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这样永远都不要分开吧!
据说,在人们极度渴望或者害怕某人某事出现或者发生的时候,大脑会产生该人该事已经出现或者发生的幻象。
晓安觉得自己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姐姐婚宴上突然的出现,尴尬又令人发狂的局面,灯光昏暗的酒吧,抱着自己说“喜欢”的人……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
周子殷连个影子都没有。
晓安憋住没去问他的去向,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等班上每一位同学都来探望过她了,二姐看到她情况稳定终于安心出去蜜月了,爷爷也回武校了,她终于接受一个现实:那一天只有“被打得头破血流”才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靠。”她仰天吐出一口浊气,向新芳,“给我买支甜筒。”
“你现在能吃吗?”
“我破的是脑壳又不是胃。”
甜筒来了,两人一人一支啃着,新芳问:“英雌救美感觉怎样?那位美人呢?”
“滚,我是跟黑帮老大单挑才这样的。”
“滚,赵丹看见你跟他一起散步来着,据她的形容,那人漂亮得天上有地下无,你跟在旁边就像一个拎包袱的跟班。”
“我不认识。”
“嘴硬!”一支甜筒很快被干掉,新芳把手一伸,“手机拿来。”
“干吗?”
“让我再听听那天籁般的声音。”
“删了。”
“鬼才信。”新芳俯身就过来拿,毫不把头包得像猪头似的晓安放在眼里,嘿嘿奸笑,“我要录下来,给赵丹她们听。”
晓安也没去阻止她,懒洋洋地隔着几米的距离把甜筒的外包装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虽然曾经一度后悔得肠子发青,想冲进手机维修处捉一个人来问怎样才能恢复,但,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很明智的。
那个家伙,还是趁早丢进垃圾桶,不,丢进垃圾处理站。
不该想的就别去想吧。
理智这样说。
但嘴角却在抽搐,黑暗中有声音大声咆哮:“周晓安,找一支加农炮去瑞士把那小子轰成灰吧!”
“找到啦!”新芳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手机调到录音功能,为防晓安突然发难还特意跑到窗边去,手机里却只有一阵沙沙的低微噪音,“呃……上次不是这样的吧……”
不过几秒钟之后,低低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晓安……”
一句“说删了就删了”还在喉咙里的晓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她爬起来想去抢手机,新芳却知机地闪得更远,“哇,还有新的!”
“删掉!删掉!”什么时候录的?录的什么东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只出了两个音,她的脑袋就像要裂开,“不删我跟你绝交!”
“找死啊!”死党却不吃她这套,过来扶她坐好,手机却放在一边。只是这样叫过一声之后,又是长长的沉默,沙沙的背景杂音,像一幅密密麻麻的心电图,画满了曲折的线。
线上是什么意思,除了医生,只有上帝才懂吧!
她听不懂,也不要懂。
然而她听到手机里面的声音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是有人重重地在她心上捶了一拳,还是轻轻地捏了一下?这简直是周子殷的杀手锏,无论什么状况,只要一说出来,晓安的三魂六魄就开始全线溃败,不可救药地感觉到一颗心化成了水。
“对不起个鬼……”她喃喃地,努力坚持着“痛恨周子殷”的人生方向,“不要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但在一段沙音之后,录音结束了。
就真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我靠,手机拿过来!”
不用她说,新芳已经在做了,一面谄媚地问:“你们俩怎么了?他怎么对不起你了?对你始乱终弃?”
晓安不理她,重新又听了一遍。仍然是那五个字,每一个都像在心上碾过。
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她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跟她现在一样,一颗心沉甸甸的,又酸酸的。
这种情况好像一直没有变过——她从来不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情绪却可以直接抵达。只是听到声音,就可以想象他说话的表情,想象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以及眼底闪烁的、那一点点她看了会心疼的细碎的光。
可恶!
“可恶!”
吼声从明道学院戏剧社活动室传出来,云扬捏着春祭活动表格仰天长啸:“谁批准周晓安退学的?谁批的?”
生活部长一指坐在边上的慕容清霜,“她爹。”
“我们校长完了!”云扬抱头,“一点经济意识都没有!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一点智商都没有——”
“部长,你还好吧?”出声的是闻雯,虽然她和全校女生一起哀悼周子殷和周晓安两人的分离,但,当着慕容清霜的面这样说还是不太好吧?
