃烧起他所有的理智,他的眼睛,被血液和火焰充斥,呈现出如恶魔一般恐怖深红色,身上所爆发出的冷冽和狂躁,让侍卫和李翔,都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他跨步向前,他们挪步向后。
他的理智,被仇恨和痛苦湮没。
他化身成为地狱最阴邪的恶魔,最嗜血的怪兽,他只是一扬手,临近侍卫的剑便到了他的手中,而后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内,挑断了李翔的手脚筋。
他要将自己的痛苦,十倍还给制造者,他冷冷的睨着李翔痛苦的样子,垂下了手臂……
突然,他的余光,扫到了从竹屋中跳出的那个身影上。
眸中顿时精光迸射。
他看见她惊恐的目光,从那连低吟都发不出的人身上,慢慢移到了自己的剑上,却不敢再继续往上移,他看见她如同世界倒塌一般绝望的神情。
他刚刚停止的怒火,又窜得老高,他怒视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的惊恐和绝望,像是利剑一般剜在他的心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凡无奇,为何却能让她如此关注?
他看见她倒了下去,怀中的古琴和画轴落地,画轴滚了开去,慢慢摊开在雪地之中,虽是破损不堪,画中人却是完美无缺!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他咆哮:“传太医!”
“怎么样?”苍寒魂阴寒的目光,让太医很是有压力。
太医又替萧初熏把上一次脉,小声道:“回王爷,姑娘身子,太过虚弱,再加上受了惊吓,怕是每个三天五天……恢复不来。”
苍寒魂眸子深沉了些许,视线在萧初熏的身上扫射着,“她的烧伤?”
太医急忙应道:“背部烧伤严重,看样子,应是被落下的木头砸过,其他地方,都是轻伤,清洗干净,涂上药膏便可不日痊愈。”
苍寒魂的视线,兜兜转转,落在桌上那方古琴和画轴上。
这古琴和画轴,本是他苍寒魂珍爱如同生命一般的东西,却被她从火中抢了回来?可是,既是如此,她为何又跟那放火之人混在一起?还是……那人,根本不是放火之人?她又是怎么逃出那牢房来?
他的心,猛然一抽,迅速吩咐,“太医,你去东厢房,看看那个人!”
太医得令,背起药箱便出了房门。
他转身,见丫鬟端来了铜盆,伸手拦了下来,“让本王来!”
小丫鬟仿若不信一般的,痴愣看苍寒魂,却冷不防被苍寒魂夺去了铜盆,赶紧低下头,退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