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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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的鬼魂来了(1)

茶卡和苏苏之间的关系有了缓和,失去妈妈的茶卡开始依赖她,在她身上寻找唐绣的影子。而对于肖安锦的爱恋,她却善意地拒绝了。

苏苏见到了第一届韩城舞蹈大赛的冠军,意外得知了一些有关唐绣的新情况,而且她始终觉得,唐绣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这时,沈流白却变心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有微凉的光。心中的忧伤似乎被这光笼罩着,晕染出淡淡的惆怅。

茶卡紧闭着眼睛,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似乎挣扎在噩梦里。

顾苏苏望着那张玲珑的瓜子脸,轻轻地为她舒展着眉头。顿时触碰到她的右腿,感觉到一片冰凉,睡意也完全消失了。

还是想要沉睡,但是翻来覆去了半天,时间还不到六点。

无奈之下,顾苏苏只好悄悄地爬了起来,轻快地跑出了肖家。

外面的阳光即将出现,躲在薄薄的云层里,散发出清淡的光芒。空气亦很清新,似乎埋葬了昨夜的死亡,一切又变得美好起来。

顾苏苏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清淡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她甚至有冲动,想要在这微亮的天空下,跳一支轻快的舞蹈。于是她睁开了眼睛,挥舞着双手,跳起了熟悉的舞蹈。

那是唐绣亲自编制的舞蹈。在那个古老破旧的院子里,她们总是会在清晨前起床,跳出这样的舞蹈。跳着跳着,就跳过了整个青春。

太过于真实的场景,几乎让顾苏苏掉下眼泪来。

可是,旋律似乎猛然一变,唐绣又换成了那支宇宙毁灭之舞,举手投足里散落着苍凉的寂寞。她慢慢走了过来,一只手牵着顾苏苏,掌心里全都滑凉的温度。另外一只手则优雅地抬了起来,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应该是说,唐绣正用手托着一个人头!

顾苏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她只是在不住地颤抖,因为她仔细一看,那是唐绣的人头。这一刻,出现了两个唐绣的人头,一个在她的掌心上,一个依然长在她的身上。两个唐绣的人头,两张忧伤成殇的桃花脸……

那个在唐绣掌心上的人头突然转过来,冲着顾苏苏笑了,温柔地问:“你怎么啦,害怕了吗?”

接着,那个人头的嘴巴里呵出了一股热腾腾的气息。顾苏苏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那个人头却突然消失了,玫瑰门前又只剩下身材纤细的唐绣,穿着红色长裙,在不远处对她微笑着。

不是,不是仿佛!

顾苏苏停止了舞蹈,再次无法置信地揉了揉双眼,这分明是事实!

唐绣真的穿着镶嵌着珠片的红色长裙,安静地站在玫瑰门前,对她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

“绣绣!”顾苏苏忍不住喊出了声。

可是当她要奔跑而去的时候,唐绣的微笑却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轻飘飘地背影。

顾苏苏没有迟疑,紧接着跟了进去,在竹林里横冲直撞地寻找着。

清晨的竹林里,充满着潮湿的气息。竹叶上的露水,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顾苏苏的衣服。可是她仍然不甘心地寻找着,一直寻找到通往山顶的那条路,才再次看到了唐绣。

唐绣的背影依旧很迷离,红色的长裙淹没了她的下半身。仿佛一枝悬在半空的玫瑰,妖娆里带着清秀。然后,顾苏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苏,我已经不属于你的世界。所以,就让我走出你的记忆,从此各自天涯吧!”

“你……你真的是唐绣吗?”顾苏苏又上前了一步,想要看清她的脸,“我很想你,很想你。”

唐绣没有回答,只是转过了身体,安静地看着顾苏苏。

她的脸色很苍白,让顾苏苏联想到,这真的是唐绣的鬼魂吗?

凝视了很久,唐绣才无力地伸出了右手,轻声地说:“不要过来,你不能碰我。如果你真的顾念着回忆,那就答应我的要求,帮我实现永远陪伴茶卡的诺言,还有,能跟我一样去爱肖安锦。”

顾苏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想真实地看着唐绣的脸,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恳求着说:“绣绣,有些东西是无法勉强的。但是我真的很想你,你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不容抗拒的音调,唐绣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顾苏苏停住了脚步,假装顺从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答应你。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回家一趟吧。唐姨老了,她真的很想你,还有唐叔。”

唐绣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心,在失神中摔在了石梯上。

顾苏苏着急得上前去搀扶她,哪知刚触碰到那只冰凉的手,她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已经逐渐明亮的天空,在刹那之间,陷入了混沌的黑暗。

苏苏,苏苏,苏苏……

顾苏苏仿佛置身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远方的世界里有人在不断地呼唤着她,难道是唐绣吗?她欣喜地往前奔跑着,终于看到了一片光亮,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却是茶卡。

头昏沉沉地疼痛着,顾苏苏环顾了一下周围,还是在玫瑰门里。

肖安锦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正蹲在她的身边,担忧地扶着她的上半身。

茶卡则焦急地站在一旁,担心地问:“苏苏,你怎么了啊?我早晨一醒来,你就不见人影了。而且电话也打不通,我和锦哥哥到处找你,最后才发现你躺在这里。”

难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不过是梦境吗?

