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打底金色镶边的锦盒里静静的躺着把长四寸四分,刻着“财、病、离、义、官、劫、害、本”八个大字,附数格小字的白色玉尺。玉尺的出现使得整个大厅的气氛都为之紧张了起来,但谢添极却视若不见依旧淡然说道:“这便是当年鲁班所造的鲁班尺,我在此地修建庄园时意外挖到了魔教圣女李惜绾藏在此处的鲁班尺。”
血悲手施丰用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我魔教之物,还不快归还于我?”
“在我手中的东西自然为我所有,你若想要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动手抢,二是拿东西换。我并不推荐你采用第一个办法,在我的地盘动手并不明智还是避免伤了大家和气的好。至于交换,我就明说了吧,要换只能用魔教的天生石,波斯花月团的赤眼青瞳波斯猫,地府索魂令,顾大侠的女徒弟,本来想要七省绿林几年前抢到的火玉麒麟的,可惜,可惜。”
原本谢添极的宾客本来有六人,死掉一个宋麟还剩下魔教血悲手施丰,波斯女玉曼陀,蜀中三侠中的柴玉官以及顾左言和她的女徒弟。从谢添极的话中透露出柴玉官地府的身份,这是其他人都始料不及的。
“哈哈哈哈,正道果然多是鸡鸣狗盗之徒,蜀中三侠的柴玉官居然是地府的人!不知道柴大侠是阴兵还是鬼吏?"
地府是江湖的一大隐秘组织,如其名所做的便是拿钱买命的事。地府将普通的杀手分为阴兵、鬼吏二等,在这之上的高手则已地府中的鬼神冠名,其首领更是自称十殿阎罗。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敢留到五更,江湖之大,无不他们不敢杀之人。
柴玉官虽然被暴露了身份又招施丰嘲笑,但他只是端起桌上茶杯小酌了一口说道:“我有些好奇,这位顾大侠的女徒弟有何不同之处竟然能和天生石,索魂令相提并论。”
谢添极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不作解释。
来自波斯花月团的玉曼陀掩嘴笑道:“若我们不愿以自家的东西与你交换那岂不是只能去抢别人的?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将这些至宝带在身上,当然除了这位顾左言顾大侠。谢公子岂不是想利用我们对付这位顾大侠?”
谢添极取出鲁班尺慢悠悠的把玩着,笑道:“玉姑娘多想了,进门便是客,我与这位顾大侠无怨无仇何必要对付他?”
施丰冷笑道:“你与他无怨无仇,他却与我魔教有仇!既然谢公子说进门便是客,那么我与他都是你的客人,你必然也不偏袒谁?”
“那是自然,只是今日之宴已经见血何必再添杀戮,若各位真对鲁班尺敢兴趣不妨遣人回去取我所需之物,在下山庄大门随时为各位敞开,各位愿意的也可以在我山庄多住上几天。菜都快凉了,各位还是好好享受一下美食吧!在下告辞了。”
顾左言松开握剑的手摸了摸顾小猫的头低声说道:“吃够东西我们就回去休息。”
“嗯。”顾小猫温顺的点头回道。
快意山庄很大,大到足以给每位宾客一个庭院作为客房的地步。青砖红瓦,八角檐亭,流水山石,锦鲤秀荷一切都搭配得相得益彰。清冷的月光下,顾左言盘膝在庭院里最高的山石上,他的剑平平稳稳的放在他的膝上,剑柄朝左剑尖向右。晚宴已经结束,顾左言并不知道鲁班尺对于那些人究竟有何用,但从谢添极提出的交换物来看,鲁班尺绝对于这些人有大用处。玉曼陀的话说得很对,顾左言不得不防别人对顾小猫起了歹意,这个庄园里并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
夜晚,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美如画卷,蛙鸣虫嚣又更添了一份盛夏夜色。只可惜这样的夜晚却少了赏月人,快意山庄的人非但没有赏月更是躲进了月色照耀不到的黑暗里,密谋着不可告人之事。
快意山庄下的密室里,谢添极恭恭敬敬的向着眼前人做了一辑说道:“张老,事情已经办妥就等那人现身了。”
这个坐在谢添极面前被他称为张老的男人其实看上去并不老,柳叶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说不上俊朗但脸上却带着股诡异的媚意与胭脂气。
在这个夜色里密谋的并不只是他们,施丰和玉曼陀已经派出人去召集埋伏在望梅峰下的下属,柴玉官则呆在房里自饮自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当夜色里多出一抹鲜红响起第一声惨叫悲鸣,今夜就已难复宁静。
被惨叫惊醒的顾小猫乖巧安静的呆在顾左言身边,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厮杀的平常女孩,她明白今夜里的惨叫厮杀是为了什么,身处这样的乱局中顾小猫并不担心自己她只担心顾左言。顾左言知道顾小猫的担心,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示意她并不需要担心。
