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六）叔嫂之间
我从没想过还有机会踏足当初掉落之地——科尔沁，那个美丽无垠的大草原，那里的白云和草原似乎只手可触碰，那里的牛羊当真是物质丰饶，这次是皇太极有生之年第一次携带后宫嫔妃去科尔沁，随军出发的自然少不了多尔衮和多铎，欣喜的是连诸位王爷将军也可带上家眷出发，冲着这点我还是对皇太极有了点好感的。
瞧着睿王府的福晋正事不干满心满脑的出去旅游，把科尔沁的状况问了个遍，弄得湘云好生奇怪，明明我就是个科尔沁姑娘怎的反过来问了别人自己家乡长什么样。只好编了个烂透了的理由，说是常年在京城早忘了家乡啥样了。
“福晋，这些日子怕是要入寒了，您真要去的话是不是多带两件绒衣去？”湘云翻箱倒柜的帮我收拾衣物，我跑一边守着暖炉吃点心，没法子，这可不比我那世界，到了冬天里三层外三层，什么段子袄什么紫貂棉袄非把一瘦子撑成胖子，偏偏那皇帝还选了个冬天出游，竟是想不透他的心思。
“那些个高级衣服我用不着，你若怕冷自己多带些就是了。”按咱们那话咋说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呀！”湘云像是见了鬼般一屁股瘫坐到地上，许久不说话。
“怎么了？见老鼠了？”还吓得不轻的样子，我见她如此颤抖也就好奇地上前看，她如此害怕的竟是一张照片，一张惊世骇俗的照片，湘云来回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照片中的人，十足十的就是我呀！或者说是几百年后的我吧！我知她怕极了也好奇那女子的穿着还有站在身边气宇轩昂的冷峻男子的身份。
我捡起那张如珍似宝的照片，心里泛起一阵酸，可怜他去的太早，也将我生生抛弃到这从来没有他踪迹的年代，可他依然是我的珍藏。
“湘云不必害怕，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湘云问我那是什么，可我没法告诉她那是什么，只是淡然的说着——“记忆，那是我的记忆！”我疼惜的将照片放回原处好好收起，湘云再没问起那照片的来历，只是经她这么一闹，积压在心底的爱意又似昨日般清晰可见，也是那年的冬季，也是像现在般寒冷的冬季，他走了，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我的灵魂。
“糟了，管家，这可如何是好，都快出游了可福晋一连几日都郁郁寡欢不出屋子半步，王爷也不知去了哪里，好几日都是早出晚归丝毫没去看望福晋！”湘云见我几日不出屋子甚至一天到晚话都没一句，更别说是叫我吃饭了，总是望着饭发傻，什么都没吃下、望着窗外喊我也不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湘云总觉得我病了才去找了管家，那个没良心的居然几日没来见我了，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家，我这女主人做的也忒失败，管不住老公拴不住他心，真悲凉。
“我看福晋是有些憔悴了，你先别慌我这就去找王爷回来!”其实我没病，只是想起某人心里难免痛苦些，女人都是这个样，动不动就多愁善感。
管家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他人影，也派了人去宫里打听，可还是没见他踪影，好好一大活人能跑哪去？我是万没想到这老管家还把多铎给找了来，说是没了法子，总不能毫无目的的瞎找吧，多铎听说我病了连门都没敲就嚷着要见我，好在我不与他计较，连这点规矩都不知的人……
“希蓉……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叫大夫来看看？万一有个什么毛病那可怎么是好，你都这般大了怎么都不知爱惜自己呢？”一进来就将我数落了个透，这人整一二百五，我一见了他连忧郁的神情全给他闹没了，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事！不用看大夫。”见他急得恨不能把所有不快的事都拦到他身上了去。多铎啊多铎，我即为你嫂嫂，你还这般对我，叫我如何能撇开你满腔的情?
