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放心就承认吧
（1）
“熙婷，你猜这次寒假甄晨会让你带去哪里的团？我上次十一没有出去这次一定是跑不了了。”
“该让你活动活动了，都快把你养懒了。”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放到哪条线上都行还至于有没团带的时候？”
“那好啊，”方熙婷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就拜师吧，让我这个小老师来好好教教你。”
“去你的吧，少臭美了。”宗萌笑着推开她。
“真是不虚心——”方熙婷目光一转，看着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厅，愣住了。
“怎么了？”宗萌见她神色不对，扭头一看，“那个，那不是——”
坐在咖啡厅窗边的两个人，正是甄晨和很久都没见的索瑞。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很奇怪吗？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方熙婷气呼呼地说，“好小子，装得可够像的，这边还追着我老姐，那边就会上老情人了，真是太可恶了！”
“你先别生气，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怎么回事，他要是真的回头根本就不该再和索瑞见面，我就知道索瑞回来准会出事，气死我了，枉我还一直这么帮他！”
“那现在怎么办？”
方熙婷看着对面似是聊得十分开心的两个人，气得站起身就走：“回家！”
“我们不吃饭了？”
“气都气得要撑死了！”
快到傍晚时，方熙婷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呢，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正是甄晨，一看到他方熙婷缓了一下午的气立刻又蹿起来了。
“干嘛？”方熙婷没好气地问。
“心婷呢？我有事找她。”
“我姐不在，又飞了。”
“噢。”甄晨点点头就要往里走。
方熙婷一下子挡在门上：“我说了我老姐不在。”
“你姐不在我就不能进去了？”
“当然不能了，她不在家你还进来干嘛？”
甄晨奇怪的上下看了看方熙婷：“你病了？”
“你才病了呢！”
“没病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吃了火药了？”
“您贵人事多，我也不好耽误您时间是不是？”
“嘿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啊，只是很不凑巧我今天看到你就不高兴，明白了吗？”说完把门一关，差点儿把甄晨拍在门上。
“唉——怎么了这是？”甄晨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外，不知道自己是哪只脚踩到火药引子上了。
“我这次是真的不管那个家伙了！太过分了！”方熙婷一提起来还是觉得气愤难平。
“你打算告诉心婷姐吗？”宗萌担心地问。
“没有，我老姐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自打出事后这件事就像个雷区一样，我都不敢轻易去踩，就怕老姐又伤心失望。”
“可是我觉得甄晨对心婷姐是认真的，他错过一次，这次看上去是真的不会再做那种事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甄晨上次去找你你应该问清楚的，就那样把他拍出去也太冲动了。”
“我当时是在气头上嘛，事后我也找过他，但是他出差了不在，电话也打不通，再怎么样也要等他回来再说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索瑞又来骚扰我姐，上次她那一通闹气得我姐病了一个星期，那次是我不在，我要是在的话早把那个女人的嘴打歪了，这次她要是聪明的话最好别故伎重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心婷姐还真是够倒霉的，丈夫被这么个女人缠上。”
“不说了，说了我就生气！晚上去你们家的酒吧坐坐好吗？”
“你还和韩以非见面呢？！”
“哎呀你不用担心的，我没事了，那几次是有些不太对劲儿，不过后来就好了，放心吧。”
“是不是真的？”宗萌一脸怀疑。
“当然了，我们现在见面就当朋友聊聊天，都很正常的。”
（2）
“你有心事？”韩以非肯定地说。
“我一向都有心事。”
“这次是有了新的心事了。”
“你看相啊？真是的。”
韩以非一笑：“相由心生，明白人都看得出来的。”
“你这么会看，有没有给自己看过？”
“有啊，我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方熙婷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你还真不谦虚，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这面相哪里带出大富大贵来了？”
“不信啊？那就走着瞧了。”
“好啊，以后发了财可别忘了我啊。”
韩以非不置可否，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嘁，小气鬼，怎么不说话了？”
“你呀，我和你说正事你到没个正形了。”
“我就是受不了你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要不就是吊人胃口的样子，我和你说正事你都不正面回答我，还好意思说我。”方熙婷不服气地说。
“我怎么没正面回答你了？我不是说了吗那个人很快就会出现的。”
“是，很快，不用等太久，就是不知道咱们两个人对时间快慢的概念有多大出入。”
“你心里其实有喜欢的人了，”韩以非忽然冒出一句话，“只是你自己还没察觉到呢。”
方熙婷觉得特别好笑：“我自己心里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会知道？真拿自己当万事通啊？”
“别扯别的，自己心里多了一个人没有感觉才怪呢，好好想想吧。”韩以非转到吧台的另一边去了。
