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竟然是苏慕樱!张募捏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捻动,纸变得皱了。
张募审视着这张纸的全貌,它是一张员工入职时必填的简历表,表格内的字迹很清秀,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入职人的相关情况,从上至下依次写着:姓名:苏慕樱性别:女年龄:21岁出生日期:1987年7月13日籍贯:秦皇岛市抚宁县白庙村人学历:现就读于秦皇岛市东北大学金融系..........特长:游泳。爱好:音乐、武术、棋类。往下看还有家庭成员的名字以及曾经就读过的学校。苏慕樱当时就读的是秦皇岛市东北大学,这让张募心中一亮。因为张募的表哥就在东北大学读书,过完这个暑假,他就成为大三的学生了。去年的时候他正好21岁,与苏慕樱同龄,所以张募猜测他们可能是一届的学生,说不定两人之间还认识,如果自己想了解苏慕樱的过去,打个电话给表哥不就行了嘛!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张募的脑子里一划而过,自己和苏慕樱没有直接关系,没有必要专门去打探一个死人的过去。
张募决定继续烧档案,他把苏慕樱的简历揣进衣兜,另外找了一张干燥的纸,点燃,塞入废旧档案堆的底部。
黄色的烟雾一缕缕升起,火苗缓慢上窜,烧着了周围相对干燥档案夹页。
火的面积在逐渐扩大,基本上没有自然熄灭的可能了,除非档案烧完,张募的心思又回到了苏慕樱的简历表上。他从兜里掏出那张纸,重新浏览了一遍其中的内容,最后眼光落在了页面右上角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苏慕樱正襟危坐,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脸蛋红扑扑的,像一只熟透了苹果。
张募的手指不自觉滑倒苏慕樱的脸上,虽然她只是一张照片,可张募的动作却温柔的像在抚摸情人,嘴里还喃喃自语:“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啊!怎么就过早凋零了呢?要是活着做我女朋友那该有多好!唉....”
此话一出口,张募就后悔了,这个想法不仅荒唐,而且还很不吉利。张募怨怪自己的不理智,竟然不知不觉对一个死去的人动了心思。
为了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张募决定烧掉手中的这张纸,他一扬手,纸片飞向火堆。
为了坚定信念,他转过身体不再看它,想等纸片焚尽后再回身。
“呵呵!”背朝火堆的张募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飘飘渺渺的,忽而清晰,忽而隐去。
他的身体僵住了,脑袋机械地向后转,他发现那张纸扔在了火的边缘,正一点一点被火焰吞噬。
随着火光的晃动,照片里的苏慕樱变得活跃起来,她似乎在微笑,殷红的嘴唇向上勾起。
张募不禁打了个寒噤,再定睛去看,火已经吞没了照片。
“错觉!...错觉!这不可能是真的。肯定是火光折射的效果才使照片栩栩如生。”张穆为自己的惊异寻求解释。可刚才的那一声轻笑又该怎么来解释呢?难道也是自己的错觉?张募不大认同这种可能,却左思右想也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整堆的档案夹化为了灰烬,也包括那张纸,张募才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从这以后,苏慕樱的影像光顾张募的次数变得频繁了,有时在梦中,有时出现于恍惚间的错觉,似乎张募就逃不开她的阴影。
开始的时候张募的生活过得很焦虑,但他却没有办法去除对方,只好淡定接受,任由她出现不在排斥,这样反而心理泰然了许多,苏慕樱也就没有给他的精神造成坏的影响。
姚箐来酒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的“甲壳虫”停在后院的大门口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张募不会再阻止这位姚大小姐停车,一见姚箐来,他就躲得远远的,唯恐惹到这尊“菩萨”。
可是,有一天张募却不得不与她面对面的接触,那是轮到他第四次值夜班。
自从第一次夜班后,张募就不愿意深更半夜一个人独处这栋大楼里,所以二三次值夜他都找人调换班次躲过去了。有许多保安愿意拿自己的白班跟张募的夜班换,只要工作能正常开展,他们的队长闫平也不会干涉这种事。
可一次两次行,总这么调换下去闫平就觉得不妥了,一个保安不上夜班等于是对工作制度的一种挑战,因此他这次强令张募必须值夜班。没办法,张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时间已过晚上十点,酒店里的人走的一个不剩,张募锁好了门,开始巡查各个楼层。和头一次一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张募回到了一楼迎宾大厅,支起蚊帐,打好地铺,接着关掉了大厅的主灯,却打开一盏装饰灯。这是一盏映照墙上壁画的灯,光线不是很强,色调有些昏黄,光芒勉强能映亮张募睡觉的地方,在黑暗无边的大厅里它显得很渺小,像夏夜江中的一盏渔火。
张募认为一切鬼怪都是惧怕亮光的,只要自己不置身于黑暗中,那么就是安全的。
他这样想着,开始躺下进入梦香。
睡梦中的张募没有见到苏慕樱,而是看到了一扇门,他被困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那扇门是他唯一的出口。
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可抠拽地方,它平整的就像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它与墙之间接缝说明它是一扇门。
张募试着去扒门缝,门缝太窄了,他的手指抠不进去。他踹了门一脚,闷响在房间内回旋,门却丝毫未动。
他变得焦躁起来,对门开始拳脚相加,咚咚的声音像在擂鼓。
捶了一会儿,他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
可...捶门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还在兀自“咚咚”的响,似乎对面有另一个人、同他一样在向门施着暴力。
也许对面就是另一个自己!“啊——”张募惊恐地喊叫出声。紧接着他醒了,直挺挺的坐起身,听到自己的喊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回撞着。
壁画上的灯光依然昏黄,照着张募满是冷汗惨白的脸,他大口大口喘息,脑子一时摆脱不了梦中的惊骇。
“咚咚!”连续两下捶门的声音,张募惊慌四顾,他以为梦中的敲门声在现实中出现了。可四周是一片黑暗,他一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咚咚咚咚...”又是连续的敲门声,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张募的心里,他的头惶惧地左右乱转。
最后,张募确定声音来自大厅门口的转门,那里乌起码黑的,看不出有任何人的影像。
捶门声还在继续,张募壮着胆子大声问了一声:“谁?”。
没有回应,张募方想起转门上的玻璃有隔音效果。张募伸手去摸手电,可手电却忘了放在了哪里,他在地铺的周围爬着寻找。
这时转门外燃起了一点亮光,深红色的小火苗在玻璃的正中心跳动,接着一张红灿灿的脸贴在了玻璃上。
张募的目光正好瞥向那里,不禁“啊”的一声,向后跌坐。
他恐惧地盯着转门,方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好像是脾气火爆的姚大小姐,那跳动的火苗来自她手中的打火机。
现在姚菁的脸只能用扭曲来形容,她在转门外气急败坏地怪叫着,却一丝声音传不进大厅。
张募的心踏实下来,既然是姚大小姐,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走到墙边摁亮了大厅的主灯,然后去给姚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