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早晨的阳光照着柳元直的脸,他的脸在阳光下显的有些苍老;柳元直闭着眼睛盘膝端坐在代州刺史府的厢房里,屋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床边,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少女似乎还有些眼圈发红。
“吱咯”房门被打开一边,一个英俊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着美丽的少女轻轻的道:“师叔还没醒来?”
“嗯”美丽的少女答道。
英俊的少年似乎有点发急转身对柳元直道:“柳前辈!我师叔……”话未说完却被美丽的少女止做。
美丽的少女拉了拉英俊的少年衣角轻声道:“不要打扰柳前辈。”
柳元直睁开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无妨!关卫长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已无生命之忧,静养几日便能行走了。”
“多谢前辈!”英俊的少年有些兴奋的对柳元直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现今府里只有你们二人身体无大碍,府里的防卫还要靠你们维持。”柳元直起身抖了抖衣服迈开步子朝门口而去,不过此时他的步伐已没往日的稳健了。
他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停顿了一下,无奈的道:“关卫长醒来不可让他下床行走。”
“唉”柳元直叹了口气接着道:“没想到近几年魔教死灰复燃了!”柳元直无奈的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中午!中午的阳光照射是最强烈的。关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挣开眼睛看见的是沈丹凤,沈丹凤就坐在床边用一双略带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关凌淡淡的冲沈丹凤笑了笑,其实这不算笑,有时苍白的脸上的笑容岂非比哭还难看!
沈丹凤看见他醒来似乎有些兴奋!关凌却没她兴奋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想起来!可是当他一用力时胸口就痛的厉害,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胸口为什么会如此的疼痛,他转头望向沈丹凤。
沈丹凤却好像并没看懂他的意思,她轻轻地道:“你醒了!柳前辈刚刚帮你换过药了……”
关凌刚想张嘴问她自己为什么要换药,就见一少年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来,看见关凌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一愣却又兴奋地道:“师叔你醒了啊!”
关凌朝少年点点头,少年欢喜道:“那太好了!刚才朝廷下旨奖赏众人,师叔你也在奖赏之列,杨刺史让我过来叫沈姑娘,代你领取朝廷赏赐之物呢!现在看见师叔醒了,我马上去告诉大家。”话音刚落少年却已风也似的跑出了门口。
关凌听见少年说朝廷有旨意下达,深深的吸了口气按着床沿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每当他双手用力一次胸口便犹如刀割,伤口处更是钻心的疼痛。
沈丹凤见他如此,急道:“你不要这样,伤口会崩裂的啊!”
关凌没有理她,他还是努力的想使自己坐起来,可是头刚刚抬起人就几乎晕厥。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势的确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可是朝廷有旨意下达他必须起来接旨,这是做一个大宋子民的必须要求,何况自己还是秦王府的侍卫长。关凌紧抓床沿力贯双臂猛的一拉床沿,只听沈丹凤一声惊呼,关凌眼前又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申时,四周都已掌灯,关凌挣扎着还是想起来,任沈丹凤如何劝说他都不予理会。正当沈丹凤无可奈何之际门外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关老弟朝廷上使已经走了。”这个声音下的话语里包涵着关怀和怜惜,这不得不让关凌有所安静。
关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小臣无理,无颜面再见杨将军和众位朋友了。”关凌这句话并非无因,要知道宋时的礼法不像如今的行为自由。
在中国历史中礼、仪、法为宋时国之本,中国的礼教几乎在那个时代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与使用;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等礼法、教义都在那时大有所表现。
朝廷的上使是指为皇帝专业代传旨意的人,他在皇帝身边也许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喽啰,但一出朝廷却能代表着皇帝,受万人敬仰和跪拜。
关凌见朝廷上使而不行三拜九磕之礼是为大逆不道,论罪当诛!人人也都会对他鄙视。
杨业按着胸口一阵猛咳道:“老弟不必自责,当时你晕迷未醒不知情形,不受君臣之礼也是情由可原啊!上使也并没有在意这些,再者历朝历代都有卧重病而不行君臣之礼的列子,圣上并不会因此怪罪的,老弟不必放在心上。”杨业说到圣上二字时抱拳面向北方而语。
“这次雁门之役圣上下旨嘉奖!圣上对你可是眷顾有加啊!特把你由秦王府禁军行首提任为殿前司禁军殿值,正九品衔!秦王又为你奏请圣上,赐尔禄袍、玉笏以九品衔殿前参事。圣上体恤尔在江湖中不辞辛劳的为朝廷奔波,破例准了秦王所奏!”杨业吃力的咳了几声接着道,“因尔为朝廷常年混知江湖不能入朝参事,特赐尔行军金牌一块,持牌者可最大限度调遣四省厢兵两次;又赐你密奏权遇事不必报知州等行政机构,奏章可直达枢密院密内庭;禄袍、玉笏暂时有吏部代管!”
