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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天羽无声片片飞(一)

足下生风般甩开了身后服侍的福子,飞身来到了凤栖宫中,那满是花苞的荷塘边廊上立着一抹紫色的身影,远远望去有些单薄,日光之下犹似透明,东睿痴迷地看着,缓步走近,怕惊扰了那一抹恬静,却在瞬间心中突然害怕了起来,猛地从舞昕的身后将她圈进怀中,温柔地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心才稍微安定了些许。

“我在等你,夫君。”那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或是因为几个月的生死徘徊而尚未康复,舞昕脸上显现疲态。身子靠在东睿身上,似乎还不能使出力。

“你在我怀里便足矣。”东睿满足地闭眸轻叹。“足矣……”

“我还在。”舞昕气息若丝,手搭在东睿的手臂之上。

似乎忆起何事,东睿将舞昕横抱起来快步进屋,口中喃喃:“身子尚未痊愈,怎么能一直在日下站着,忆痕她们呢?”将舞昕放于榻上,东睿四处张望,却未发现任何人影。

舞昕明眸浅笑,说:“我让她们去办一些事,而然女……”顿了顿,“我想见见弦儿,她们说你为我们的孩儿取名弦儿。”

东睿脸色略显沉郁,“往后我们有弦儿便够了。”舞昕双手抚上东睿的脸颊,取笑着他的孩子气,心中却是欢欣的。

“他走了……”舞昕淡淡道:“我们本应该感谢他的……”

“他不是要本王的……”口被舞昕捂住。

舞昕浅笑:“他只是想确定夫君是否会待我好……”东睿无奈地接受了,其实他都知道的,若非那一日那个人及时赶到,今日他怀中的昕儿便会如那日般冰冷。

“啊——”舞昕的痛呼刺痛了屋中每个人的心,脸色苍白无力,伴随着她的呼喊身下的血又开始流了出来。

“昕儿——”东睿双目圆瞪,箭步走到床前将舞昕抱了起来,不断地将体内真气输给舞昕,却让明溪拦下,“不可,那药性不明,不可随意输真气与小姐……”

东睿不听劝,却让朝日一吼:“姑爷你想害死小姐不成?”

闻言,东睿猛地颓废了下去,双手死死地抱着舞昕,已无理智可言。“昕儿……昕儿……”

明溪见他不肯放手,便以这个姿势为舞昕落针,只是,她号着脉,却毫无起色。

苍龙欲上前劝说时,却听见门外护卫大喝一声,苍龙敛眉出外看视——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羽化若仙,通身散发着优雅之态,足尖踏于树顶的叶片之上,轻盈似风,看着身下与周围的侍卫,气息淡定,这便是南天的安王南羽。苍龙暗暗打量。

南羽紧抿的唇角在看到了苍龙时微微开启,那清透的声音划过天际传入人心,抚平了浮躁。

“快让我见昕儿。”未待苍龙回应,那好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有我可以救她。”

“痞子!快点让他进去!”丁少这时飞身而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药材,看似赶了许多路,面色有些疲惫,早些日子舞昕便察觉芷姻的香囊中味道奇特,便嘱咐丁少为她带些天山圣药,只是料不及南煜竟是打着这般算盘。

丁少今日进宫便听闻了此事,想不到竟会在此遇见南羽这般说辞。

“你信得过他?”苍龙狐疑。

“信!”丁少坚定的眼神震慑住了苍龙,后者大手一挥,周遭的侍卫退了下去,“请随我来。”

南羽飞身而下,快步跟上,一进到屋中,便见东睿死死地抱着舞昕,面容之上那决绝的模样让人心寒,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南羽心中反而安定了不少——他很爱她!

只要她过得幸福便够了。

思及此,那清透的声音带着威慑:“稳婆。”苍龙闻言会意,急忙找人,也迅速地将闲杂人等退离屋中。

“若是你真想救她,那么请你放开她。”南羽走到东睿的跟前,轻声说着。东睿抬起迷蒙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你可以?”

“那药乃是家母所制,我自是有法子救她,只是……你肯不肯信我?”

东睿听及“家母所制”后便面露怒色,只是听到南羽之言,便也生生压抑下所有的怒气。

“你要何物?”东睿薄唇吐出如斯话语,让南羽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随即又化作一丝轻笑:“我本南天之人,你以为我要何物?”

东朝。

那意思不言而喻。

东睿锐目眯了眯,生硬地答道:“只要她活过来,我答应。”在场的忆痕等人皆不置信地望着东睿。“这天下如是!”