庄园内厮杀惨叫声此起彼伏,顾左言并没有带顾小猫走一来便是因为现在外面太乱二来他想
知道林翰的下落,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
顾左言等在这里,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来这里找他,不管那个人是施丰还是林翰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一定会有人过来。但来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多,既有血悲手施丰带领的魔教众徒也有玉曼陀带领的波斯花月教徒。两方人马并不是互相谦虚礼让进来的,他们互相招呼的是锋利的刀剑,凌历的杀意。他们从外面打到里面,到了庭院里时却又极为默契的停了手,只留下庭院外数十具敞血渐冷的尸体。
看着两对人马,顾左言眉头紧皱神色愈发严肃,这一次并不是因为他们人多而是因为他们人少。在晚宴的时候这两方人马并没有动手打的是谋而后动的主意,但现在顾左言在庭院里看见的人太少,也太狼狈。顾左言没有看见代表地府的柴玉官,但他也知道地府这样的刺客组织一向都不会出动太多人马,如此看来整个乱局里取得优势的是这山庄的主人谢添极。
施丰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眼神阴鸷凶狠的在顾左言和玉曼陀的身上转了转,恶声道:“看来鲁班尺也不在他身上。”
玉曼陀厌恶的将她那柄如新月一样弯弯的弯刀上的血液甩掉,厌恶的看了眼施丰四,厌恶的说道:“你这个疯子!你我皆被谢添极算计还在这找我花月教团的麻烦!愚蠢!”
“愚蠢?无知的女人。”
施丰为人桀骜,行事狠辣,武功高强,他是魔教的右护法,也是魔教式微这些年中为数不多的强硬派。施丰信仰着魔教的“天下我奉行”的教条,对他来说有些东西比人命更重要,他要维护魔教这些年仅剩的名声。所以他虽然并不理智但却格外的强势且蛮不讲理。
对于这样的人你不仅不能招惹他,还必须得远远的避开他,因为就算你不招惹他,他也有可能会招惹你。玉曼陀觉得自己像个哑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她忿恨的瞪了眼施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里,玉曼陀愿意为自己的生命而选择一时的忍气吞声,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她常常比男人更隐忍更理智。她的目光从施丰身上转向顾左言和顾小猫。生存之道就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她不清楚顾左言的武功如何但猜想也是一份不弱的战力于是她开口说道:“顾大侠想来已经猜到发生了些什么,原本我们已经做好这次宴会是个陷阱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个陷阱一发动,我们所有的准备都变得毫无作用。听闻顾大侠的朋友先行入庄,此刻不见其身影只怕是已经遇害了,顾大侠不如同我们一起杀出去再突为你朋友报仇。”
顾左言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很平淡,平淡所以无喜无忧所以拒绝。
这一眼的意思玉曼陀明白却又不明白,既然你与魔教有仇既然你同样身在这陷阱之中,那么你为什么不肯同我合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庭院外传来了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于是庭院中的人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从大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一手把玩着鲁班尺一脸淡然的谢添极,另一个则是那名神色淡漠的刺客。谢添极扫了一眼庭院,他的脸色依旧淡然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这个陷阱并不是为了魔教或波斯花月教团准备的,他们只是配菜而已,主菜在哪里?谢添极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故作平静只能把玩着手中的鲁班尺希望能将那个人引出来,对于那个人会出现谢添极还是极有把握的,因为鲁班尺对那人来说实在太重要,而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夺到它。既然那人未曾现身那么眼下要做的便是清理掉这个庭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