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咒已破
（1）
方熙婷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卓远亭急忙扶助她：“没事吧？”
方熙婷勉强摇了摇头：“没事。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上面说后来金兵大举侵南，战火连连，文子平一家还有那两枚残月，都在战火中下落不明了。”
“我是说，以后——”
“以后？后来在其他国家和地区，相传有人曾经看到过这两枚残月出现，但是传说拥有过残月的人，似都曾遭受过大大小小的不幸，尤以感情无靠为多，而且双月再也没有同时出现过，所以人们都说这半枚残月是不祥之物。”
“不祥之物？是啊，被诅咒过的东西，当然会不祥了，原来我们一直找不到的那个诅咒，竟然是这个意思。”
“熙婷，”卓远亭看出她目光中迅速涌上的担心，急忙将她拉进怀里安抚道：“不要怕。”
“永远不能合并，是不是就说明，我们没办法永远在一起呢？这两枚残月，确是不祥之物啊。”
“别这么说，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坚持，就没有任何诅咒能把我们分开。”
“但是双月历经数代都没有办法再次重逢和合并，证明血咒未破，拥有残月的人依然会遭到不幸。”
“这只是文字上说的，并没有经过考证不是吗？况且，这个故事是不是真实存在过，我们都还不能确定呢。”
“一定是真的，那些梦，那些人，真的好真实，和故事里所讲丝毫不差，我敢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卓远亭看着那些文字和图画，也不由地感到了几分绝望。
突然，两个人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整个山洞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石子沙土从洞顶和石壁上不停地掉落，那些图画和文字也渐渐地模糊消退，脚下的土地开始越来越快地颠簸起来。
“出什么事了！”方熙婷不停地挥打着落在身上的尘土和沙石，惊慌地问。
“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地震了！”
“什么！那我们不是要被活埋了！？”
卓远亭拉起方熙婷的手：“快跑，说不定前面会有出路！”
两个人在洞里不停地奔跑，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不是真的会有出路，但是却知道留在原地只能是等死，跑到前面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跑了不知多久，晃动终于渐渐地停止下来，两个人也停下脚步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谢天谢地，我们还活着。”方熙婷好容易顺过气来，庆幸地说。
卓远亭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一言不发。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方熙婷奇怪地推推他：“远亭，你又想什么呢？”
“我们大概可以出去的。”
“真的！你找到出口了！”
“你看，”卓远亭指了指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地方，“这后面有月光照进来，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它后面应该就是洞外了。”
“太好了！那我们还等什么！”方熙婷站起身就要过去。
“等一下！”卓远亭拉住她，然后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你看，这里被石块和泥土封得很严，大概是刚才的那场地震造成的，我们要先确定能不能移动它们，不然说不定洞口随时都会塌下来的。”
两个人试了试想挪动这些封住洞口的泥石，但是费了半天力气，这些石块却像长在了一起一样没有移动分毫，这样反复试了很多次，最后全都累得坐在地上动不了了。
“我没力气了。”方熙婷沮丧地说。
“看来凭我们两个人的力气是挪不动这些石块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再想吧，不过照目前来看，我们暂时还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人尽快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了。”
方熙婷没有说话，她知道这种希望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但是除了等待，他们已经毫无办法了，现在连后退的路都被封死了，再着急，再烦躁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尽可能的保存住体力，等着救援的人来。
方熙婷的沉默让卓远亭感到不安：“熙婷，你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机会出去的。”
方熙婷忽然一笑：“没关系，我明白现在的状况，就算再急也没有办法，我们不如平静下来耐心地等待，不是吗？”
卓远亭点点头：“还远没到最后绝望的时候。”
方熙婷看了看身后：“不过好可惜啊，后路被封上了，我真的好像再看看那些文字和图画的。”
“我也是。”
“看着它们，觉得好亲切，就像在看自己的前世一样，那文字里和壁画里的一幕幕，我都觉得好熟悉，仿佛自己真的在那里生活过一样。”
“本是生活在不同时间和空间里的人，却被这轮满月牵引到了一起，他们寻寻觅觅了几个世纪，今天终于又可以重逢了。”
