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波陷入沉思，他脑子里快速地整理着思绪。
老首长还在说：“在听吗？”
刘云波轻声说：“在听，您说。”
“可是，在一石厂的关系表中，有你的亲家，还有你的女婿。这些，人家都清清楚楚。要抓你的小辫子，不是很容易吗？”
刘云波耐心地解释道：“一石厂当年搞改制，找不到帮忙的企业，我只好犯了大忌，举贤不避亲，实属无奈。虽然也给了些优惠的政策，可他们没赚到什么钱，就是替我扛了雷，老首长。”
老首长：“哼，瓜田李下，你穿靴戴帽，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
刘云波：“他们是正当企业，依法办事。”
老首长又哼了一声：“依法办事？依法办事，哪个企业敢逃税上千万？人家不就是碍于你的面子，才没有和他们法庭上见吗？”
刘云波大为吃惊，逃税？！他冷静下来。如果没记错，当初姚依山敢接一石厂这个烂摊子，条件之一就是五年免税开发。怎么存在逃税？
老首长：“自己夹了一屁股屎，还不知道？”
刘云波：“这事，有些情况我还不知道。我问清楚再向您汇报。”
老首长：“你也别向我汇报了。这堆东西暂时在我这里，不会有人动。你想一想，你南岭是不是还有什么项目要启动？自己人吃点，别的人也分点。一石厂的事赶快结束，安定人心最重要。我听说了，那个厂的老人都没有参加追悼会。没有参加，就是说，这个定时炸弹还没有排除。别掉以轻心。”
刘云波：“谢谢老首长，我会注意的。”
老首长突然哈哈笑了两声：“说实话，云波，你那点事算个啥子球事，就这也被抓住往上递材料，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但凡抓住一个，捏死也是顺便的。要想别被抓住，就不要去搞痒人家。”
刘云波：“老首长教诲的是，云波谨记了。对了，前一阵，我的秘书长搞到一种茶，降血压、降血脂功效不错。我让他给您老送些去。”
老首长哈哈大笑了：“刘云波呀，茶已经送到了。不过不是你的秘书长送来的，是你们南岭的陈思成同志亲自送来的。”
刘云波愣了一下，陈书记？上午11点，他们还在他的小红楼里说书法。刘云波问：“陈书记？”
老首长：“来探探调查组回来后的口风，也探探我的口风。你，一方诸侯做到第二任了，人家是刚刚上任的党的书记，党委是干吗的？党委是领导你、监督你的。别以为你财政大权在握，这个权不好握，握紧了有问题，握太松也有问题。多想想吧，这不是你那些大学教科书上能学到的。陈思成把上告你的材料给我，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他现在不会找你的事，但并不等于不知道你的事。云波，你就比不了陈思成的聪明。记住，每逢大事，要相信党，往上走动，不是给一个烈属打打伞就能解决问题的。”
放下电话，刘云波一屁股跌进椅子里，按铃叫了门口的秘书：“让天芳来一下。”
秘书应声走了。刘云波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陈思成，陈书记，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调查组最后做出的那个不明不白的结论让陈书记嗅到了什么？鹰犬！是闻腥而去？还是早有预谋？
张天芳推门进来，一双眼睛迅速找到了刘云波的位置，盯着省长看。进得门来先察言观色是张天芳的职业素养。看云波的脸色，不是小事。他原本准备的夸省长和子川的话都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等着省长开口。
刘云波指指沙发：“坐。”他自己先走过去坐下了。
张天芳把刘云波办公桌上的茶杯拿到沙发边的茶几上，这才坐在云波侧面的沙发上。
刘云波又沉默了片刻，问张天芳：“你认为这个爆炸事件结束了吗？”
张天芳赶紧想，云波怎么这么问？难道这不是个非常漂亮的句号吗？他不知所以然地问：“难道还没结束？”
刘云波又问：“你猜一猜，今天上午那紫鹃茶现在在哪儿？”
张天芳很诧异：“难道不在陈书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