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脑子想的是什么
（1）
方熙婷看着对面笑个不止的三个人气得直瞪眼：“喂！笑了快十分钟了还不够是不是？！”
连乐乐摆摆手努力顺着气道：“我们是不想笑嘛，但是就是忍不住怎么办？”
“再笑我掀桌子了，没朋友做的！”
三个人这才勉勉强强收住一些笑意，任倩手里拿着一张卡片，那样子显然随时还会大笑出来。
“我警告你们几个，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把她从楼上给扔下去！”方熙婷恶狠狠地说。
不过很明显这种威胁起不了什么作用，三个人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都是毫无惧色。
“真是的，”方熙婷看着摆在桌子中央的那一大把鲜花，越看越生气，站起身一把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唉你别扔啊！”
“不扔你留着！？”
“留着香香屋子也好啊是不是？再说了，人家一片苦心，你就——”连乐乐还想说什么，一看方熙婷的目光都快能杀人了，吓得赶紧闭上嘴。
“好了熙婷，你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宗萌劝道，“被人追求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被个白痴追求就不正常了！”
“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想，这就说明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
任倩又看看卡片：“曹安。”
“曹安，最起码说明他够单纯，没谈过恋爱，没交过女朋友，不然也不会连月季和玫瑰都分不出来。”
连乐乐不分析还好，这一分析另外两个人又大笑起来。
“死乐乐，你还说！看我不打你！”方熙婷冲着她就跑了过去。
连乐乐赶忙躲开：“你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其实那把月季也挺好看的是不是？”
“你再说！”
两个人在屋里你追我赶，闹成一团。
连乐乐跑到门口刚想出去，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方熙婷收住脚步一看，和连乐乐撞在一起的人正是陈阿姨。
两个人赶忙一左一右扶住陈阿姨：“对不起陈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听见屋里乒乒乓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没有了，熙婷和乐乐两个人闹着玩儿呢。”宗萌忙说。
“噢，没事就好。”陈阿姨刚想走，一眼就看见了扔在垃圾桶里的那把月季花。
方熙婷一看不好，她知道陈阿姨最喜欢花了，看见好好的一把花被扔了一定特别心疼。
“这是——”陈阿姨不解地看看几个人。
方熙婷赶紧把花捡起来：“对不起陈阿姨，这是我扔的。”
“这么漂亮的花，为什么要扔了它呢？”
陈阿姨听完事情的经过，温和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熙婷也是太生气了，才会把花扔了的。”
陈阿姨看了看手里的卡片：“给我最仰慕的你，曹安。不错啊，满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陈阿姨，这种告白也太土太没新意了吧？而且他竟然还把这么一大把月季当成了玫瑰给送来，我要是被这样一个男生追求也会感觉怪怪的。”连乐乐说。
陈阿姨笑了：“真是一群傻孩子，你们啊——”
“怎么了陈阿姨，我们说的不对吗？”
“每一个人都会有偷偷喜欢一个人，然后或者告白，或者把这份感情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某个时期，能被一个肯勇于说出自己的感情，肯努力追求自己想要得感觉的男孩子喜欢，熙婷，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四个人一听，全都不出声了。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上大学时，我那已经过世的先生也曾经给我偷偷地写过一封情书，不过那时可没现在这样开放，他只能悄悄地把信寄给我，也没写我们两个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结果迷迷糊糊的还写错了寝室的号码，然后——”
“然后怎么样？”几个人好奇地追问。
“然后啊，那个年代一封情书寄到女生寝室，一定会引起一场风波了，不过因为没有名字学校也无从查起，我和我先生是一个活动社的，平时经常在一起所以认得他的字，也多少猜到可能是他写的，但是由于他寄错了寝室，我那时就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寝室的某个女生，为这还偷偷伤心了好久呢，后来我们毕了业，工作也稳定了，他就来找我，才算正式对我表白，那封情书的误会才算弄清楚了，唉——想想那时还真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啊——”陈阿姨说着，目光飘向窗外，眼睛里有着柔柔地牵挂和怀念。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她们知道，陈阿姨此时一定在思念她离去的丈夫了。
这样的初恋，这样相濡以沫彼此扶持的爱情，让她们感到深深地羡慕和向往。