喜欢的人？
自己心里多了一个人吗？
方熙婷很努力地想了想，冷不丁的一个身影就蹦进了脑子里，把她吓得一激灵。
不会吧？
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个人？
一早阮康祺刚出宿舍门口就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正是郗小颖。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了。”
“那和我出去走走？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你的那些朋友呢？”
“我今天不想找他们，就想你陪我，行吗？”
这话听得阮康祺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当然，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走着看吧。”
“你朋友这样喝下去，很快就会醉的。”韩以非用手指了指酒吧左边的一个角落。
方熙婷回头一看，韩以非指的人正是卓远亭。
这个家伙竟然会到这儿来？
想想觉得不对，方熙婷盯着韩以非：“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你不是总说我什么都知道吗？那我掐指一算自然就知道了，简单。”
“那你还是算算我什么时候中大奖吧！”方熙婷白他一眼，起身要走。
“干嘛去？”
“看看那个把酒当水喝的家伙啊。”
“担心他吗？”
“是啊，担心他喝得太多一会儿没钱付账！”
韩以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方熙婷走过到卓远亭身边坐下来：“喂，在这儿练酒量呢？”
卓远亭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个朋友。”
“你那个怪朋友？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个调酒师。”
“是的，就是他。”方熙婷抬手指了指站在吧台后的韩以非。
卓远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韩以非正好也在看着他们这边，四目相对，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传到卓远亭的身体里。
熟悉感？
还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韩以非拿着杯酒冲他们一抬手，嘴角依然挂着他惯有的那种让人难懂的笑意。
“他不是个普通人。”卓远亭轻声说。
“我觉得也是，不过你和他接触长了就觉得没什么了，他就是比较喜欢故弄玄虚一些，人倒是没什么。”
“故弄玄虚？我看不像。”
“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看我像喝多了的样子吗？”
“那倒不像，不过我可看到你喝了不少了，”方熙婷拿起酒瓶看了看，“如果这个酒不是假酒的话，那就是你酒量过人。”
“我心情不好。”
“噢——借酒浇愁啊？没听过这招其实根本不管用吗？”
“管不管用没什么，能暂时不去想一些事情就好了。”
“喂你还来真的？”
“我今天不想和你斗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熙婷知趣地点点头：“那好吧，既然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那就立刻消失，你自己慢慢静吧。”
坐回吧台前，韩以非见方熙婷脸色不对：“哟，看来那个家伙让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还嘴硬？气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他说了什么至于的吗？”
“你闭嘴！”方熙婷回头看了卓远亭一眼，没好气地说，“喝死才好呢，你当本姑娘很愿意管你吗？好心没好报。”
等韩以非从后面休息室出来，见方熙婷还在吧台前坐着呢。
“你还没走呢？今天怎么了？平时这个时间你早就回去了。”
“我今天先不想回去不行吗？”
“别装了，你是为了他对不对？”韩以非用下巴点了点卓远亭。
方熙婷不自然地反驳：“谁，谁说我是为了他？我都说了我才不管他呢。”
“不放心人家就承认吧。”
“他一个大男人哪轮得到我不放心，真是的。”
“真的不管吗？他可要走了，我看他多少有些醉了，一个人回去可不太安全。”
方熙婷一看，卓远亭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从他的脚步来看他醉的并不厉害，但是也绝对不是很清醒了。
“小姐，”韩以非拿过桌布擦着桌子，“我们要关门了。”
“是吗？那就不耽误你们关门了，我走了。”方熙婷跳下高角椅跑了出去。
韩以非看着她急急火火的背影，有些欣慰地笑着。
（3）
出了酒吧大门，方熙婷左右看了看，见卓远亭正一个人沿着路边慢悠悠地走着。
方熙婷没有走过去，只是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走了没多久，卓远亭的酒劲儿被夜风一吹似乎上来了，脚步越来越散，方熙婷一看不好，紧走了两步在他要摔倒之前一把搀住了他：“小心啊你！”
卓远亭一看，有几分意外：“你——”
“我，我是刚巧路过这里，可不是有心跟着你的，你可别多想。”方熙婷真是受不了自己了，这话说的谁听都知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自己一向是伶牙俐齿此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笨了？
卓远亭一笑，识趣地没有拆穿她，只是低下头看着方熙婷扶住自己的手，方熙婷注意到他眼中的异样，下意识的要把手抽出来。
卓远亭见她手指上那枚戒指金光一闪，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
方熙婷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卓远亭看着那枚戒指，眼中又涌起那种熟悉的无限温柔：“你的戒指真好看。”
