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纪芷兰后,为了不让纪芷兰再受刘淑萍的欺负,姚羽琦的姐妹二人行,就变了三人行。
虽然学习礼仪的日子很辛苦,但在宫中认识了好姐妹,让姚羽琦的精神又振奋了不少,再加上,纪芷兰好像对宫中很了解,总会知道什么地方好玩,什么时候没有守卫,然后会悄悄带着她们一同前往游玩,这比起任何事都让姚羽琦开心。
这一日,纪芷兰又跟姚家姐妹说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当她神秘兮兮地带着姚羽琦她们到达那个地方时,姚羽琦简直惊呆了。
这是一个清静的后园。
园子里栽满了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花朵,姹紫嫣红连成一片,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花的香气,引来各色蝴蝶翩翩起舞,构画成一幅美好而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轻尘园。”姚羽琦抬头看着上方的牌匾。
“芷兰姐,这是什么地方?竟比御花园还要漂亮!”姚佳莹发出了惊叹。
纪芷兰微笑:“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也只不小心路过,一看到就带你们来看了。”
“芷兰姐,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在,我一定会在这后宫里闷死的。”姚羽琦开心地朝花丛里跑过去,一朵朵地细细观赏。
“不知道这些花叫什么,真是见也没见过啊!”
姚羽琦兴奋地左顾右盼,一时没注意到脚下,也不知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向前倾倒。
“啊——”
一声低呼,她闭目朝花丛中跌去,但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反而身下所处之地,略带着些许的温暖与柔软。
姚羽琦不解地睁开了眼,便迎上一张绝世倾城的脸庞。一身雪白的长袍,黑发也未绑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后。五官精致如画,特别是那双含笑温柔的眼睛。姚羽琦从来不知道这世间竟如此美丽的眼睛,那眼瞳似有双层叠影,如同有着一股无形的魔力能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姑娘,你没事吧?”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温柔的、淡雅的,如同清泉一般,瞬间惊醒了她。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有没有被我压到?”姚羽琦慌乱地起身,但失措之下,却将那人雪白衣袍踩出了一个个乌黑的脚印。
“对不起,对不起——”姚羽琦又想弯下腰拭去那些污渍,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
“没关系,回头换一件就行了。”那美人朝她笑了一下,温柔的笑容几乎令天地失色。
姚羽琦怔然看着她。
这种美能震慑人的心魂。
“姐姐。”
“羽琦。”
此时姚佳莹和纪芷兰已赶了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姚佳莹担忧地摇了摇发呆中的姚羽琦。
“没、没事。”姚羽琦轻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白衣美人,脸上满上歉意,“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有没有被我压伤了?还有,我还踩脏了她的衣服——”
白衣美人又笑了,笑容淡雅温文,却也带着几分无奈:“我并没有被姑娘压伤,衣服脏了,也不过是件小事。只是,我希望姑娘纠正一下称呼。”
“称呼?”姚羽琦还未完全从对方的美貌中脱离出来,反应有些迟钝。
“难道我真的这么像女人吗?”
“你——”姚羽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那白衣美人,“你——”
“羽琦,他的声音明显就是男人啊,而且,你没看见他的喉结吗?”纪芷兰轻叹了口气。
“我——我——”姚羽琦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还席地而坐的白衣美人。
果然,是有喉结的。
姚羽琦几乎想把自己埋进地洞里去。
“你们几个好面生,是这一届新进宫的采女吧?”白衣男人微笑着站起了身。
“嗯。”姚羽琦点头,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下情绪,“不知公子是?”一般能在这座皇宫里出现,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那白衣男人笑了笑:“我只是一个闲散的种花人。你们可以叫我种花人。”
“种花人?”姚羽琦眨了眨眼,然后往四周环顾了一眼,“这些花全是你种的?”
白衣男人点头。
“真厉害,你一个人竟种出这么多漂亮的花。”姚羽琦总算恢复了正常。
“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种种。”白衣男人还是一脸温和谦让的笑,他的笑容好像带着光辉,将四周这些美丽的花全都比了下去。
姚羽琦左顾右盼,看到了一株奇怪的紫色花朵。园子里几乎群花盛开,竞相争艳,却只有它含苞待放,安静地立于一角。
姚羽琦走了过去,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为什么不开?”