可是顾苏苏却分明感觉到,唐绣的出现是真实存在的。特别是刚才所触摸到的冰凉,真实得让人无法忘却,那真的只是唐绣的鬼魂吗?

想到这里,顾苏苏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搪塞着说:“没什么。我很早就醒了,怎么都睡不着,所以就到处走走。结果走到这里就累了,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茶卡恍然大悟放心地点了点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着说:“没事就好,我刚才担心死啦。苏苏,我要去上文化课了,暂时不能陪着你了。晚上再见吧!”

顾苏苏没想到,茶卡会如此轻快地跟她说话。那样的语气,似乎完全忘却了昨夜的事情,还有母亲的死亡。

“还好有你在。”肖安锦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扶她站起来,欣慰地说,“我想再过一些时间,茶卡又会开始明媚的生活。”

“哎哟。”因为胳膊上的伤口被触碰到,顾苏苏忍不住叫了起来。

肖安锦慌张地松开了手,关切地问:“听说你昨晚受伤了,就是这只胳膊吗?有没有去医院消毒,如果没有的话,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顾苏苏低着头说,“我用纱布包扎了,应该没事的。”

“那怎么可以?”肖安锦着急地说,“不是被刀割的吗?如果有破伤风怎么办,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顾苏苏差点忘记了这回事,感觉的确应该去医院看看,便回答道:“嗯,我等会儿还要回学校,到时顺便去医院看看。你不用担心我了,还是尽快恢复身体,去公司上班吧。”

肖安锦故意挺直了腰,逞强说:“看看吧,我已经快好了。不过我最近不用去公司了,爸爸交代我处理好林姨和凌茵的身后事,估计得忙一阵了。”

“凌茵的身后事?”顾苏苏诧异地问道,“不是该由她的家人来处理吗?”

肖安锦叹息了一口气,同情地说:“其实,凌茵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根本没有什么亲戚的。虽然是她害死了林姨,但是她的确尽心尽力地照顾了林姨四年,而且都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和爸爸都觉得,应该送凌茵最后一段路。”

原来骄傲蛮横的凌茵,身世却是可怜的。或许越是自卑的人,便越想要表现出强大;而越是强大的人,便越容易受到伤害;越是受到伤害的人,便越容易走上疯狂的末路。所以,当凌茵失去了完整的容颜后,便以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最终走上了杀戮的不归之路。

顾苏苏惋惜地说:“没想到,凌茵的身世如此可怜。那你好好处理她和林姨的身后事,不过也不要太累了。我还是先回学校一趟,晚上再来上课吧。”

“苏苏!”肖安锦似乎储存了很大的勇气,才试探着问,“你跟唐绣,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了?”

顾苏苏惊愕地望着他,不得不间接承认了:“你怎么知道的?”

肖安锦牵强地笑了,低沉着声音:“刚才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你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那么,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

看来肖安锦还是没有放弃唐绣,但是顾苏苏又不忍心把唐绣已死去的事实告诉他,只好撒谎说:“她在美国过得很好,还让我转告你,不要再继续等她了。”

肖安锦的眼神黯淡了,最终没有再说话,兀自离开了。

顾苏苏望着那片单薄的背影,感觉到莫名的心疼,却只能安慰自己:即使是欺骗与背叛,也比消逝的悲伤,要好很多吧。

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里面已经到处都是萧玉君的海报,横幅亦是随处可见:热烈欢迎韩城舞蹈大赛首届冠军萧玉君女士莅临本校!

顾苏苏去医务室打完破伤风针之后,即刻给形体老师张老师打了电话,询问道:“张老师,萧玉君是不是来了啊?”

“是啊!”张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苏苏,你还问得真巧啊。她早晨到的学校,才休息起床呢。这会儿我们正前往舞蹈室,想要一起切磋交流呢。”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顾苏苏对舞蹈的交流丝毫不感兴趣,她只是好想问萧玉君,到底有没有见过唐绣?即使唐绣已经死了,她还是那么渴望了解到,唐绣曾在美国的生活。

自然,顾苏苏不敢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礼貌地说:“肯定是很有意义的舞蹈交流,能让人学到不少知识。那我马上也过去,加入到你们的行列吧。”

只要到过韩城大学艺术学院的人,都会觉得奇怪,艺术学院的欧式古典风格近乎豪华,但是里面的舞蹈室却显得非常破旧了。只有一面带着划痕的大镜子,除了棕色的木地板以外,其他地方没做任何装饰。

顾苏苏很快到达了舞蹈室,但是很奇怪的是,里面只有一个女人。

透过玻璃窗望去,只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墨绿色的流苏长裙,曼妙销魂的身材,长发一直在腰间晃动着,似乎要将背影缠绕起来。

跟海报上的造型一模一样,这应该是萧玉君吧。可是,其他人怎么都没在呢?

顾苏苏也不敢进门打扰,因为舞蹈表面上是需要喝彩的事情,但是其实在舞蹈者的内心,亦需要自我的空间,去寻找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欣赏着萧玉君的舞蹈。

是安静的苗族舞蹈。讲述了一个苗族少女,不顾家庭的阻挠,毅然追求自己幸福。那轻巧灵活的动作,在流畅中划中一道道明媚的悲伤,渲染出最华丽的意境。即使看不到那张脸,但是这灵性的背影亦可以告诉顾苏苏,她的脸上应该有种绝世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