“是吗？”方熙婷试了两下手抽不出来，卓远亭抓得很紧，她知道自己应该很大声、很生气地质问他，谁知道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点儿底气也没有：“那个，你能把我的手松开吗？”
“对不起。”卓远亭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把手松开，“我大概真的有些醉了。”
“没关系，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怎么一喝就喝成这样。”
卓远亭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靠在椅背上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夜空，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方康熙婷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眉宇之间的那片愁云，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才让他感到如此的疲惫吧？
“很难受吗？”她问。
卓远亭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少看到你这样的。”
“今天——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还想去哪里吗？”
“你说呢？哪里都好。”郗小颖看着阮康祺。
阮康祺目光暗淡下去：“小颖，你有心事。”
郗小颖一愣，但马上就笑道：“什么心事啊？你看我今天这么开心，哪像有心事的样子。”
“你不觉得你今天很反常吗？从早上开始好像就一直在拼命得让自己忙，逛街吃饭买东西，不让自己有一分一秒的休息和空闲，你到底在试图逃避什么？”
“说什么呢你？又在自以为是了是吧？又认为自己很了解我，很明白我了是不是？”
“你看，你这种反应就证明我说得没错，小颖，你来找我陪你就说明在你心里是把我当朋友看的，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把不开心的事说给我听呢？这样强憋在心里不痛苦吗？”
郗小颖冷笑一声：“我从来都不需要朋友，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找你陪我打发时间而以，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再陪我了！”说完转身就走。
阮康祺叹了口气几步追上她：“小颖，你这又是何必呢？接受别人的关心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难吗？”
“我不要别人关心，更不要你的关心，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想拯救我还是感化我？告诉你我都不需要！”
“我不是想拯救你，也不想感化你！我只是关心你！我想帮你！想你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在你不开心时可以听你倾诉、给你解忧的朋友！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不明白！”
两个人在路上大声地争吵着，不时有路人经过注视着他们，阮康祺没办法只能把口气软下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行不行？很多人在看呢。”
郗小颖转身向另一边走去，阮康祺刚跟了几步，郗小颖回过身喊道：“你别再跟着我，我不用你陪了！”
阮康祺叹了口气：“算了小颖，我不说了，也许你说得对，我也没什么资格管你的事，虽然我真的很想能让你开心起来，不过我大概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别生气，你还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郗小颖的口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对我好，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不想你再难过的感觉。”
“感觉。”郗小颖不再说什么，低下头默默地走着。
“我知道你今天心里有事，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真的，是我不该逼你。”
郗小颖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了脚步，双肩微微地抽动起来。
阮康祺走过去低头一看，郗小颖竟然已是满脸的泪水。
“你怎么了？！”阮康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哪里说错了。
郗小颖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多。
阮康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见到女孩子哭就没辙，只能试探性地小心翼翼把郗小颖拉进怀里轻轻地安抚着她。
郗小颖意外地没有挣扎，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噎，哭得是越来越凶。
阮康奇觉得心里痛得要命，郗小颖每抽泣一下他就觉得心也跟着一下下地抽动着，有种陌生的疼痛感。
好半天，郗小颖才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吗？今天，今天是我哥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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