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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落红总是无情物

沉闷的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舞昕日日前去探视蓝芷姻,可是名为探视,实则日日以言语相讥。

“你便如此恨我?我原本以为你与我之间……”蓝芷姻咬咬唇,回想起当日初来东朝之时舞昕与自己亦算是相谈甚欢,何故在她受伤之后会变成如此?“那****分明……分明……为何要如此来逼我?”

舞昕眼中清澈透亮地露出一丝怜悯,“逼你?”盯着蓝芷姻片刻后,舞昕轻叹一声——

“也罢也罢!”回身准备离去之时,“你若是不懂得如此算计,那么便愧对了那人的一番心思了!”舞昕的声音幽幽地在蓝芷姻的身后响起,芷姻回首,一脸郁色不解地看着舞昕,轻轻咬唇道:“为何?为何要如此逼我?这般便可让你如此畅快不成?”

舞昕闻言不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闭上双眸,久久之后,“伤势好转后,便回去吧!本宫亦不愿留你在此,以免多生事端,在一切皆未……”话意未完,舞昕脸色略显青紫,“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了凤栖宫的上空,舞昕捂着肚子,硕大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渗了出来,滑落下那原本精致魅惑如今却已然惨白的脸庞。

蓝芷姻等人立于一旁,一脸的惊愕不知所措,方才几人正好好地说笑着,怎么一下子便成这般。明溪抓着舞昕的手,号着脉,脸色愈加沉重起来,大声喊着:“忆痕!忆痕!快!快将小姐抱到床上!”

朝日等人急忙地退出去,吩咐福子前去通报东睿。

明溪用银针为舞昕扎住了几个穴道,一手按着舞昕滚圆的腹部,却发现舞昕的下体流出一道鲜红的液体。明溪皱着眉,一时之间似乎冷静不下来,便在屋内踱着步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忆痕紧紧地跟着疾步走着的明溪,紧张地问着。看到明溪那般地慌张,甚至不同于平时的镇静模样,便猛地抓住她的手,才发现原来明溪的手不知何时起颤抖得不能自己。“为何小姐?”

“忆痕……”明溪红唇轻颤,反手揪住忆痕的衣袖,“小姐正在流产……而且、而且……”明溪说着说着,又摇着头,自言自语:“不可能如此的!不可能!除非、除非……”

“到底如何?明溪!”忆痕双手按住明溪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定住,“你冷静点!除非什么?”

明溪看向蓝芷姻,目光带着一丝透析之色,双唇颤抖着,双手亦是颤抖着,然后猛地从蓝芷姻的腰间扯下她系在的香囊,送至鼻间重重地嗅着,然后又凑到床上正因疼痛而翻来覆去的舞昕身旁,脸色骤变,似发疯了一般大声喊着:“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如此!我怎么可能没想到!不可能这样的!不可能的!”

明溪的疯狂之举让忆痕着实心生不安,便心慌意乱地吼着:“来人!请陛下!快去!”

宫人们纷纷应“诺”后匆忙离去。一下子屋内只剩她们几人。

忆痕见状又快步到了门前,“快!宣太医!快——”

“慢!”明溪尚未回神,舞昕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勉强地撑起身子,一手抚着肚子,无力地说:“不可张扬……不可……”

言落又衰弱地倒在了床上。

明溪一个怔愣,将手中从芷姻腰间夺下的香囊愤恨地丢落下地,指着芷姻破口骂道:“小姐一直都为了你着想,为何你竟这般毒辣?”

“明溪……”蓝芷姻与忆痕二人一脸迷茫,只听见舞昕弱弱的声音,“不要……不要乱了、乱了分寸……她是无辜的……”

明溪回过神,扶住舞昕,凑到舞昕的身上又闻了闻,咬唇焦虑地问道:“小姐……小姐……你身上的味道到底是……到底是何物?”明溪的声音带着哽咽:“小姐……告诉明溪……求您了……您不可以有事……明溪求您了……”

“……”舞昕微弱地惨笑,手伸至袖中欲掏出时已无力伸手拿出那样东西,忆痕会意,忙帮着舞昕从中掏出一个小袋囊,明溪急忙拿下来嗅了嗅,解开一看——

“……”舞昕忍着痛苦笑着,闭上眸子:“我早该想到的……”

蓝芷姻见到袋囊中的东西时脸色一变,又看到了明溪手中自己的香囊,一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立于原地动弹不得。

“这两种味道相合便是会使孕妇落胎,只是若是不刻意去注意便难以察觉。”明溪言及此,脸色又是一变,捂着双耳:“这是借口!是我的错!是我还不够资格!小姐、小姐……”明溪猛地跪在地上,“是明溪对不起您!对不起……”

东睿闻讯急忙赶来就见到这般情景,又目及舞昕躺在床上疼痛难当的模样,猛地冲过去,“昕儿……”

“到底发生了何事?”东睿心慌地喊着:“还不宣太医?人都到哪里去了?人呢?太医!”