慕容清霜却没什么反应,悠然地喝着英国红茶,小几上还放着几样小点心,下午茶的习惯雷打不动,特属于她的那种语调也雷打不动,“与其在这里干嚎,不如去把那位钢琴小帅哥拉来压轴吧。”
“压轴的一定要子殷殿啊!”云扬迅速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以小狗的姿态半跪在慕容清霜膝前,“会长,我最伟大最英明神武的会长,你去叫子殷殿来吧!我已经接受吃不到双周宴的现实,请,至少把子殷殿赐给我们吧!”
“他不会来的。”慕容清霜说得很平淡,因为太笃定了,“第一次他愿意来,是想获得在这生活得更自由的筹码,第二次,是为了周晓安。不会有第三次了云扬,他不再需要什么。”
“怎么办?”云扬脸上挂了两条海带泪,“许多人声称要是看不到冬祭预备祭一样精彩的节目就要我自裁谢罪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慕容清霜拍拍她的脸,“我只负责监督。”
然后,她站起身,在云扬夸张的哀嚎中离开了活动室。外面的天空一片晴碧,几缕白云飘在上面,树还没有全绿,但枝桠上已经有许多嫩碧的小叶芽儿,空气中有种十分清冽的植物香气。
她拨了个电话,“晚上有空吗?一起晚饭。”
“不了,”那边淡淡的声音响起,忽然却又改了主意,“如果愿意的话,晚上到502吃吧。”
“好吧——”她答应着,还没挂上电话,整个人忽然愣住。
不远处的林阴道上,周子殷一边走向宿舍楼一边合上电话,淡淡阳光洒在他脸上,头发一丝不乱地扎在脑后。周末,没有穿制服,他穿浅色的休闲装,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薄薄的毛衣以及锁骨上的链子。
他一直是明道最美丽的风景,会让任何人驻足注目。但令慕容清霜呆掉的,却不是他的人。
是他手里的购物袋。
袋口露出来一把青绿植物,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终于在他离她只有两米的距离时确认,那是一把青菜。
青菜?
不单有青菜,还有几只新鲜番茄以及一盒鸡蛋。
“你这是……”
“晚餐我来准备。”不顾面前的人下巴已经掉到地上,周子殷道,“六点钟可以开饭。”
不,不,“我现在可以去吗?”
他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其实非常非常想问的是,“我可以拍下来吗?”
慕容清霜打死也没有想过她会看到周子殷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先淘米下锅,然后洗菜、切菜,那双手拿着鲜红番茄和碧绿青菜的样子,美丽程度一点儿也不逊于在黑白键上飞舞,还因为多了一种家常味道而变得更加亲切。
仿佛可以去摸一摸,握一握,而不是像当年她看他一样,宛如站在这个世界之外,不能动,不能碰,只能远观。
“可以帮我拿个盘子吗?”
“……哦好。”
“谢谢。”
“……你会烧菜?” 大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嗯,”又补充,“只会这两道,所以,只能请你吃一次。”
“你怎么会烧菜?”
“看别人烧多了,自然就会了。”
她忽然明白了,“是周晓安?”
打鸡蛋的手缓了一下,里面的泡沫灭下去。周晓安。多么普通的三个字。听在耳朵里,却像是某种魔咒。
会让心神一阵昏眩和荡漾。
会改变时空,这个时候待在厨房里忙碌的人仿佛是她,而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发觉,不,连那时的自己也没有发觉,他会一直看着她烧菜的样子,视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知道移开。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很快,两盘菜就好了,米饭也刚刚好。他解下围裙在她对面坐下,灯光融融,人面如玉。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仿佛已经不是那个周子殷。
在她没有触及过也不曾去了解的地方,某些东西仿佛已经改变。
灯光下的周子殷给她这样一种感觉。
“殷,”她停下筷子,“问你一件事。”
“唔,说。”
“再过两个星期是春祭,你可以参加吗?”她在灯光下望定他,问了一个在一小时之前她绝对不会问出来的问题。
因为凭着以往对周子殷的了解,用千亿分之一的脑细胞想一想,也知道会被拒绝。
周子殷的筷子停顿了一两秒钟,“……好。”他道,“就当还你上次的人情。”
慕容清霜看着他足足有五分钟,微微吐出一口气,“周子殷,要是这七年的任何一个时候,你能像这样,我一定要追你。”
她说得无比认真。
但周子殷却当她在开玩笑,微微一笑,“果然帅哥+厨艺的杀伤力更大吗?”