方熙婷靠在他肩上：“是在我们手里重逢的。”
卓远亭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不用怕，我们一定会出去的，那个诅咒，也一定有办法破解的。”
方熙婷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着清澈的笑意：“每次你在我身边时，无论遇到多么严重的事情，我都会安下心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我很喜欢。”
卓远亭握住她的一只手，十指交握，温馨满满。
两个人觉得彼此的心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贴得如此的近。
（2）
“远亭。”
“嗯？”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知道我们就是彼此要找的那个人？”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还真是笨呢。”
卓远亭拥紧她：“我就喜欢有些笨的你。”
“我那一拳，打得你很疼吧？”
“其实我们都应该感谢那次的误会，如果没有那个误会，我们也许就错过去了，而一旦错过去，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相遇，而且你要是不打我那一拳，我又怎么会发现你的这枚戒指呢？”
“远亭，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只是都没有机会问，也没有勇气问。”
“什么问题？”
“如果，如果我不是拥有这半轮残月的那个人，你还会喜欢我？还会爱我吗？”方熙婷终于将纠缠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傻瓜，哪有人会只是因为一枚戒指就爱上一个人的。”
“可是——”
“其实，不只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在他们之间也一定会有些什么在冥冥中指引着他们，牵系着他们，这是每一对注定要在今生相识、相爱再到相守一生的人们所拥有的。”
“那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们的，就是这对残月了？”方熙婷似乎明白他要说的话了。
“对，它们让我们相遇，但是能不能真心地相爱，却要靠我们去倾注全部的真诚、还有对对方的包容、以及对感情的执著和坚定，这些都是与信物无关的。”
“所以你才会故意接近我？”
“对啊，还有那次和你的团一起出去，本来定的人不是我，是我自己向社里申请的。不过你那时对我有偏见，在学校里也是处处和我作对，还看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
方熙婷知道他说得没错，一时间没词了，半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那时候你一定很讨厌我对不对？是不是还总在心骂我？而且还特别希望我根本就不是这半弯残月的真正主人？”
“谁说的？是，虽然你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恶劣，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误会，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误会究竟是什么，可是你对别人可不是这样的。和你接触以来，我看到了，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你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对朋友的关心和体贴，对身边每一个人完全发自内心的爱。虽然很多时候有些迷迷糊糊，傻里傻气的，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暴力倾向，但是这也正是你可爱和吸引我的地方，我喜欢你的自然、直接、不做作和有什么说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你不知道吗？”
“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啊？”
“虽然我是在看到这枚戒指时认定了你，但却是在同你的接触中才真正地爱上了你，所以你这个傻丫头不用再天天惦记着那个傻问题了，你呀，还真是会自寻烦恼。”
方熙婷呵呵一笑，纠缠自己很久的那个疑问终于解开了，她现在觉得内心豁然开朗。
卓远亭吻了吻她的头发：“熙婷你知道吗？虽然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幸福和满足过。”
“我也是。”方熙婷抬头看着他，正对上他专注神情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方熙婷直起身子，飞快地吻了他脸颊一下。
卓远亭一愣，呆呆地看着方熙婷双颊的绯红和眼睛里的调皮。
方熙婷在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的心觉得莫名地紧张和慌乱，她看着卓远亭慢慢靠近的脸，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当两个人的双唇碰触到的一瞬间，似乎那延续了千年的深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完满的终结。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肯听你的话就不会掉在这里了，你也不会为了救我也掉下来。”