陈阿姨收回目光看着她们几个人：“你们现在多好啊，年轻，可以勇敢地去喜欢，去追求，虽然也许这时候的感情还不能被称之为爱情，但是这种年少时的朦胧和依恋，哪怕是苦涩的，也是一生当中很美好的回忆啊。”
“陈阿姨，您能和我们说这些，我们真得很意外，但是也好开心啊。”
“我还很年轻呢，怎么？你们把我当成老太婆了？”
“才没有呢，我们都觉得您很年轻很漂亮呢。”
“几个小丫头，真会说话！”陈阿姨摸着方熙婷的头发温柔地说，“所以呢，熙婷，送什么花并不重要，那只是形式上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其他的还要计较什么呢？”
“陈阿姨，我懂了，谢谢您。”
“你们啊，”陈阿姨把手里的花整了整，“月季和玫瑰本来就不好区分，要不是萌萌看出来你们不是也不知道吗？还取笑别人。”
几个人脸一红，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2）
“奇怪，哪儿去了？”方熙婷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来翻去。
宗萌推门进来：“熙婷，你找什么呢？”
“我的论文找不到了。”方熙婷关上柜门又爬到床上去找。
“你不记得放在哪儿了吗？”宗萌也放下东西帮她找。
“记得不就丢不了了，我明明是和书一起从图书馆带回来的，怎么说什么就没有了呢！”
“你是不是掉在路上了？”
“不可能，我的书都放在包包里的，”方熙婷坐在床上，一拍脑袋，“哎呀糟了！一定是掉在图书馆里了。”
“明天去问问，如果真掉在那儿了应该会有人捡到的。”
“不行啊，我明天一早要用的，”方熙婷从床上下来，“我现在去看看。”
“现在都几点了？图书馆早关门了，而且晚上是不许学生进的。”
“没关系，我有办法。”说完开门跑了出去。
来到图书馆门口，方熙婷向值班室里看了看。
咦？没人？
太好了！大概值班的人刚好走开了，方熙婷赶忙闪身溜了进去。
来到二楼进到白天自己准备论文的小厅，里面黑漆漆的，她也不敢开灯，还好赶上晴天月色很亮，凑凑合合能看清屋里的东西。
方熙婷借着外面的月光从前到后倒退着一排排查找着桌椅底下，退着退着就觉得和什么东西碰到了一起。
这乌漆抹黑的地方会有什么啊！
方熙婷尖叫一声跳出好远，显然对方也被她吓了一跳，同时蹦出好远去。
“谁，谁呀！”方熙婷站住身子战战兢兢地问。
“你又是谁呀！”对方也问道。
还好还好，会说话，证明是个人。
方熙婷的心脏这才恢复正常的跳动，她稳了稳神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人，对方也在看着她，几秒钟后——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大晚上到这儿来干嘛？！”方熙婷没好气地说。
“我还没问你呢，你又到这儿来干嘛！”卓远亭也是被吓得不轻。
“我东西可能掉在这儿了。”
“我有些资料急等着用。”
“这么说你也是偷溜进来的？”
“什么偷溜！值班的人不在，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卓远亭反驳道。
正说着，卓远亭忽然一把拉住方熙婷，把她拉到门后藏了起来。
“干嘛呀！”
“嘘！”卓远亭把手放在唇边低声说，“别出声。”
这时，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在门外停住。
接着门被推开了，两个人挤在门后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人把灯打开看了看，奇怪地说：“怪了，我刚刚明明听见有叫声的。”
“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方熙婷抬头看了看卓远亭，卓远亭指了指她，显然是方熙婷刚才的那声尖叫把值班的人给引来了。
“行了这哪有人啊？一定是你听错了，走吧走吧。”两个人关了灯，走了。
等到脚步声走远，方熙婷才忍不住轻笑出来。
“你还笑，都是你。”
“什嘛？谁让你在这里吓人的！”方熙婷不服气地说。
“幸好没被发现，不然被抓出去还不丢死人了！”
“咦？你脸皮不是一向够厚吗？”
“你脸皮才厚呢！”
两个人这一活动才发现彼此地姿势可是十分的不对头，刚才这大门一开把两个人彻底挤在墙角里，卓远亭整个身子靠在方熙婷身上，近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种环境，这样的一种状况，让两个人都有些失神。
方熙婷看着卓远亭，他的眼睛很亮，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眼睛里涌动着一种陌生和奇怪的目光。
半天，方熙婷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走开，快被你挤成相片了。”
卓远亭一笑，故意指着她的脸说：“你发烧啊？脸红成这样？”
“什么嘛，”方熙婷下意识地擦擦脸，“谁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神经，走开！别打扰我找东西！”方熙婷走到另一边继续找自己的论文。
卓远亭看着她摇了摇头，还真是心口不一的丫头。
他的目光落在方熙婷右手的戒指上，那弯残月此刻正辉映着窗外的那轮满月，还有，他眼中一抹化不开的眷恋。
（3）
“怎么样？”方熙婷从墙后头探出头来轻声问。
卓远亭抬起身看了看值班室里面，见两个值班的人正在看电视，回身冲方熙婷招了招手：“过来吧。”
方熙婷低下身子，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从窗口下蹭过去，然后迅速地跑出大门。
出了图书馆的大门方熙婷长长地出了口气：“哎呀——真有种胜利大逃亡的感觉！”
“我送你回去吧。”
“嘁，干嘛？怕我不认识路啊？”
“自己黑糊糊地走回去，不害怕？”
“我多大的人了还会害怕？”
