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还没有出门,就昏倒在地上。下人们给她换了身衣裳,把她安置在房间里好好照料着。
苏祁在郊区一处废屋里找到了醉酒的呼察。她叫人一盆水把他泼醒怒斥:“呼察!你这个蠢蛋,认错了我还错杀人家一家人!”呼察醒来,看见是苏祁,伸手就要抓她。“杀人?你还不是照样害我全家?我们彼此彼此。”
苏祁一怒,拔剑冲了上去。这都是军营内的老规矩,一言不合就用武力讲道理。“我生气!”
“我不会再让你了。”马刀一起,两人打起来……
王府里苏芙醒来了,深深自责,带人冲到小巷找妹妹和母亲,没有。赶回家里,也是只有血迹不见尸。
苏祁的灵活正好是使用蛮力的呼察所不能招架的,打了几阵,呼察败了。众人将鞑靼人押回途中,呼察不堪耻辱自尽了。苏祁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想:“呼察哥哥,你死了,我心里也难过。我们两个一起长大,一起去过沙漠和草原探险过。可是我们生就生在两个不同的阵营里,注定为敌。你做了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祝福你的灵魂。”
姜恋跑走后,只身一人安葬了母亲、父亲、哥哥、大嫂。她才只有十五岁,自己背着沉重僵硬的尸体移动,没有工具,就用手刨土掘石头做坟。安葬完四人,无力地瘫坐在粗糙的土坟旁边埋头哭泣。过了一会儿,她想想应该活下去,她,下定决心报仇。
已经没有任何精气神的姜恋满目麻木,如同一只游魂飘在田陌上。前面一群人举着棍棒气势汹汹地过来,见到姜恋就咬牙切齿地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打起她。棍棒交叠,一下一下狠狠落下,但是姜恋没有任何反抗,直到奄奄一息。那群人是她嫂嫂的亲戚,原是找人来报仇的。后来实在不忍心痛下杀手,就散去了。她不肯轻易死去,拼命爬到了一个破庙里。
再次睁开眼时,姜恋看见了残砖缺瓦的破屋顶。她勉勉强强坐起来,看见神像前面香烟缭绕,一个白发婆婆正在运功,缭绕着一缕紫气。她用力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太真切,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一切才明晰起来。她动了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痛,浸血的双手和身上的伤口全都恢复得看不出曾经受过伤了。
救她的老婆婆精通巫术,从来没有人在边镇见过她。姜恋来到婆婆身前扑通跪下:”婆婆定是有仙术的仙人,求您传授给我,助我报灭门之仇,姜恋感激不尽。”婆婆怪笑起来,冷嘲热讽地说了句:“你不配。”姜恋磕起头来:“求求您!求求您!”婆婆淡淡地说:“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强行学习,只会气血逆流,痛苦死去。我救你,就是让你帮我找一个徒弟。这颗宝珠能在遇到她时变紫色,自己去吧。”
姜恋素来固执,她已经疯了,婆婆不让她学习,她就偷看她练功,自己学习。
除了学巫术,她还要上街找婆婆的徒弟——一个能使珠子变紫的人。她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日经过集市居然遇到了苏芙。她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便尽力躲闪,谁知苏芙穷追不舍,二人最终一同堵到了死巷。
“恋儿,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会让王爷照顾你的。”苏芙恳求。
“别开玩笑了,你不过是想炫耀不是吗?回去?哈哈哈哈哈……”姜恋笑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的怒气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她不管一切就地施展巫术,一束束回旋的乌紫色光从地上的石砖里回旋升起包围着她,她如同一只干瘪的蛹被紫色的丝紧紧缠绕。她开始拼命挣扎,苏芙冲上去想救她,一伸手就被紫光灼伤。那么大的一个光茧突然迸裂,一丝一丝游离的紫光全部游入了苏芙的身体里面。姜恋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口吐着发黑的血。
宝珠从她的衣服里掉了出来,滚到苏芙的脚下发出了明亮的紫光。姜恋无力地闭上了眼:“怎么会这样……”苏芙上去扶姜恋,又是被一把甩开。“滚!”姜恋轻声在她耳边说。苏芙不走,无论怎样她也不会丢下可怜的妹妹的。
姜恋死撑着站起来,苏芙又上来扶。“我叫你滚啊!”姜恋歇斯底里地狂吼。苏芙眼里回旋着泪水,还是抓着姜恋的衣角伫立在原处。虚弱的姜恋把她推倒在地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去。不过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迎面就看见了婆婆拄着木杖前来。婆婆没有看姜恋一眼,径直走到苏芙面前“你身上有灵气,必须做我的徒弟!”
姜恋跑去堵在她们中间,生气地问:“凭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
“我不当。”苏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婆婆一生气,掐住了姜恋的脖子。姜恋在她手上犹如一只濒死的蝼蚁,痛苦地挣扎。
“你如果要那丫头活,就必须做我的徒弟,承我衣钵。”婆婆的决绝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人知道那天之后苏芙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这个横空出世的大郡主又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苏祁快要急疯了,父亲刚经过大喜,心情又跌落到谷底,加上身边还潜伏着朝廷的眼线和暗器……这一宗宗的事情纠缠不清,让她心乱如麻。
她骑上马跑到了沙漠里,王府可以轻易的逃离,但是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压到一个年纪尚轻的活泼女孩身上,这担子,任凭如何抽动马鞭也逃离不了的。她骑着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马跑得筋疲力尽。总算是发泄了些情绪!
头顶星空,苏祁下马,捋着马的鬃毛,轻轻跟它说:“小马,小马,如果你觉得痛苦,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去吧,乖。”她紧紧抱住了马的脖子吻了一下,狠拍一下它的屁股赶走了它。
马逐渐跑远,她苦笑道:“真羡慕你。”
正孤身对抗着无边的沙漠,那马又屁颠屁颠跑回来咬住苏祁的衣服。
苏祁抱住它,才微微笑起,安慰道:“你也想教我,勇于面对,对吗?”她骑上马奔回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