这个答案让南羽有些惊愕,只是那份惊愕在瞬间便化作一抹轻且浅的笑,弥散在唇边久久不散。

“除了明溪等人,所有人皆于宫外静候,不得入内,不得对外传出此间之事。”南羽说出他的要求。

“……”东睿看着床上痛苦的舞昕,大袖一挥,示意所有人听从南羽的吩咐。

待东睿等人出去之后,明溪便急急上前,却让南羽止住了步,“不可以施针了。”言落,从衣间掏出一锦盒,拿出一颗丹药喂舞昕服下。片刻之后,只见舞昕的脸色稍缓,那疼痛的感觉似乎好转。

“这是?”

“那毒的解药。”南羽回应着明溪之问,又敛眉道:“那腹中胎儿……”

此时稳婆已经赶至,见到床上一片血色,大呼:“这、这可……”

“保大不保小。”忆痕对着南羽说着,朝日惨白的笑看她,平日小姐所言句句遵从的忆痕,今日居然会违背小姐的意思。

“即便小姐,忆痕愿一力承担。”

听到忆痕所言,南羽亦是明白了几分,注视着舞昕的面容,道:“她……要这个孩子?”

没想过南羽会如此发问,众人茫然地点头。

“不惜一切代价?”

听及此,忆痕拦在南羽跟前,眼神犀利,带着警惕。

“我不会让她出事的!”南羽与忆痕目光相对,承诺着。

忆痕垂眸,让开了道。

南羽坐于床上,将舞昕扶起背对着自己,并从衣服上撕下布条,蒙上双眼,随即为舞昕推宫助气,又道:“稳婆何在?”

“来、来了。”两个年老的婆子走近,接生了许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情景,两人面面相觑。这仙人般的男子不是孕妇的丈夫却留于接生处,即便他蒙住了双目,可是也甚为不妥啊!况且男子是不得进入产房的,自古以来皆道晦气……

南羽感到二人未有所行动,便道:“你们与平日一般接生便可。”

“诺。”二人见舞昕的模样,心知此时不可再拖延,便急忙地手脚利索起来。

“准备热水,白布,剪刀……”她们对着忆痕等人说着,除了明溪乃是医师之外,其他人皆为姑娘家,何曾见过此等症状,于是便不顾得其他,纷纷按稳婆的话去做。

只见舞昕在南羽的运功之下微微转醒过来,虚弱地喃喃:“孩子……”

“如果你要保住孩子,便配合我。”南羽柔声道,心中因为舞昕的苏醒而欣喜了许多。

“如何……”

“以雪老的内力换得腹中胎儿的心神不灭。”

“好……”

捧着一脸盆热水的忆痕进门便听到这些话,心中微微一惊,想不到南羽竟是作此打算。

也罢也罢,如此一来,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身后的明溪手搭在忆痕的肩膀上,忆痕回头,见到明溪安心之笑,便继续忙活着。

终于,一天一夜的不懈努力换来了一声响彻了凤栖宫的婴儿啼哭,不管是屋内的人还是屋外守候不离的人,心中都微微安定下来几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王子。”

“孩儿……”舞昕微笑着,双手欲伸出,可是苍白的唇瓣溢出这么两个字后就体力不支地倒落在南羽的怀中,缓缓地抱着她,软玉在手有些不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放,将舞昕平躺下来后,随即点了她的几个穴位,转身对着忆痕说:“将孩子送与东睿的手中,跟他说,尚需时日。”

忆痕会意,便从稳婆的手中抱过小主子便往外走去。南羽的目光落在两名稳婆身上,思索片刻后,从袖间掏出两颗黄色的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制两名稳婆吞下去,二人惊吓得直直跪地求饶,一旁的明溪见状微惊,料不及一向温润的南羽会杀人灭口。

稳婆们磕着头时便晕了过去,南羽回首对着明溪浅浅一笑:“这是忘忧草所制的药丸罢了。”明溪一愣,脸上浮起红晕,想来他是看出自己误会他了。忘忧草可以使人忘记了一些前尘往事,既是南羽所拿的必定乃是印门秘药,只是……

明溪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南羽,后者只是将温柔的目光投注在睡着的舞昕身上,轻柔地说:“事关她的清誉,不可不防。”

朝日赞赏地点了点头,众人悬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只是南羽还是略有些忧心,并未将一切说出来,看着舞昕的睡颜,眼帘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