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木曰炎上,水曰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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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谋生之路

儿时,我的世界是贫穷的世界,现在回想同时也是无比安宁与舒适的世界。

那时候既没有收听得到的录音机或者电视,亦没有人教会我唱歌。但是却有很多想想都会笑得眼泪直流的、有意思的事情。那种同时也可以引人捧腹大笑的事,也是不懂事那时候最为幼稚的时候。

但事实上,我并非生来是一个幼稚的人,而内心更早熟。早在我的童年,我常常悉心一触摸就能够摸到如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样的首歌中主人公的命运,我想那也会是将来的我的一部分。会不断地努力,一步一步地将贫穷的绊脚石踩在脚下,成为一个大写的人。

刚上小学的时候,我便学会了这首歌的京剧选段,“龚玥提篮小卖哎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父亲也常常地将这首京剧挂在嘴边上,一句一句混着自己的身世,细致地给我们讲解,然后绘声绘色地传唱。

我的父亲讲述他生于60年代,生来一个穷人,早早的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重任。包括一年到头作为劳动力出工修路、辟山、修水库及渠道。我经常从他一下田地干活就没有休停的样子而感到羞愧。但是我和姐姐一想去帮忙,他却立即摆摆手叫我们快回去,最好少到他做事的地方去。

但他说总希望我们能够生长在富裕之家,像城市里的孩子那样聪明利伶俐,过得悠闲自得,而将来更不会为生计发愁。他说他是愁呀愁,就白了少年头。

但我却时常反对他这样的语气,为这话暗下决心:不是富人才聪明伶俐,也有很多人是后天培养的。我想的这些人当然就是爷爷常常提起过的英雄,而父亲大概是不知道的。

有时候,我和姐姐玩耍的的时候,父亲却不以为然,带着满是对自己感到自豪的样子对我和姐姐说:“我那时候还是你们这样子,看看我们一天拿起铲和锄头放下过没有,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的。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建设是怎样开辟的。”于是就开始指挥我和姐姐开始做这里做那里。

我认真地做事的时间就开始于六到七岁,就这样跟着父亲从早到晚都呆在田间地头。帮他拿东西,或者在一边看着牛。

那会经常地,我一想起他嘴里常挂着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会声情并茂地唱给他听,但是每逢此时,他就会更加严肃而认真的干着那些我干不了的体力活。

我从那时候也开始,总要跟着爷爷或者奶奶一起放牛。

他们下地干活,而我就在一边看着牛吃草,夏天的时候还要给牛赶蚊子。爷爷常常做一个打蚊子的工具给我,我却常常无事用来打小青蛙,我会习惯的带一个大的可乐瓶,将打的半死不活的青蛙塞进去拿回去喂鸡鸭。

我一回到家就打开笼子,将那样小青蛙倒在了地上,鸡鸭就会立即眼疾嘴快地去追青蛙,它们一追到之后,就会立即将其一口一口咽进嘴里,那样滑稽的样子,总是让我忍俊不禁,内心那无比的快乐。那就是我童年最大的乐趣。

但是好景不长,有的人读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可能是因为青蛙是益虫,而我杀死了青蛙,因此感觉我生性毒辣,于是预言道:你上半辈子打死青蛙太多,杀生太重,以后当心会遭到报应的哦。

看着他们那种轻蔑的态度,我知道他们内心所指,故一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很没有好气,沉下去脾气往心里一想:他们可真是毒舌,也不会知道是谁以后才会遭报应,谁遭报应就是会没有好下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话却很快就应验了似的。似乎上天注定了,我会遭到报应似的,读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在工地上干活,腿受了重伤,当时不仅要自己赔上去一半的医药费,而且家里和田里的活也干不了了。也恰好在此期间,那一年而我和姐姐的学费却涨了,比以往还要付出多一倍。

不知道为什么,只说是学费涨了价。两个人从五、六百直接加到了一千多。因为早就分了家,家里的活计,爷爷和奶奶也只是有时过来帮帮忙,而常年累月在外干活的人,一直都只有父亲。母亲因为腿不方便,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于是重担突然要落到我和姐姐身上。

在村里人看来,年龄到了七、八岁下田干活也纯属正常,而我和姐姐早就该承担田里的大部分的活计了。于是没有任何商量得余地的,我和姐姐从此必须一是一,二是二,绝对不能够含糊地下田干活。

母亲说:“你爸都生病了,你们还不知道多严重。而且反正你们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正要升起,在家做做事,身体才能够更粗壮。”

也就从那时候起,没到天亮,我的母亲就会扯着嗓子拼命的喊:“到了六点了,快点起床去给菜浇水,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去做的。”

那时候正值夏天,一大清早,我就要去地里面给菜先浇水,白天到了天大亮了的时候,不仅要跟着大人下地割大豆和在花生地里锄草,还要忙着割水稻和插秧。于是整天像个陀螺整天被棍子抽打似地在田地间的命运开始了。

我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厄运的开始?如果最开始就知道,青蛙才是守护田地的神一样的动物,我想,我也不至于会打死那么多,而现在自己要下田去,就只像那些老青蛙一样伏在田间地头。

