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楸梧千官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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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将周亚夫(1)

凡名门之后、官宦子弟,因为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加上自小钟鸣鼎食生活的耳濡目染,他们的气质、做派时时显出一股自负傲慢的气息,一开口一举手一投足,那种卓尔不群、高高在上、蔑视群小的神情,自觉不自觉地就流露了出来。眼下在京城,这一类高干家少爷式人物随处可见,开口即是“海里(中南海)如何如何”,闭口又是“我家老头子昨儿个怎么说的”,那口气,仿佛新华门就是他们家的门楼子。寒门穷小子谁有这个范儿?学三年都学不像。

周亚夫是标准的世家子弟,他爹是汉高祖的老伙计周勃,为刘邦出生入死打了很多大胜仗,曾经以相国的身份取代了樊哙的军权,先后俘获敌国相国一人、丞相二人、将军以及俸禄二千石的敌军长官各三人,独立作战攻下过三座城池,平定了五个郡、七十九个县。刘邦分封功臣时,“赐爵列侯,剖符世世勿绝。”将周勃归于列侯,赐绛县(今属山西运城)八千一百八十户作食邑,封作绛侯。汉惠帝时任太尉,执掌兵权。吕后死后,因诛诸吕有功,被汉文帝刘恒任作右丞相,“赐金五千斤,食邑万户。”刚正憨厚的周勃平时不拘小节,讲话直来直去。大约就是因为这个,被同时任左丞相的陈平涮了一把,丢了右丞相位子。陈平一死,周勃被文帝召回任丞相,但秉性难易,不知屈伸,未到一年再次罢相。

周勃曾经获罪入狱,但毕竟是先皇的旧臣,汉文帝最终还是赦免了他,恢复了爵位食邑,最后死在封地绛县,谥武侯。大儿子周胜之继承了侯位,娶的是文帝的公主做媳妇。周亚夫是小儿子,当时任职河内太守。

历史上的周亚夫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可惜渐渐被人遗忘。前不久有一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叫《美人心计》,使几乎无人记起的汉大将军周亚夫也跟着火了一把。编导让他在剧中跟一个叫莫雪鳶的宫中女武士演绎了一场离奇、曲折、凄惨、哀婉的爱情故事,据称令无数少年男女为之动容落泪,更多地在替女主人公雪鳶叫屈,斥责周亚夫的不敢担当。——历史能提供给我们的“真金白银”原本就少得可怜,在市场经济的利益驱动下,近年来又频频遭到蹂躏践踏,肆意强奸、随意歪曲、恶意戏说,真担心长此以往,九零、零零后乃至更后们会不知有汉、何谓唐宋了;剧中那个身型瘦小的周亚夫,分明是编导们压缩版的汉将军;将门之子的周亚夫很早就做到了河内太守,他欣赏代王愿为其效劳倒有可能,但恐怕绝无兴致去跟什么江湖侠女演一出浪漫爱情。

关于周亚夫的命运走势,有个叫许负的高人预测得一丝不差。

做河内太守的周亚夫一日闲来无事,听说许负相术高超,召来为其看相。许负端详了周亚夫许久,一口气把他后二十年的官运命运说了个透彻明白:“君侯三岁而侯,侯八岁为将相,持国秉,贵重矣,于人臣无两。”先生三年后将封侯,封侯八年将官至将相,手握大权,地位显贵,在人臣中独一无二。周亚夫听到这儿笑了起来,他笑这个许负恐怕也是浪得虚名,我父亲的侯位已经由长兄接替,即使长兄去世,人家还有儿子,怎么会轮到我呢?许负并不理会周亚夫的不屑,接着说出了更令周亚夫吃惊的话:“其后九岁而君饿死。”将相的高位上您待到九年会被饿死。周亚夫这回更笑得直不起腰了,你这个许负怎么信口胡诌呢,一会儿说我位极人臣,一会儿又说我会饿死,我都已经封侯拜相尊贵到了极点,怎们会被饿死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虽然周亚夫把许负所云完全没放在心上,但三年后,许负的预言却成了真事。他哥哥周胜之因杀人获罪,加上跟公主的夫妻关系也处理得一塌糊涂,被汉文帝一气之下削去了侯位。文帝念及旧情,命人在周勃的儿子中找一个贤能的,大家推举了周亚夫,汉文帝下旨封作条侯,“续绛侯后”,作为周勃的爵位继承人。

——难怪公子哥们整天趾高气扬的,农家子弟三更苦读求职难得,人家这里自有高官厚禄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