“说什么啥话，你都憔悴成这般模样了，我哥呢？他都不关心你吗？”一路上也只听管家说他家福晋病了又不肯见大夫也不见任何人，他家王爷更是不知哪去了，愣是失踪了多日。
关心？他关心过我吗？
“多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放弃多尔衮还是将他抢回来？”我曾经说永远不会阻碍他的伟大爱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他身边一天天沦陷的只有我自己。
多铎恼了，抓着我手喊道：“你说你要放弃？你凭什么放弃，我是用尽多少折磨才肯放弃你你可知道，如今你一句放弃了我哥，你叫我怎么办？你要怎么对得起我的感情？我多铎此生唯一真爱过的女人除了你再没了谁，所以你要活的比谁都好，你要连带上我的幸福一起更加活得精彩你知不知道？”他将我摇的像要将我揉碎，字字刻在我心，他要我活得比谁都精彩，为了他对我的一片爱意，为了他对我所以的希望，而我却选择了永无止境的退让，选择了过度成全……
“对不起多铎，对不起??”他——一代国之将才，傲世群雄，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傲气无人敢碰触，却唯独对我，唯独对我尽显温柔，唯独对我笑容满面，也唯独对我爱恨交加。
“我这就去将他找回来，只求你别再说放弃的话，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任何有违伦常之事！”我惊愕，为他这一番话，我竟不知他对我有如此深的感情，望着他一身黑色劲装，眼神凌厉望了我一眼便跑了出去。
湘云好意将饭菜再度放置我面前，可我满腔的委屈，愤怒，伤痛都阻止不了将所有食物摔到地上，吓到了湘云却痛快了我。
“福晋——”
“你出去！”她是第一次见我如此伤心过，带上门便走了，屋里又只剩了我一人，他能去哪，就算全世界让他挑他都不会离开这有大玉儿的京城，能让他一连几日都人影不见除了大玉儿再没了谁，想到这里我心中就怒火中烧，女人的嫉妒心是与生俱来的，我不是圣人自然也有。
郊外！
这片绿草地是多尔衮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和玉儿在一起最开心的回忆，总是两人同坐一骑，总是有诉不完的情，玉儿约他赏风景他竟连家都不回了总是待在这里想着那些过去，今日的玉儿一身汉家女子装扮，就好比那江南姑娘般水水灵灵地站立在他的眼前，柔荑的长发随风飘起，那玉容，那云段般飘逸的丝裙，真若是惜系君心悠悠妾心，连带身边的苏麻也是如此可人。
“玉儿……”他本想说不能一错再错了，要尽快理清各自的感情。可是大玉儿万种风情的出现在他面前，一颦一笑都让他心系，叫他如何说的出口以后再不见面。
“多尔衮，好看吗？这身衣裳可是花了我不少时日按着汉族女子穿着做好的呢，你是第一个见了的人！”玉儿似小孩般笑得纯粹，完全忘记他已是别人的丈夫。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他说的有些不尽人意，不过玉儿没在意，毕竟多尔衮这般英雄怎会像那些凡夫俗子阿谀奉承？倒是苏麻，一边为格格能开心自己也开心了，一边又为了希蓉而忏悔，自知是对不住希蓉的。
“真的？”她笑的比百花都娇，不免让人看了有些痴傻。
多铎快马加鞭到此处见到的却是如此场面，心中火的不行，为大玉儿的不安于室而可耻，为哥哥的抛妻而愤怒，为希蓉的一再忍耐而可悲，他是谁，天下人都不在眼中之人还怕得罪了多尔衮？此情此景只有让他百般懊悔当初为何连争夺都没有就将希蓉让与了多尔衮，偏偏那个人还死不珍惜对他而言如珠似宝的可人儿！
“十五爷？”苏麻脸色吓得铁青，她没想到多铎会出现，连带多尔衮和大玉儿都惊愕的转头望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可是看得出他有多愤怒，玉儿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对多尔衮来说意义非凡的唯一亲人，而多尔衮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多铎铁青着脸出现在他眼前，没等多尔衮问什么一拳就挥到了他如此俊美的脸上，那一拳实为痛，这才让他知道多铎此刻有多恨，倒在地上的多尔衮嘴角流着血丝没有半点还手之意。
“多铎你疯了吗？多尔衮，还好吧？”玉儿一把推开伤她最爱之人的凶手，跪坐在多尔衮身边为他擦血。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若你不是我哥，今日我非亲手杀了你，你在这里逍遥快活，却不知自己妻子日益憔悴，你在这边怀抱美人归却让家里的妻子守活寡般，如今郁郁寡欢你却不知何处，你怎么对得起她？你怎么对得起希蓉？”多铎字字带刺的指向多尔衮的不忠。