“这是紫薇香。”白衣男人微笑着回答,“它只有在夜晚才开放。”
“这么特别?跟昙花是同一种吗?”
“跟昙花有些类似吧。不过,这种花一离水土就会立即枯死。”
“啊,那种这花要特别小心了吧。”姚羽琦兴趣浓厚地打量着那株紫薇香,姚佳莹和纪芷兰也跑过来凑热闹。
姚佳莹也开始对花产生了兴趣:“姐姐,这花这么奇怪,你说当它盛开的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漂亮?”
“应该是吧!”
白衣男人看了她们一眼,淡淡一笑:“几位姑娘慢慢看,在下有事要先行告辞了。”
“好的。谢谢你啊,种花人!”
白衣男人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却又回过头:“几位姑娘若是喜欢这里的花花草草,可以挑几株喜欢的回去。”
“真的?”姚羽琦开心地问。
“就当是送给姑娘们的见面礼吧!这里的花随便选。”
白衣男人离开了,姚羽琦看着满园的奇花,还真不知要哪株才好。
姚佳莹看着那朵还没盛开的紫薇香:“姐姐,不如就它吧!我们看看它晚上开花时会是什么模样?”
“嗯。”姚羽琦点头,抱起了那盆紫薇香。
三人离开了轻尘园。
纪芷兰笑道:“下次我们可要送些回礼给这个种花人了。”
“是啊,不知要送些什么才好?”姚羽琦看着紫薇香,回想起那种花人的模样,“看那种花人的样貌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真是个漂亮俊雅的人呢。”姚佳莹轻叹了口气:“姐姐,如果我有那个种花人那般的美貌,皇上一定会宠我一辈子吧?”
纪芷兰掩唇笑道:“佳莹每天都记挂着皇上啊。”
姚佳莹脸红了:“我哪有每天啊?”她不依地抓着姚羽琦的衣袖,“姐姐,你看芷兰姐欺负我!”
姚羽琦故意清了清嗓子:“芷兰姐,我们家佳莹脸皮薄,她是没有每天记挂皇上啊——”话峰一转,她眨了眨了眼,“她是每时每刻都记挂着皇上——”
“啊,姐,你好坏!”姚佳莹嗔怒地跺脚,作势就欲打姚羽琦。
姚羽琦赶紧抱着紫薇花就跑。
“站住!看我这回饶不饶得你了!”
姚佳莹举步追赶,姚羽琦一心想躲避姚佳莹,却没注意到前方走来两个人,一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的怀里。
“啊!”她低呼了一声,手下一滑,紫薇香已失手跌落。
“糟了,我的花。”她急忙伸手就去接。
但另一个人比她快了一步,稳稳地接住了那盆紫薇香。
姚羽琦抬头,惊愕地看着来人:“萧太傅——”
眼前之人正是萧靖,他的身边还站着另一名年轻男子,一身青衫,温文尔雅,朗俊不凡,唇角挂着温暖如风的笑容。
“这花是哪里来的?”萧靖并没有将紫薇香还给姚羽琦,而是淡淡地问。
“这是——”
姚羽琦正要回答,姚佳莹和纪芷兰已赶了过来。
“羽琦,你——”纪芷兰原本想询问姚羽琦有没有受伤,却一眼看见了萧靖身边的年轻男子,怔忡之下,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垂下了眼帘。
几乎在几一时刻,青衫男子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甚至连唇角的笑容都凝结了。
“姐姐,你没事吧?”姚佳莹没察觉到纪芷兰的异样,只是关切地上下打量着姚羽琦。
“我没事。”姚羽琦摇头。
萧靖又淡淡地问:“姚采女还未告诉我,这花是从哪里来的?”
“轻尘园啊。”姚羽琦指了指轻尘园的方向,“这是那里的种花人送我的。”
萧靖眸光一沉:“那里是皇宫禁地,你们竟敢私闯禁地?”
“禁地?”姚羽琦吃了一惊,“我不知道那是——”
一旁的纪芷兰忽然跪了下来:“萧太傅,是我带她们姐妹俩去轻尘园的。若要怪罪,就请怪罪于我。与她们无关。”
“芷兰姐姐,你快起来,为什么要一力承担?”姚羽琦连忙将纪芷兰扶了起来。
萧靖也没阻拦,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纪芷兰:“你为何要带她们进去?”