杨业又停下来咳了咳,站在一边的沈丹凤有些担心的道:“杨将军你身受内伤,不可多说啊!还是明天再说吧。”
“没事,关老弟伤的比我重,我把朝廷的旨意传达与他,也好使他安心。”杨业顿了顿了道,“还有枢密院认为此次辽贼进犯我大宋,是党项族人挑拨而起的。他们请旨免去了党项族人领袖李继迁○4的一切官职,秦王也命你将李继迁捉拿进京,交由刑部审查清楚后处置。”
“什么!李继迁?就是那个小伙子吗?这也太荒谬了,就算是党项族人挑拨离间,也不能把一切罪责都加到他身上吧!再说朝廷是怎么知道是党项一族在挑拨离间辽、宋之间的关系呢?此事我觉得大有蹊跷,待我……”关凌急道。
他一急胸口顿觉一阵刺痛,额头也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沈丹凤伸手擦掉关凌额上的汗珠道:“你看你又动气了,你犯不着为这种人着急。”
秋子实马上接口道:“是啊!师叔我看他獐头鼠目一脸奸相……”
“住口!”秋子实话没说完就被关凌打断。
杨业劝道:“关老弟不必着急,秦王既然是让你将李继迁捉拿进京再交由刑部审查,秦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你调查李继迁。再说你目前身受重伤,调查也要等到伤势稍好了再说吧!”
“唉!”杨业叹了口气又道:“现今魔教死灰复燃进犯中原,没想到他们会攻击朝廷的刺史府!可悲的是昨天刺史府的武林人士尽无人能敌的住楚金花的魔音大法。”
“魔音大法!”沈丹凤失声道。
柳元直点点头,眼光望向窗外道:“正是魔音大法!这种武功非常可怕,使用此武功的人首先必须精通音律,在弹奏乐器时将内力凝集为气来震动乐器而发出音波,听见此音者先是神情恍惚进而迷茫,慢慢的此音会勾起你的欲望,欲望越大沉迷越深,如痴如醉的使你无法自控到自残身体;此功可怕之处在于音调刚起时就会使你进入神情恍惚的状态;只有控制好自己的欲望,不使欲望吞噬自己才能避免被琴声所惑。”柳元直眼里已有些迷离。
“唉”杨业叹了口气接道:“当年楚金花是万音山庄的直系弟子,师父和师兄们对他宠爱有加,也算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了;那年元直兄下山挑战各门派掌门成名,在万音山庄脚下却遇见了楚金花;当时楚金花、诗风华、苏雪、红月被武林人士称为‘江湖四美’——‘风花雪月’楚金花排名第一,她的美丽也是可想而知的;当时元直兄也是年少轻狂啊!见到了如此美丽的女子不免是心如马蹄了,元直兄见过楚金花后,再也没有了那种战无不胜的傲气和远大的抱负了;他整日在万音山庄山脚下等候着楚金花的出现,如此一等就是三年,三年来元直兄每日会站在万音山庄山脚下痴迷的为楚金花舞剑,日久天长在他舞剑的地方岩石也被他的剑气划的痕迹斑斑;老天最终还是给了元直兄机会,楚金花因练功操之过急被魔功反噬,命在旦夕,天下也只有天山的雪莲才能救她一命。天山雪莲百年才开花一次的世间罕见的物品,论价值何其珍贵!也正巧当时汉帝得到了朵天山雪莲,可是皇宫护卫也是天下最严密的地方,普通人哪里进的去啊!元直兄那时哪里顾的到这些,当时就夜闯了皇宫,毋庸置疑他这样闯皇宫是必死无疑的,正好当时的巡夜班首是老夫的手下○5,元直兄被抓后他没有把元直兄直接交由殿前司却连夜给老夫禀报了此事,从而老夫和元直兄的交情就从此开始了。当时老夫知道了元直兄的经历后也大为其感动,老夫尊敬元直兄的这份感情于是老夫连夜悄悄的把元直兄放了;可惜的是元直兄并没有从此引以为戒,反而却仍然持迷不悟的大闯皇宫;那夜凭着元直兄的武功虽然被他闯进了皇宫把天山雪莲拿到了手,但元直兄也因此被皇宫的禁军伤的奄奄一息,没办法老夫只能硬着头把元直兄强调到当时汉朝刑部大牢。”众人听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了。
沈丹凤确有点兴奋的道:“原来蜀山大侠也是些多情种啊!”说话间却看向了关凌。
“休的无礼!”关凌似乎也被杨业勾起了听下去的兴趣,接着问道:“那么后来呢?”