“昕儿……”东睿俯下身子伸手将舞昕圈进怀中,看着因为过度的疼痛而不断哆嗦的舞昕,东睿身体也随之微微颤抖了起来,是因为害怕……“昕儿,是为夫连累了你……我们不要了!不要他了……”手按在舞昕的隆起的肚子上,凄凄地说着。

舞昕闻言,心头颤了颤,却是一丝丝沁甜,忍着痛,一手猛地抓住东睿的手,狠狠地咬唇后说道:“不可以……夫君……他是我们的骨血……我们不可以……”

疼痛的感觉开始迷濛开去,记忆却一点一滴地涌上了脑海,却凭着自身仅剩的一丝意识迷糊地喃喃自语:“不可以的……即便我不行了……夫君也不可以、不可以不要他……那样他会、会和我一样……一样悲哀……地活着……我的孩子……要幸福……”虽然微弱,但屋内的人静默之下无不清楚地听到她的话,

“昕儿?”东睿心间猛地一紧,眼神黯淡了下来,身旁守着的忆痕等人在听到那般话语之后都似乎明了地垂首不语,只有芷姻略微有些惊讶,明溪则闭着眸子冥思着。

片刻后,舞昕的呢喃终于静止了,东睿更加紧张地抓着赶来的御医直吼。明溪则拿出袖中的针包,找着舞昕的穴位扎了下去,御医猛地瞄到后,对着东睿惊恐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扎针?”

东睿闻言,冲到明溪身边抓住明溪的手,脸色阴沉地问:“你在做什么?”

明溪挣脱不了,愤愤地说:“再不施救便来不及了!你可是想我家小姐与腹中胎儿不保?”

忆痕从东睿身后擒住他的肩膀,并施力让他松开手,忧虑地说:“请您信任明溪。”

转身对上一双坚毅的眸子,东睿心有不甘地放开了手。

看着明溪一针一针地往舞昕身上落下,东睿的心总是不安地颤着。幽幽地说:“必要时,我只要她无事。”言下之意,保大不保小。

忆痕等人心中一阵欣慰的暖意,果然小姐没有看错人!他在乎她!

“不……”似乎是在转醒的瞬间听到了东睿的话,舞昕艰难地吐出细微的声音,“保住我的孩儿……夫君……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我的孩儿……”

又是没有头绪的话语,却生生地萦绕在东睿的心头,他皱眉。若是平日,他可以纵容她,满足她一切的要求,但是如今,攸关性命,他万万不能答应!

愤然转身,坚定地说:“保大不保小。”

明溪不语,心中似乎有了决定!

她听他的!一定不能让小姐出事!对不住!咬唇,不然自己泄露出过多的悲伤之感。

终于在明溪整整三个时辰不断的落针之后,舞昕终于止住了流产的迹象,幽幽转好了起来,只是尚不能清醒过来,而且还不能确保胎儿完全无碍。

众人出了里屋,东睿坐了下来,一手捂着额头,终于沉声道:“到底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忆痕与明溪面面相视,垂首不语,明溪的目光又投向了一直伫立在一旁的蓝芷姻,思前想后了一番后开口:“是南煜。”

东睿抬眸,目光带着一丝讶异,而芷姻亦是很惊讶。

“他利用了你。”明溪拿出方才从芷姻那里夺下的香囊和在舞昕身上拿出来的一个囊包。

“这是?”东睿似乎看到过,执起舞昕的囊包往手心一倒,一颗黑子映落进眸子,东睿已是了然,心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

“这颗棋子曾用药物浸泡过,本是无毒的,可是芷姻郡主身上的这个香囊……带着的花与棋子中的药相合之下的味道有一种特别的效力,孕妇若是闻久了便会使之落胎。”

闻言,众人一惊,尤其是蓝芷姻脸色倏地刷白。

“这是预谋好的。”忆痕咬牙地说着,那颗棋子,她认得,乃是与小姐刚回南天那会儿在后宫中所见,玉制的棋盘与棋子,只是为何会在小姐此处?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正将棋子握于手中的东睿,看着东睿的模样,怕是知晓的。

忆痕思索着,又看向蓝芷姻,“郡主香囊中的花,郡主可知乃是何物?”

蓝芷姻愣愣地摇首,恍惚地说道:“香囊乃是陛下所赠……”他还是在利用她么?莫怪舞昕一直总是那般激她!莫怪她方才会如此说!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闭上眸子,那人的一切都在脑海间闪过。

闭上眸子,仿佛舞昕这些日子以来的舞昕嘴角的轻蔑掩盖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都清楚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为何如今她竟不觉得悲伤?只是义愤难堪!一丝苦涩在心底划过!

世人皆道蓝芷姻才冠天下,脾性亦是骄傲的,只是这份骄傲却让如今这般境地的她无法自处,一时之间怔愣无言。

东睿一手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拳头打开,原本握于手中的棋子瞬间化作了粉末随风而散,飘落在屋内各处,众人见状默不吭声,却于此时舞昕的呼喊声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