不过,在田间地头的时间呆久了之后,磨开想,总是有那么多零零碎碎而又放不下的事一直牵系着我。我想,能够扎扎实实的去做好一个农民,拥有了农民的那种不屈不挠的性格的人,今后无论投身到什么样的工作也一定可行。

我是那时候就没有太多的顾忌的人,正如我不担心禾苗的生长,也不担心天晴或者下雨。正如我上学的时候和自己的同学毫无忌讳的拼命地追赶,干活的时候也一心一意学着大人的样子,只埋头干活。

夏天,特别是暑假刚放假的那时候,我是必须要在炎炎烈日下呆在田间地头上的干活的,除了要除去花生地里的草,还要收割水稻和大豆。

大豆地里面有时候长了全部的草,和大豆茎梗一样的粗壮。正是这些粗壮的草叶,会时常割破我的手,也会时常挡住镰刀的去路,让我自己的刀一不小心也割到手。每当被刀割破手指头的时候,我都会仇恨着跑回家去,还在离门口老远的地方就大喊着告诉母亲:“妈,快点给我找点纱布,我的手流血了。”

那时一看见鲜血从我的手上直流,而因为用衣服包手,连衣服也染红了一大片的样子时,她总是会带着怀疑而又担心,嘴巴里面却训斥着我:“在外面做事也不小心一点,就不知道镰刀怎么拿,要把刀口向下,手要拿的上些。

我一直将这句话铭刻在心,忍者剧痛去做事情,继续割草或者锄草。

在此之前,我没有想太多,但是一想到今后,别人会不会嘲笑我将来也只是一个农民?别人会不会忽视了我在太阳下面的铮铮铁骨?

书上刚学习了探索这个词,我一想,我是多么的想了解到更多的原理性的东西,比如说为什么太阳会东升西落?也为什么有的菜需要浇水,而像大豆和花生种在更干旱的地里却不用?

而农村以外的世界呢?我更渴望去探索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是一向对自己越不知道的事情,越想了解的。我想我是具备那种顽强的学习精神的,这一点我可以非常自信。

越想到这些,我就越像竭尽全力去追求将来的美好生活一样的努力去干活,每一锄头都狠狠地挖进土里,每一锄头都更快地砸开板结的土块。即使第二天,手上起了水泡,我也依然忍受着。

很多人都很吃惊,为何我八岁的手水泡那一层皮脱掉了之后却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茧,而也正是因为这层茧,我愈发的觉得我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农民。我想,我也已经长大,从此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父亲的腿伤在我们一个“双抢”,收割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完全好了。这是他自己说的,但是他是并未完全好的,本来我心里还嫌他做事真慢的,但是后来就那样一边做事一边好掉了。做事也越来越快,我也不得不羞愧地无地自容。

一个暑假是很长的,田地里的活做完之后,我就开始跟着我的父亲去贩卖东西去了。这些琐碎而不起眼的小生意,也是我人生当中最有意思的事情,我总是会为赚钱的小买卖先细心的全盘琢磨好,确定好自己行走贩卖的路线,我总是去推测会有哪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去到集市里面的大市场之前,我和父母亲就先做了准备和计划。

这种准备首先是物质的准备,比如说,先把家里种的西瓜、香瓜以及种的李子摘好放在筐里,然后再去摘辣椒和豆角等,等这些都准备妥当了之后,我们又换来了近100元零钱放在身上,然后考虑具体卖货的路线以及设想可能遇到的情况。

我们依然5点就准备好出发了,父亲担着胆子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路口。我当时也还穿着去年被穿破了的凉鞋走了几里路。我那时候所穿的那种塑胶鞋面的接口是很容易断裂的那种,与鞋底接口本来都是断裂的了,但后面又用针线缝了起来的,鞋的后半身那个配扣掉了之后,我索性用剪刀剪掉了,之后变成了凉拖鞋。那就是我那时一直都穿着的凉鞋!

到集市上去的时候,我很想买一双新鞋子,一想到父亲会不会给我买,心里就无比的喜悦。每次要去集市上,我都会好开心,尽管我们要起一大早跨越两座山去坐车,但是想到在街上可以看到那么多没有见到过的东西甚至人,内心就无比的满足.

我们因为要卖货,于是早早的去占了一个座位,生怕去晚了,不仅只能站着,而且会连东西也会没有地方放。而且到时候像这样的瓜果蔬菜,会被别人带上车的重物给压烂掉。

我们是早上8点之前就能够到市场,在一条大街上先选一个空位等着别人过来买。如果去的时间晚了,卖东西的人一多,没有好的位置可以摆,东西可能就卖不出去了。即使卖得出去也可能要等一上午,一直到别人卖完。刚去卖东西的时候,我只会站在一边看着,最开始实在不懂得怎么吆喝.即使有人找我问话,我也吞吞吐吐的,也不会随声附和父亲和过来买东西的人,在我的脸涨的通红的时候,心里面只有三个字:“不知道。”但我想用这三个字跟别人打交道,一定会很没有意思的.于是看见其他卖货以及公交车的乘务员那种吆喝的态度,也在心里酝酿起来,该用怎样声音去跟他们说话呢?我想到奶奶平时的教诲,跟大人我要胆子大一点,嘴巴甜一点,,多去跟别人讲话,一个女孩子也要大大方方的,这样子才会招人喜欢.