杨业淡淡一笑道:“当时元直兄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也幸好天山雪莲没被禁军搜查去;老夫劝他将天山雪莲服下救自己的性命要紧,但无论老夫怎么劝他,他都始终舍不得将天山雪莲服用;说也奇怪第二天一过元直兄的伤势大有好转已能起身慢步了,这大概是受了天山雪莲的气息吧!当时元直兄也不等伤势痊愈执意要赶赴万音山庄,老夫也没办法,只能做成他逃狱的假象让他去了。元直兄就这样一路带伤奔波赶向万音山庄;终于在楚金花即将夭折的那一刻,将天山雪莲送到万音山庄救活了楚金花,自己为此却大病了两个月;也是天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楚金花知道元直兄为自己如此痴迷时,执意要下山见元直兄,她们的师兄拗不她也只好让她见到了元直兄了。当时元直兄正在大病期间模样憔悴,楚金花看见元直兄为自己憔悴成这样,心中大为感动!当日便留下来照顾元直兄了。在那两个月里也是元直兄和楚金花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她们弹琴与暮晨,舞剑与晚霞,出双入对,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可是好景不长,由于万音山庄在江湖中一直是亦正亦邪,双方掌门也一致的反对她们在一起,元直兄也曾为了自己的爱情跟双方掌门斗争过,但双方掌门并不会因为她们的爱情而放弃反对意见,那时双方掌门甚至都要将她们驱逐出本门了。”“唉”杨业又叹了口气道:“最终双方还是没能顶住各派的压力,这段感情也无疾而终了。”
杨业摇了摇头叹道:“一晃二十几年了,时间就在弹指间飘然而过。如今元直兄和我都已年过半百了,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情!唉……”
柳元直似乎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转过了身,眼光也已没有刚才的痴迷了;他幽幽的道:“往事不必提起了,提起也只能伤神。”
“唉”柳元直叹了口气道:“可怕的是楚金花的魔音大法现似有所成啊!相传400年前万音山庄的祖师无音上京为帝弹奏音律,路经雁荡山下巧遇武圣江燕游历到此特请无音为其弹奏一曲解愁,无音弹奏三日最后一曲广陵散弹的武圣心灰意冷决定退隐;为答谢无音的慷慨弹奏,武圣传授内功心法与无音要其发扬光大,于是无音闭关十五载创立了万音山庄,从此名震江湖;万音山庄对魔音大法的传人是非常挑剔的,只有未来的掌门才能正真的学到其中的精髓,这也造成了掌门一脉单传的情势。这种制度的存在并不是说万音山庄对传功的苛刻,只因修习此功实在是凶险非常,历代掌门们也没法才这样做的决定。相传修习此功者必须是骨骼清奇、从小修习正宗内功心法和音律的童子,到少年时师父们便传授其魔音大法。而刚修习者则必须以小部分内力护住本体;修习者在刚修习此法时往往因此法魔力过强使修习者不能自控,从而内力不续反被魔音反震而走火入魔经血逆行而亡。此功传自万音山庄第十一代掌门庐三弦时,因三弦天资聪慧、爱武成痴,晚年又在万音的基础上新增摄魂术使此功威力更强,但也造成了修习者的困难与凶险。庐三弦膝下无子,中年时收养了三个孤儿;大弟子韩三平,人称‘圣手琴音’为人和气、正直为庐三弦宠爱;二弟子崔国祥,人称‘五色音魔’性格是怪异难定、为人也是在正邪之间,常以半男不女的身份出没与中原各州县,行踪难于捉摸;三弟子就是这个楚金花了,江湖称她为‘修罗女’。”
“呵!”柳元直吸了口气,接着道:“也是她们二人的性格所致,庐三弦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弟子韩三平,如此现今天下间会此功的也唯有她们三人了。现今江湖又大传麒麟现、天下动的谣言,黑道和魔道中人闻见此消息也必将有所行动了,这次来的只是个楚金花,下次来的也不知道是何人物了。”
柳元直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此战除了‘布衣神算’和‘黄金贼鼠’侥幸逃脱外几乎在场人员或多或少的都被魔音所伤,看来江湖又将是一场血雨惺风了;当务之急也只能尽快的连结江湖各派同心协力制止此场浩劫了,关统领依老夫只见你师兄也将难逃此场浩劫啊!无霜剑本就是阴邪之物,江湖将乱它也必有所感应,它的重现之日也必将不远啊!”
