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楸梧千官冢
3827400000060

第60章 麒麟霍光(4)

有一天,霍光出长安城到广明都去操练检阅羽林军。上官桀们见有机可乘,找了个托儿来,冒充燕王刘旦给小皇帝刘弗陵上书,诬告霍光私自聚集郎官和羽林军操练,说霍光前往军营的路上,武官清道,冒用天子的仪仗,其排场胜过皇上;另外,尽人皆知苏武出使匈奴被扣二十年宁死不屈,回来才做了个典属国(掌管异族降者),而霍光的部下杨敞,没什么功劳却被一再提拔;霍光还擅自往自己的将军府增调校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霍光专权张狂,飞扬跋扈,表现极不正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刘旦表示愿意交回封国符玺,进宫来到小皇帝身边,值宿警卫,以观察防备霍光生变。

上官桀一伙预谋设计得很周全,乘霍光休假不在朝里的时候,他们才把奏疏递给小皇帝,假如小皇帝不明真相、信以为真,拿起御笔一批,桑弘羊就可以奉旨带人将霍光抓起来,然后燕王刘旦再率兵进宫,一举控制禁卫军,大事便告成功。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

谁知小皇帝接过奏疏看了看放到了一边。第二天早朝,霍光听说了这件事,他明知这是诬告,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静静地等在外间平时臣子们商议事情的房间。众臣都到齐了,汉昭帝刘弗陵发现没有霍光的身影,问近侍:大将军人呢?左将军上官桀抢着上前禀报皇帝:因为燕王告他有罪,害怕了,不敢进殿来。昭帝立即命传大将军上朝。得到皇帝的召唤,霍光这才踏进朝堂,进殿头一件事先摘下大将军冠,跪地叩头向皇帝谢罪。不料小皇帝说:“将军冠。”大将军请戴上你的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我知道这封上书是捏造的,将军没有罪。霍光忙问:陛下怎么知道的?小皇帝沉稳自信地说:将军到广明都去是正常召集部属,征调校尉到将军府不到十天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燕王怎么会晓得?况且大将军真要图谋不轨,需要一个小小的校尉帮忙吗?

十四岁汉昭帝刘弗陵的机智,令满朝文武顿感惊讶,冒名上书的那位闻风,撒腿跑得无影无踪。上官桀一伙的阴谋未能得逞。

少年皇帝为什么一眼便识破了是诬告?他凭什么对霍光给予十二分的信任?有这么几种可能:一个是小孩子确实胆小而懦弱,面对早已权倾朝野的霍大将军,他内心实在是畏惧,故不敢轻言怀疑,弄不好自己皇帝也当不稳;要么就是这位天才少年生来绝顶聪明,字里行间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而他眼下并不抱踢开霍光亲政的想法;另一个原因是霍光辅政以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早已让小皇帝相信他绝不是一个奸佞小人;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刘弗陵自幼体弱多病,天天守着药罐子度日,他毫无心思去过问朝臣们之间这种复杂的相互争斗,索性交给你们自己去了断。

上官桀们哪肯就此罢休,此后仍利用一切机会在小皇帝面前说霍光的坏话,小皇帝不耐烦了:“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哪一个再敢在朕面前诽谤大将军,朕就治他的罪。上官桀一伙人这才不敢再来乱讲。

历史并没有明确的记载,霍光在遭到政敌诋毁的时候,是不是做过小皇帝的思想工作,说服汉昭帝相信自己的绝对忠诚。但我们更愿意接受,以霍光为人处事的风格,他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另一方面他胸有成竹,自己牢牢控制着汉家三军,自信你们几个跳梁小丑闹腾不出什么名堂,到头来只能是飞蛾扑火。

招招都未奏效,上官桀们狗急跳墙了,几个人商量好,让盖长公主设宴款待霍光,提前埋伏刀斧手,趁机在宴席上结果了霍光,然后连那个不听话的小皇帝也给废了,由燕王刘旦做皇帝。

机关算尽,不料消息败露,霍光提前掌握了上官桀等人的密谋计划,他连夜进宫禀告皇帝,得到剿灭贼子的诏令,霍光抢先一步采取断然措施,先后把上官桀父子、桑弘羊、盖长公主、丁外人等及其宗族一一捕杀,多日来一直在做着天子美梦的燕王旦,兵马未动却接到了昭帝敕令,不得不悬梁自尽。上官安的妻子、霍光的女儿,在这场流血事变中并没有因为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而幸免于难,同样被砍头。——这就是霍光。

——上官桀、桑弘羊、鄂邑盖长公主加上燕王刘旦三男一女,很有些王张江姚“四人帮”的意思,历史的相似之处举不胜举,结论却只有一个:邪不压正。

不费吹灰之力消灭了上官桀这一股势力,“光威震海内外”,霍光的威名响彻寰宇。——霍光并没有蓄意追求什么大名,他只是在牢记先帝重托、悉心照料着汉家江山;像无数驰名天下的大人物一样,是强大凶恶的对手成就了他的威名。把泰森打得满地找牙你自然就成了拳台霸主,这是每一个力求开创万世功业的有志者有必要铭刻在心的一条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