但是一开始,我很紧张,总担心别人会找我开刷似的,怕跟别人讨价还价。但是后来想,一定要Hold住,就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扭扭捏捏的。所以,等问过父亲要怎么卖之后,一见到别人过来要买什么,首先就跟她开起了价来。跟别人来去说了几回之后,终于自己也会卖了,于是胆子也渐渐地大起来。

早上的东西是最好卖的,因为城里的人是根本不能种菜的,只拿着钱包等着要买。

卖到快完的时候,父亲拿了一个香瓜,掰开我们一人一半。

我和父亲卖了自己家里种的瓜果蔬菜之后也到了近晌午了,辛辛苦苦卖了半天的货,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心想还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回家去了。父亲也兴高彩烈地对我说:“终于卖完了,走,现在带你去买东西去。买了东西,我们就坐车回去,回去再吃饭了。”我连忙点头“嗯嗯”的同意。

我们先一起去买了一些猪肉,因为当时的排骨比肉便宜,所以我们买了好多排骨回去炖汤,然后又买了生姜和大蒜。终于觉得东西买的差不多接下来要去买凉鞋,心里立即激动起来。结果,父亲给我和姐姐各买了一双凉鞋。

集市很大,即使去的时候,看到店铺摆得凉鞋琳琅满目,但我们却买不起还是走了好几家,一直摆地摊那里买了一双最便宜的。父亲眼神和口气都是很想买贵一点的给我穿的,但是我说:“就买那双最便宜的吧,反正我还在长个子,脚也在长的,鞋子太贵了不划算。”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依然常常去做这些小生意,以作为维持生计的一种方式。

比如说跟着奶奶去卖豆腐,虽然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但对那过程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们没有豆浆机,也只能靠自己在磨坊里面推着古代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的石磨,随奶奶凌晨三点钟起床,给她放豆子、烧水、捣石膏等,然后再一起到街上去卖。

可能别人一看见豆腐,立即想到了“吃别人的豆腐”这句意思占别人便宜的话,故有些不正直的人一见到卖豆腐的人,眼神中都带着要占便宜的潜台词,满脸的嘲笑态度。

但对于此种说法,我是向来不予理会的,故也有一些跟我一班大的小伙伴,也会喊着“你真是豆腐西施”之类的简单的赞美。但是在大街上卖豆腐,如果真遇见自己的同班同学,即使见到一个或者两个,也会因害臊而着急地跳脚,生怕一传十,十传百,被其他的人嘲笑。

但久而久之,即使就那样站在大街上也成为一种习惯,因为接下来,还不止去卖豆腐这一项,还要去卖其他的。

我那时候还要常常跟着父亲去打渔到集市上去卖。那时候我们没有渔船,靠自己用轮胎做的船。我常常随父亲清晨至傍晚都在河上面,有几次还不小心从那个轮胎掉进了河里。

第一次掉进河里,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父亲说,看我能不能自己划着那轮胎做的船去收网,我用他做的那木浆慢慢的划,结果一起风,我还没有往回,船被吹的老远,再后来我一着急,直接掉进了河里,在河里面喝进去很多水,栽了一个大跟头。还有一次,随父亲两个人去收网,父亲叫我抓着网的一头,然后看他怎样将网卷起,也许是当时太入神,却不知道抓了一条大的鲤鱼王,他一用力,我没有抓得稳,就直直的被他的手挡下去河里,又喝了很多水才上岸。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随他到过河上。再后来上学去了,有时候只给他送饭或者吃的之类,才远远的站在河岸上看看。

但是卖鱼虾的时候,我是必在一边给他盯着的。比如说怕一会不注意,别人没有给钱的,拿了东西就走,也怕买了鱼的,付了钱之后,又偷偷地再抓一些放进袋子里面就那样走掉。所以,我在一旁得学着看称,然后还必须得管事。常在这些小事上磨嘴皮的功夫也是我从小练出来的本事。别人说:你可真小气,就那些小肚鸡肠。但我想他们才一叶障目,才不知泰山呢!我只不予理会与计较,认为自己更是“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罢了而已。

我在少年的时光,常常暑假还做的小生意就是卖冰激淋和冷饮。二毛钱的冰袋和三到五毛钱的冰激淋,我最开始常常跟着表哥去卖,后来渐渐熟悉路线了之后,就自己敲几个伴一起去,那时候我们只用那种靠十元租来的泡沫箱装了冰块批发冰淇淋去卖。

这些都是我从小谋生的手段,也是我童年最珍贵的回忆,一个人只有在磨砺当中才能够越发坚强,暂时的贫穷是不可能阻碍你一辈子进步。俗话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懂得变通,自然会懂得快乐。至今仍感觉受用,日后也必定成功的摆脱命运的羁绊,成为最有成就的人。

如果你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就要常常记得要早一点懂得去担起一家的责任,不畏生计的艰险,只将这种“滴水穿石”的挣钱之功,点点滴滴都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