“也对啊，不过就是不知道刚刚是谁被吓得叫得连值班的人都来了。”卓远亭故意露出一种很困惑的表情。
“你不损我不开心是不是？”
“哪儿啊，我和你开玩笑的。”
“很好笑吗？无聊。”方熙婷扭头往回走。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卓远亭还跟在自己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我哪有跟着你？我也要回去的，这边教师宿舍楼里有我的房间的。”
“教师宿舍楼的方向好像不是在这边吧。”
“我锻炼身体多走走不可以吗？再说了你看今天月色这么好，多赏赏月也不错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也不碍谁的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方熙婷时不时回头看看卓远亭，就见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瞅瞅四周，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直到快走到女生宿舍门口，方熙婷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喂，难道你还要到女生宿舍里面去赏月吗？”
“谁说的？我正准备从这儿拐了，再见。”说完摆了摆手拐弯儿走了。
方熙婷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宿舍楼。
卓远亭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直到看着她进了楼里才回身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陈阿姨。”熙婷敲了敲门。
“熙婷你回来了！我刚才去查寝时萌萌说你出去找东西了，这么久你再不回来她们可就要去找你了。”陈阿姨忙打开门。
“我去找明天要用的论文，又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别说了，快回屋吧，她们几个正着急呢。”
方熙婷跑回屋，几个人全围了过来：“哎哟熙婷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被值班的老师给抓住了呢。”
“我这么聪明，哪那么容易被抓。”
“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找你去了，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回来多叫人担心。”
“对啊，你一向最害怕自己走夜路的，今天没事吧？”
害怕？
对啊！方熙婷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不敢在晚上一个人行动，不过今天怎么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呢？
那个家伙应该是故意的吧？
故意绕远路？
故意跟着自己？
就是为了把自己送回来，所以自己才没有感到害怕吗？
这时再想想他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方熙婷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方熙婷收住笑意：“没事，让你们担心对不起了，大家快睡觉吧。”
“古里古怪。”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看她，然后都上床睡觉了。
方熙婷躺在床上却是半天也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和卓远亭躲在图书馆门后的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
是什么呢？
当时他眼中那种奇怪的目光，仿佛深不见底。
糟了糟了。
方熙婷坐起身，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啊？
不行，她又躺回去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可是一闭眼那场景又执着地回来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没消停。
宗萌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干嘛呢你？蒙着个被子翻来翻去的你肚子疼啊！”
“啊？”方熙婷一愣，眨了眨眼睛，“没事啊！”
“没事？没事你折腾什么呀？”
“我——哎呀你睡觉去吧别管我。”
“我是很想睡觉不想管你！我说怎么做梦一直在坐海盗船呢，原来是你在下面把床摇得跟秋千似的，我睡得着才怪！”
方熙婷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那我不折腾了行不行。”
“你在图书馆遇到什么了？”
“啊？”方熙婷反射性地坐起身，“什么谁？我没碰到谁啊，谁都没有！。”
“你们干什么呢？还睡不睡觉了？”另外几个人被吵醒后不满地嘟囔着。
宗萌拧着眉头瞅她半天：“我看你是撞到了。”
“撞到什么？”
“撞到邪了！睡觉！”宗萌一把把她推回床上，爬上床继续睡觉了。
方熙婷把眼一闭，只能开始数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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