纪芷兰平静地回答:“我只是有一天路过这里,发现园子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很是漂亮,于是就想带她们去看看——”
“你不知道这是禁地吗?”萧靖淡淡地问。
纪芷兰轻轻摇头,不经意对上了那青衫男子的目光,又连忙垂下了眼帘。
这一幕场景被姚羽琦撞个正着。
姚羽琦心中生起了好奇心。
芷兰姐姐似乎与这男子认识?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她转头看向萧靖,替纪芷兰求情:“萧太傅,芷兰姐姐真的不知道那是禁地。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去了。”皇宫的规矩可真多,那座小木屋是禁地,现在连一座花园也成了禁地了。
这时萧靖身边的青衫男子也开口说话了:“萧靖,念在她们是初犯,这一次就网开一面吧。”
男子笑容已重新挂起,只是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纪芷兰。
萧靖点了点头:“你们要记住,那里是皇宫禁地,没有皇上允许,谁也不准进入。”
“好好,我们明白了。”姚羽琦不由松了口气。
芷兰姐姐可是一片好心,若是因此而被责罚,她可会不安一辈子。
“走吧!”
萧靖带着那青衫男子就要离开,但那盆紫薇香却没有还给姚羽琦。
姚羽琦连忙唤住他:“萧太傅,我的花——”
萧靖淡淡看了紫薇香一眼:“这株紫薇香不能带出轻尘园。”
姚羽琦奇怪地问:“那轻尘园是禁地,难道这紫薇香也是禁花吗?”
“不是。”萧靖摇头。
姚羽琦不解:“既然不是,那请太傅大人还我。”这毕竟是别人送她的礼物,她有权带它回去吧?
萧靖看了她一眼,还是摇头:“你不能带它回去。”
“喂,你——”
姚羽琦跺脚,就算要拿走她的东西,也应该给她一个理由啊。
正欲追上去,问萧靖一个明白,却听到“咣啷”一声巨响,那盆紫薇香竟被萧靖失手跌落于地上,花盆尽碎。
脱离了泥土的紫薇香静静地躺在地上,原本深紫的花瓣开始变得苍白枯萎。
“糟了。”姚羽琦想起种花人说起过,紫薇香不能离开泥土,连忙飞奔过去,试图挽救,可惜,已是不及。
紫薇香一离开泥土,瞬间就枯死了。
“你不让我带走它,也不用将它打碎啊!”姚羽琦恼了。
萧靖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但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解释。
“萧靖!”青衫男子已赶了过来,“你——”
他话未说完,就被萧靖打断:“天色已晚,还请几位姑娘速回储秀宫,不要在外逗留。”
姚羽琦没应声,只是默默地将那株枯死的紫薇香收了起来。
“姐姐,我们快走吧!”姚佳莹拉起了姚羽琦。
姚羽琦轻咬着下唇,看了萧靖一眼。
他还是什么也没解释。
“我们走!”
眼见姚羽琦抱着枯花负气离去,萧靖这才伸手紧紧扣住心口,脸色苍白得可怕,脚下也有些站不稳。
“我就知道——”青衫男子轻叹了口气,扶着萧靖在道旁的树下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塞进他嘴里。
过了片刻,萧靖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好些了吗?”青衫男子关切地问。
“嗯。”萧靖点头。
青衫男子叹息地摇头:“你刚才是突然病发才失手打碎了那盆紫薇香吧?”
萧靖没有回答,只是掩唇低咳着。
“那位姑娘刚才一直在偷看你,明显是在等你给她一个解释,可你偏偏什么都不说。”青衫男子无奈地苦笑,“也难怪她会生气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萧靖淡淡地道。
相交多年,深知萧靖的脾性,青衫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走的动吗?我先扶你回去休息,最近你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都是你平时不好好调养留下的祸根。你不要以为自己也精通医术,就可以为所欲为。”青衫男子脸上写满了责备。
萧靖却是轻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回去。”
青衫男子一怔:“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皇上。”萧靖扶着树背慢慢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