不,不是。
“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在哪里第一次见面?”
“……我外公家,小光请你来玩。”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的照片。”
“是小光给的吧。”
“嗯。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生,我一定要去认识。”她托着腮,“然后就去了,那时候你在弹琴。我在边上听了很久很久,不敢去打断你。”
那个时候的周子殷,美得像个梦境,只要轻轻一动,仿佛就会变成泡泡飞走。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周子殷是不能碰的。
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打开,就会有她无法承受的风险。
只能,远远地看着。
所以,一直远远地看着。
“真后悔,我从来没有想过,周子殷,会有变成这样一天的周子殷。”
像是从一块含胎的石,变成一块温润的玉。像从一枚尖利的钻石,被打磨成绝世的首饰。
周子殷对她的反应有有点讶然,眉梢微微上扬,眼眸如同宝石,里面深深浅浅的光,依然惑人,笑道:“如果我变好了,你不是可以来追我吗?”
“那么请给我一杯酒。”
酒来了,她一口喝下去,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周子殷,做我的男朋友吧!”
周子殷抬起眼角看她,终于肯定面前的人不是开玩笑,“谢谢你,”他缓缓地替自己倒酒,深红的液体在灯光下如同会流动的红宝石,“但我不合适。”
“慕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会希望男朋友是我这个样子,我……我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跟我在一起,得到的最多的,也许是伤害。”他的视线仍然放在酒杯上,仿佛在自言自语,“女孩子是用来照顾的,你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他会注意你的喜怒,顺着你的心意,会给你准备你喜欢的点心,为了你的笑容会准备一切的惊喜,会嘘寒问暖,会在你生病的时候要你吃药,又逼又哄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我曾经希望得到的人。也是,我今后想要成为的人。
但现在,我不是。
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令一个女孩子幸福。
红色的液体像极了那一晚她头下滴下来的血,他忽然不敢再看酒杯,有片刻的窒息,像是心脏被急剧地压缩。
“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慕容清霜微笑了一下,“其实我不指望你会答应,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很早很早就想说出来。
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像是在空气里吹出一个彩色肥皂泡,看它冉冉升向空中,不同的是,她知道这个泡沫,永远不会破灭。
“殷,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已经很好了哦。”她站起来,俯身在他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如果有人成为你的女朋友,她会很幸福。”
她翩然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星星点点的花开放,过不了多久,明道最美丽的景色就要呈现在人们面前。
那是粉嫩的、开得像云雾一样的花。
一树一树,排列着伸向前方,路面上飘落了许多花瓣,风吹来又有不少花瓣飘落枝头。
一边盛放,一边调零。
背着大包的学生站在路的这端,呆呆地看到这种景象,一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待过半年的地方。
“竟然是樱花啊……”她还曾经抱怨这条林阴道过于单调,还不如种上桃树李树什么的到了秋天可以结果。
不远处的足球场,宋呈林正和队友们训练着,省赛在即,他们都非常卖力。一群戏剧社的女生在发传单,并在宣传栏里贴上大幅的海报。出于对这一群体的敬畏,她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周子殷”三个字映入眼帘,同样看到的好像还有“春祭”两个字。
“这家伙又在发花痴财了。”
下了这样的断定,她把背包的带子拉了拉,加快脚步往既定的方向去。
初春的阳光洒进502室,周子殷正在沙发上记台词——云扬亲自操刀的一出戏,改编过的《海的女儿》,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王子,门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他微微皱了皱眉。
上门按铃之前先来个电话告知是应有的礼貌,难道外面又是要求搬进来住的低年级学生?
早知道就应该让生活部把这间宿舍的空房间在电脑里注销。
“抱歉,”他拉开房门,冷淡地道,“这里没有空房——”
“间”两个字还在喉咙,只是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门外站着的人,手撑着门框,有着凌乱的短发和飞扬的眼神,一片樱花花瓣在头上留居,而当事人没有察觉。
“嗨,”她开口,“没空房间啦?我的屋子被人占啦?”
周子殷有个非常强烈的冲动,就是“哐当”一下把门关上。
然后再打开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站着这么个人。
手指在门把上紧了又紧,再会的心情会是这样紧张,好像全身的毛孔与神经都收缩了起来,呼吸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你……你怎么来了?”