“不****的事，你若要怨就怨我好了，是我约王爷见面的。”玉儿不容许任何人将多尔衮伤透，即便是多铎。
“玉儿……”多尔衮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下去。
“庄妃娘娘，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那么爱我哥当初还嫁给皇太极做什么？你连爱我哥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见他？我恨你，我恨你对我哥的不忠，恨你贵为王妃却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更恨你全然不顾睿王福晋的存在而与他私会。你这样的女人，我多铎最是不齿。”多尔衮想为玉儿说什么，却被多铎如此冷眼看的有些不明，多铎向来尊重他，如今却这般教训他，看来定是有让他及其愤怒的事了。
“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你还知道府里？你若再消失几日怕是你睿王府的福晋也活不长了。”多尔衮听出他意指何人便马上爬起来抓着他的胳膊问：“希蓉怎么了？生病了？你倒是说啊！”
“你若还知道她是你妻子，还有一丝良心就马上回你王府去见她，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可你若一而再再而三辜负希蓉，我就是抛弃这亲王的头衔都要将她带离你身边！我多铎说得出做得到！”放下这些话他甩身就走。
“多尔衮，你没事吧？”玉儿心疼地看着他完美无暇的脸上有了瘀青，多尔衮脑里都是希蓉，她怎么了，病了吗？那个傻瓜似的女人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总是小孩子脾气，总是对他一忍再忍，总是他对不起她……?
“玉儿，对不起，我要回府，我要回去看看希蓉怎么了。”他担心了，他居然担心除她以外的女人，玉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即使那人是如此善良的希蓉。她知道这次是拦不住他了，只能望着他策马奔腾的离他而去。
“格格……”苏麻见自己的主子黯然落泪不知是该疼惜她还是该谴责她，毕竟希蓉，她是个好姑娘，毕竟她们背着希蓉夺走了她的幸福。“我很坏对不对，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肯放开他，明明知道他身边的那个人那般善良可我还是要伤害她，不愿割舍多尔衮，苏麻，可是我的心……真的容不下别的女人对多尔衮好。”她又怎会不知，从小伺候格格，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任何喜怒都在苏麻的眼里，天下没有比苏麻更知心玉儿的人了呀。
多尔衮满心都是希蓉的病况，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连最重要的人都不闻不问，甚至还是让多铎来通知了自己希蓉病了，他真该死，没有尽过一天做丈夫的责任，没有真心真意待她，就如此的委屈她，伤害她叫他情何以堪？策马狂奔到府里连管家都没来得及给他问候就被他推了一边直闯希蓉的住处，也没人去通知他回来了，猛然闯进屋里——
我被这如此大的动静吓醒了，迷迷糊糊似乎看到多尔衮回来了，心中没有太多喜悦，只是有些悲凉，定是多铎寻了他去，否则怎会出现我面前，他是王爷，他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他有倾国红颜，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既非他的红粉知己，也非他的能爱的人，我不过是个挂名物，心疼，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的一味退缩。
“听说你病了，可见过大夫了？”他坐于我床头，用手抚摸我的额头，见我脸色这般憔悴不免有所不满，我微张着眼望了望他，没有回复侧身继续睡了去。
“希蓉？！你是在生我气吗？是我对不起你，可你这般病重怎么还掘着不传大夫呢？”说罢他大喊湘云去找大夫，我本就没什么病，见他真要寻了大夫马上爬了起来抓了他的衣角：“王爷何必大惊小怪，我没事，不必传大夫了。”我的眼里尽是冷漠，连说话态度也极为冷淡，他有些不适的盯望着我。
“我不想看到你，麻烦你出去！”这样的男人……既不是我的我何必总是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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