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立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今天还见到李玉庭,她只字未提此事!”
刘云波不满地说:“这些商人,得了好处还惹一堆事,等着谁给他们擦屁股?”
麦立先仍然以为刘云波是在常务扩大会上受了气,就劝他:“你放心吧,在半岛,没人敢惹咱们。就是几个农民没地种了,没事干了,到处走走,四处说说,成不了气候的。”
刘云波:“别小看几个农民,小河沟里照样翻船。”
麦立先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刘云波多少有点反常。
“麦立先,还是你不结婚好呀!”刘云波突然这么感叹了一句。麦立先知道他一烦心就会想起刘大矛,接着就会说:“养儿无用,养大了事,女儿好哇。”
“哎,云波,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结婚那么早?才五十多点,儿子都二十六岁了?”
“我和李淑静是同村知青。一堆青年男女天天住在一个院子里,除了谈恋爱以外,还有什么事可干?”
“知青大院里始乱终弃的事多了,真结婚的倒不多。”麦立先说。
“唉,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时候死活愿意跟着你,你能怎么办?”
麦立先长叹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个情种。”
刘云波苦笑了一下:“李淑静可不这么看我。她说我是天下最无情无趣的男人。”
麦立先也跟着苦笑两下,继续问:“哎,云波,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云波:“说。”
麦立先:“这季子川到底有什么好?上学时,我们班男生都对她趋之若鹜。我就看不出她有什么好,冷冰冰的一张脸,眼睛静得有时都让人瘆得慌。”
云波想出了一个比喻:“你一直在河边走,河水一直欢唱,你很舒服,但你也很习惯了,不会太在意。可是,在你身边的如果是一泓静水,它突然起了波澜,你就会随之心动。”
“噢?这好像有些道理。你这次让季子川回南岭旧城,还有进一步的打算吧?”
云波叹息道:“总得有一个机会让我报答一下她吧。”
“没听明白。她去了南岭,是再一次为你躲开是非,又怎么是你报答她呢?”
“你呀,麦立先,还是那句话,我说过,再说一遍,以后不说了。你不懂,你就是满脑子铜臭。子川是李玉庭的对手吗?李玉庭在中国做不下去了,还可以回美国,美国政府对公民利益的保护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猪八戒有个高老庄,子川呢?一个女孩子天天抛头露面被人议论,和一群奸商打交道,她能不受伤吗?子川还是想做记者,她喜欢干这个。你也就不要替李玉庭说服子川了,让李玉庭放过她吧。”
麦立先沉思了一下,说:“云波,说真的,你挺让我感动。我当然听你的,你放心吧。”
刘云波提高了声音:“我放心?我能放心吗?你办事能让我放心吗?”
麦立先心中一惊:我什么事办得让他不放心了?
刘云波看他还不明白,更是生气:“刘大矛的那个歌星都吵到市政府的办公大楼了!”
麦立先这才陡然想起,对呀,材料已经给了谢子华,到现在,一个月了吧,还没动静。麦立先拿起手机就要拨号,找谢子华问个明白,却被刘云波阻止了:“你们私下谈,不要当着我的面谈。我再相信你一次。”
麦立先面有尴尬,自觉理亏。江东一千多亩地,那么大的项目,他麦立先得到的好处够他坐吃山空几辈子。李玉庭在中国的投资,仅这一个项目,也能让她的资产总额增加百分之一二十吧!刘云波自己分文未取,只是让他们把刘大矛送出去,不要在身边给自己惹麻烦。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麦立先和李玉庭当然应该知恩图报,应该按规矩办事。他以为李玉庭是个精明人,这点小事应该早就办了,没想到这么点小事竟也能马失前蹄!看着刘云波阴沉的脸,麦立先突然意识到,李玉庭在江东遇到的麻烦不过是刘云波的一点不满。这下,他真的茅塞顿开了。
麦立先在短时间里的思想活动,刘云波看得清清楚楚。麦立先脸上的表情由一团疑云转成薄云的小阴天时,刘云波的气也消了一些。他知道麦立先终于想通了。刘云波就是这样,遇到这类事,不喜欢把话挑明,日后若问起来,他什么也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