“傻丫头，这是意外，如果我们没有进到这里，又怎么能有机会见到那些被封存的图画和文字呢？”
“还有这轮满月背后的那些故事。”
“对啊。”
“如果，诅咒真的应验，我们真的出不去了怎么办？”方熙婷轻声问道。
“那就和我们的过去一起留在这里好了。”
“嗯，那也算了结了这几千年地找寻了。”
“你不怕吗？”
“当然怕，但是有你拉着我的手，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那个地方有多远，你都不会松开我的手，有了你的力量，我就不会再害怕了。”
“找了这么久才能拉住你，我当然不会再放开了。”
（3）
……
“你是谁？”
“我是你啊。”
“你是我？文蕴？你是文蕴！”
“没错，我是文蕴，也是你。”
“你从哪儿来？”
“从过去来，我被那个诅咒禁锢了几千年，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不明白。”
“李子非用血咒禁锢住了我，这么多年，我看着得到这半枚残月的人不停地遭受痛苦和不幸，诅咒在几代人身上接连应验，我想帮他们，但是没有办法帮，我多希望那个诅咒可以破解，我等了太久了，终于等来了你们，方熙婷，谢谢你，谢谢你破了那个诅咒，让悲剧不再继续下去。”
“我破了那个诅咒？怎么可能？难道说，难道说我死了吗？”
“你当然没死，但是你和卓远亭是一对真心相爱的人，同时拥有这轮满月，面对死亡，你们可以毫无恐惧，从容面对，只因为对方在身边，抱月同死，并不一定是真的死去，你明白吗？”
“你是说——”
“血咒已破，双月会变成吉祥之物守护着你们，你们一定会转危为安，平安渡过这一劫的，而我，也终于可以走了。”
“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那里，他在等着我。”
“文蕴——”
……
“文蕴！”方熙婷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周围传来说话声。
方熙婷眨眨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四周有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这种味道——
是医院的味道！
她转过头，看见了站在身边的卓远亭、郗小颖和阮康祺：“这是哪儿？”
“医院，”卓远亭扶她坐起来，“你睡了好几天，我们都快急死了。”
“医院？我们不是在山洞里吗？怎么会到了医院？”
“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时也是在医院里。”
“这就奇怪了。”
“是很奇怪，”阮康祺接着说，“你们一夜都没回来，天还没亮我们就上山找了，找了好久才在半山腰找到你们，当时你们全都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行，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医院来，远亭当天晚上就醒了，你却整整昏迷了两天。可是我们明明是在树林里找到你们的，根本没见过什么山洞，而且听附近的居民说，他们也从不知道山里有你们说的那个山洞。”
“不可能，”方熙婷看着卓远亭，“远亭，难道那一切，都是我们在做梦吗？”
卓远亭拍拍她：“你别着急，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平安无事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慢慢找答案。”
“那远亭你在这里陪着熙婷吧，我们先回去了。”
两个人走后，方熙婷一把拉住卓远亭急切地说：“远亭你知道吗？她来找我了！”
“谁？”
“文蕴。”
“文蕴？她来找你？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在昏迷时她来找过我，她告诉我，那个血咒已经破了，我们释放了她被禁锢的灵魂，她还说，这轮满月会变成吉祥之物一直守护着我们，”方熙婷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叫道，“我知道了远亭，一定是这轮满月，一定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这轮满月救了我们，文蕴说过，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没事的，是这轮满月在守护我们，带我们出了那座山洞！”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但这件事确实是太奇怪了，我们明明掉在了山洞里，可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见过那座山洞，而且我们是如何在昏迷中出了山洞也不得而知，现在看来，也只能相信你的那个说法了，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的东西用常理解释不清了。”
“我相信是，不过山洞里的那些图画和文字到底是谁留下的呢？”
“那恐怕是一个永远的谜了，我们误打误撞进了那座山洞，发现了那些秘密，但是现在看来，那些图画和文字大概也要永远被长埋山中了。”
“不管怎么样，那个诅咒已经被破了，我们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会有不幸降临了，我们真的再也不会分开了。”方熙婷高兴地说。
“是啊，”卓远亭在床边坐下，揽过她的肩膀，“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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