“来还债的。”门外的人显得格外潇洒和豪爽,但打开背包拉链往里掏东西的手指却有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是的,她的骨头都在颤抖,镇定比纸糊得还要薄,可是周子殷居然失去了往日的好眼力,没有发现。
她拿出卷轴,递给他,“这是我的墨宝,定价四千九百五十九块。”
刚好是她最后欠他的数目。
周子殷在展开礼物的第一时间笑了出来,笑容像是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五彩色。
白纸上,写着大大的“墨宝”两个字。
面对自己写得四仰八叉的大字,晓安脸不红心不跳,“还有一件事。”
“唔,”周子殷应着,忽然又有点迟疑,“你的伤……”
“没错,要说的就是我的伤。”周晓安打断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并没有留下医药费,”虽然他包给姐姐大大的红包,而姐姐用它来付医药费兼度蜜月还绰绰有余,但这不算,“而我已经不是你的保镖,你至少还需要付我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以及不低于八位数的感谢金。”
“也就是说,”她自我总结了一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宣告一个事实,“我还是来讨债的。”
“这个么……”谈到钱,周子殷像是又回到了恶魔的躯壳,悠悠然在沙发上坐下,抬高了下巴,看着她,“你打算让我怎么还?”
“真不愧是我的室友,”晓安打了个响指,“简单,每天给我准备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和夜宵,随叫随到,言听计从,另外,每个假期要带我出去玩。”
“这倒不难,我可以一直请你吃番茄炒蛋和油淋青菜直到毕业。”
“喂,我要牛排!”
“可是我不会烧牛排。”
“那里不是一堆菜谱?”
“那是我买给我的保镖的,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保镖了——不然你重新买一堆给我看?”
“你、你可以直接叫外卖啊!”
“这样啊……”周子殷沉吟了一下,“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你每天烧好饭菜,我叫牛排来换,怎么样?”
这样……好像还不错哈……“但是我只烧两道菜,菜式由我挑。”
“没问题。”周子殷笑吟吟地,和她拍掌成交。
“还有,”她忽然记起,“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那天你叽叽咕咕说的话,”晓安脸上红红的,声音却是理直气壮得很,“那个时候我晕乎乎的什么也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周子殷继续拿起剧本,“……我忘了我说过什么。”
“喂!”晓安扑上去抢了那件分散他注意力的东西,单膝陷在沙发里,“你一定要说!”
不说的话,她不是白来了?
不说的话,她怎么能肯定他是真的真的那个那个?
“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呀。”被她捉住衣襟的人非常非常的无辜,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百分百地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这含笑的神情又一次跟恶魔头上的角非常非常相配。
抱歉啊,我好像,好像没有办法变成一个女孩子们都渴望的好男生啊。虽然真的想要变成可以照顾她让她可以依靠的人,可是,看到这个人气急败坏又恼怒又渴望又不甘心的样子,看到这个人眼底清澈的水光,他真的,他真的没办法就放弃这样的享受啊!
“晓安。”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迷人得让她以为他要说出那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于是晓安的脸红了,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你,果然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玩具啊!”
“周、子、殷!”周晓安悲愤了,背包往肩上一拉,“你有种!”
“喂,你干什么?”
“回去!”她气势雄壮。
“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喂,喂——”
于是人们都看到了,周子殷一直追下了楼,而周晓安一脸怒气冲冲离家出走的模样。
“啊!”正在贴海报的戏剧社女生们尖叫起来,“晓安殿回来了!”
“但看上去他好像要抛弃子殷殿啊!”
“不会的!小两口吵架很正常的!”
“是啊是啊,我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可以啦!”
“……不知道云扬学姐知不知道……”
“啊,快去让学姐再剧中再添个角色!”
“海报撕下来!传单重印!子殷殿和晓安殿要联袂出演!”
“天呐,我太幸福了,春天终于真正开始了……”女生们都挂满了海带泪,咬着手帕,“人生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而在离她们很远的樱花树下,周子殷终于明白自己跑不过他的前任保镖,投降了,“喂,喂,我说!我说!”
晓安回过身来,脖子抬得高高的,一脸掩饰不住的、得逞的笑。
“过来一点,”手下败将要求,“这样太远了。”
于是她就迁就一下吧,她走到他面前。
周子殷踏上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成零。
他抱住她。
“——我喜欢你。”
多么熟悉的话,因为已经在心里说过千万遍。又或许是因为她在瑞士早已经对他说过一遍,于是这声音在心底里反复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