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将蛛丝投了出去,不过这次用上了劲儿。
太滑了,使用了七成力气,能洞贯铁石,比刀剑还锋利的蛛丝也没办法在这洞壁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师父!快上来啊,快上来!”
灰大毛哀叫不绝,我被他叫得根本静不下心来。
“知道了,就来!”
我一紧蛛丝,跃身出了这个地洞。
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意。
灰大毛几乎是扑上来抓住我的,“师父你没事吧?我可要吓死了。怎样?怎样?下面有什么怪事?”
“没什么,你退后点。”
“呃?”
“退到后面去,起码十丈。”
“师父你要干什么啊?”
“你别这么多话。”
灰大毛犹豫着后退了一些,又退了一些。
我抬起手,数道紫黑的蛛丝迅速纠缠而上,形成了一条在空中悬浮舞动的鞭子。
我挥着鞭子,重重朝地下抽去,轰然声中,黄土地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灰大毛在一边大惊小怪,“师父啊,其实我不怎么生气,你不用抽这个洞给我出气啊!”
我不理他,继续朝地下抽。
“师父,真的,这洞肯定又不懂疼,你别累坏了自己啊,快停下吧……”
地面已经被抽得裂崩,四周的石块塌陷下去,那个洞口四周朝地下延伸的部位也渐渐有了轮廓。
“咦?像个大葫芦。”
本来就是个葫芦。在里面的时候也可以看出来。
这个葫芦个儿大了点。
烟尘落定,灰大毛又凑了回来,“师父,你说这是不是神仙埋在这里的葫芦啊?”
“不知道。”我摇头,忽然有所感觉,转头向后看。
一个穿着华丽的身影,正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太阳快要落下去了,那人的衣裳、头发、面容都像是一团燃烧的流火。
“凤前辈?”
灰大毛有点口吃地喊了出来。
我的惊讶一点儿都不比灰大毛少。
“我说这边怎么地动山摇,原来是你啊。”凤宜薄薄的唇微微抿起来,看起来比我这蜘蛛精还漂亮多了,“你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又不是鸟,鸣什么鸣?
当然,面上还是得客气。不说他是前辈,就单说道行,我离他就差得远着呢。
“竟然在此地遇到了凤前辈,实在是意外之喜。”
“你又来这套了,趁早有话直说吧。”他说,“你一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脸上就像抹了三斤辣椒面儿一样,难看得很。”
他……我……这只骚鸟……
“前辈要是没什么别的事,那我们就走了。”
“且慢。”他一抬手,带着那种目中无人,不,无妖的派头,“你把这里折腾得一团糟,拍拍屁股就要走了?”
这倒也是,我把人家瓜地毁了。灰大毛机灵地摸出钱来放在一旁,不光付瓜钱绰绰有余,恐怕够那种瓜人过下半辈子都宽裕。
我瞥凤宜一眼,唉,这人的样子实在太瑰丽耀目,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爽。男人漂亮成这样,实在不是件什么好事,怪不得他这么多年一只母鸟也找不着,就自己孤独地过。人常说寡妇内分泌失调脾气怪,这光棍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光棍计较。
“难不成,这地方是凤前辈所有?”
“那倒不是。”
我猜也不是。
“不过这一处却是远近村民和灵兽们公认的福地,你们昨夜在这里盘踞,今天又在这里折腾,自然我也得了消息。”
我看看他,“那凤前辈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些土再填回去?”
灰大毛忙说:“哪用得着师父干这活计,我来填就好。保证填得又平又实绝不出错。”
“我说了让你们填土了吗?”凤宜白了我们师徒俩人一眼,走到近前。他招了招手,忽然那个露出来的葫芦状大土堆开始飞速旋转,上面残留的土块儿四下喷溅。没错,就是喷溅,好像上辈子电影里看到的那种机枪,一分钟打上千发子弹的那种,把上面的土块都甩了下来。
凤宜弯起一根手指,“来。”
一个褐色大葫芦飞速缩小,飞了过来落在凤宜手中。
灰大毛放下刚才捂脸的手,睁大了眼喃喃地说:“师父,这还真是个葫芦啊。昨天我竟然是掉进了一只葫芦里。”
我虽然和凤宜总是不对脾气,不过我对这葫芦也十分好奇,“凤前辈,这葫芦可有什么玄机?”
“那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肚大能容,不管什么东西都装得进去,加上又特别牢靠,我猜你们昨晚多半试过了,大概砍不伤刺不穿这只葫芦吧?只是这个葫芦盖子早就失落了,所以单一个葫芦就没有用,装进去东西保不齐还会掉出来。”他顺手把葫芦塞给了我,“喏,许久不见,这个算见面礼吧。”
我手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没盖的葫芦,我冲着凤宜干瞪眼。
这人真说得出来,他自己还说单一个葫芦没有用,又说送我做什么见面礼?合着我成了垃圾回收站了?你老人家觉得没用的东西就扔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