柳元直转脸对杨业道:“杨兄!明日我也将回山与掌门商量下御敌对策了,这里的一切也只能靠杨兄自理了。”
杨业点点头道:“一切小心了,我和关老弟在此静侯佳音了。”
关凌道:“柳前辈!你如果路经汴梁请帮我转告鄙师兄,我和师侄一切安好让他勿需担心。”
柳元直点点头,关凌接着对杨业道:“杨将军!等下官伤势稍转,下官也想辞行前往泾源之地查办李继迁,这次事件李继迁恐是被人所害啊!也不知现今他身在何方……”
此时李继迁正躺着,只不过是很不舒服的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人用麻袋罩着总是不会舒服的……
雁门一役宋军险胜,收兵入关时李继迁见沈丹凤对自己已是讨厌之极,他自觉无趣。他是个聪明的人,聪明人都是在知道别人讨厌自己时就会主动离开的。所以他未等宋军全部收兵回营,就趁着天色模糊,偷偷的带着自己亲随坐着舒适的马车不辞而行了。
他也知道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但他生怕与关凌她们辞行时又难以离舍了。
马车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吱吱”作响,李继迁也并不急着赶路,他让马自己路上慢慢的行走,自己却躺在车厢里看车厢顶。
如果一个人没有事情可干而且还躺在舒舒服服的车厢里,那么这个人是会很快的睡着的。
现在李继迁躺在车厢里似乎有些发困,于是他闭上眼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上了一觉;如果他知道当他睡着后会被人用麻袋从头到脚的罩住的话,他就是死他也不会睡的,可是将要发生的事人总是不能预计的!
当他睁开双眼时就发现自己已成了别人的俎上鱼肉了,人一旦发觉自己被人当成了俎上鱼肉,总会要做一番挣扎和呼喊的。
李继迁却并没有挣扎!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已被人固定在车厢里了,任何人发觉自己的双手和双腿被人固定在车厢里都不会挣扎的。挣扎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李继迁当然不会使自己痛苦于是他开始呼喊!也许他只剩呼喊了,可是他狂喊了一阵也并没有听见有人来伺候他;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车轮与车轴摩擦发出的吱吱声。
四周似乎已没有了生命的东西存在,李继迁开始感到自己似乎正朝地狱的方向行走着,他的心开始往下沉,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恐惧;恐惧会使人变型,因为恐惧他开始大喊或者大骂,像个泼妇!
处理恐惧的最好方法也许不是大喊,但大喊也绝对是个好方法,最起码李继迁现在就这么认为。
终于他的大喊引起了别人的同情!麻袋被掀起一角,他看见一个衣襟大开屠夫模样的人正对着自己傻笑,他正要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馒头却堵住了他的嘴,接着四周继续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终于被麻袋的掀起所打破,李继迁看见那个衣襟大开屠夫和一个瘦的犹如一具骷髅的人正看着自己不住的冷笑,这种冷笑让李继迁生出了一阵寒意!这股寒意中夹杂着恐惧。
骷髅人伸出了他的黝黑的双爪捏住了李继迁的肩头,嘿嘿的冷笑着!李继迁却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接着李继迁发觉自己的眼前是那么的漆黑……
注释○4:宋开宝七年(974),李继迁出任定难军管内都知蕃落使。
注释○5:杨重贵事北汉世祖刘崇,北汉帝刘承钧 时赐姓刘改名继业,从小擅长骑射,爱好打猎,武艺高强,20多岁便入仕太原的北汉政权,受到北汉皇帝的信任和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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