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画吧。”
我先勾了个轮廓,然后再画出明暗交界线,接着才画亮部与暗部。许玲的五官很清秀,属于标准的大众脸,这种标准的大众脸在艺术里面是很难表现的。
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大概的调子画好了,只差局部细节的刻画和突出表现了,我正聚精会神地开始刻画她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身子有些晃动,接着鼻孔往外流血,我赶忙上前扶着她,将她的头往后仰。
“你怎么流鼻血了?”我关心地问。
“去……帮我把包拿来,快去……”许玲用手堵住鼻孔说。
我急急忙忙连走带跑似的去到客厅,从沙发上给她拿来她的包。她仰着头,眼睛斜往下看,翻着着包包,好像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她的鼻血一直往外流,把我急到了,刚才还好好的。
“去给我倒杯水……”
“好……你等下。”
许玲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药,药品上的标签已被撕掉,估计应该是治疗流鼻血的。我给她倒了杯水,只见她手忙脚乱地将药一口吞下,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我说送她上医院,她说不用。她让我扶她到沙发上躺会儿,说躺会儿就好。我没有扶她到沙发上,而是一把将她抱起,抱到我床上,我想她躺在床上会比躺在沙发上舒服些,她还用手捂着鼻子,过了一会儿,血好像止住了,我冲忙走进洗手间给她弄了毛巾,倒了点热水,给她擦了把脸,然后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好像很累很累,又好像很痛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我不知道她流鼻血会那么严重,她的安静使我感到害怕,我想哪怕她不闭上眼睛,我都不会那么害怕。她一直闭着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刻,我伸出一支手指头准备放到她的鼻孔探探她是否还有呼吸,那一刻,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许玲,你吓到我了。”我认真地看着她。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从小就开始流鼻血,一直到我长大了,还这样,都习惯了。”许玲细声细语地说。
“为什么会经常流鼻血?”
“我也不知道,听医生说好些是身体素质差,只要平时注意身体,就没什么关系。”
“我听人说,经常流鼻血的人很容易得……”说到这儿,我停顿了,不想说后面三个字。
“白血病。”
“嗯……”
“放心吧,没那么严重。我爸带我到医院检查过的,不是白血病。”许玲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
“嗯……你好好躺着吧,我就坐你身边,哪儿也不去,陪你。”
“俊伟……”
“在……”
“我冷……”
“不会是发烧了吧?我送你去医院吧!”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些并不烫。
“没有……我想你抱着我,抱着我好吗?”许玲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怎……怎么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的心里很乱,因为我胡思乱想了。
“我要你躺上床抱着我。”
“许玲……你……你是不是病傻了?”
“没……我等你!”许玲闭上了眼睛。
我脱了外套和鞋子,轻轻地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然后又轻轻地将被子盖上,侧着身子抱着她,她睁开眼睛,深情地看着我,一声不吭,只听得她急促的呼吸声,和我那“怦怦”地心跳声。
“抱紧点……”许玲侧着身子面对着我说。
“嗯……”
我紧紧地抱着她,她也紧紧地抱着我,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实在她诱人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往歪处想,可我又不敢对她干嘛,因为不忍心,不对,不是不忍心,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总之,我傻了,也懵了!
“你可以亲我吗?”
“我……”
“俊伟,我要你亲我……”
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要你吻我的唇……”
她闭上了眼睛,好像在等我去亲她。我傻傻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知道她想干嘛,因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反常,以前我亲她一下,她都会很紧张,也激动,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样,可这会儿她却表现得那样主动,主动得让我有些琢磨不透,甚至难以接受……也许爱情是一剂麻醉,爱得越深,麻醉得越厉害,许玲大概就是被爱情麻醉了神经,所以才表现得那么反常。
我没再多想,闭上眼,捧着她的脸就亲。她的嘴唇总是那样地滑,像是刚抹过唇膏似的。我轻轻地吸吮着她的唇,吻着吻着,越吻越深……
我一边吻她,一边抚摸她的身体。许玲抱着我的腰,眯着眼睛,十分陶醉、又十分害羞地吻我。当我准备脱衣服时,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用一种羞涩的眼神看着我。
“你爱我吗?”许玲一只手挡住我的胸膛问。
“爱。”
“我可以相信你吗?你还会离开我吗?”
“嗯……不再离开你。”
“你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许玲,我爱你,真的很爱你,爱你一辈子,一辈子爱你。”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我对她得最肉麻的一句话。
许玲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好像在听我的心跳。而我则贴着她的头发,十分陶醉地闻着她的发香,我们彼此都不吭声,彼此都在感受对方给自己带来的那份温存。
由于许玲的紧张,以及害怕,我们并没有继续亲热,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大概是我们都太紧张了,被罩都被我们的汗水浸湿了。许玲想帮我把被罩给洗了,我说不用,但她还是把被罩给下了。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她的动作很麻利,一点大小姐的架势都没有,干起活来干脆利落。不一会儿,被罩就洗好了。
她让我帮她拧被罩,我们一人抓着一头,她往左,我往右,来回倒手了几圈,被罩里的水一滴滴往下掉。许玲说我劲儿使大了,她都抓不住了,其实是她太弱小,力薄,握不住,在这个话题上,我们嘻嘻哈哈地争论起来。正当我们有说有笑时,有人敲门,我开了门。
“俊伟。”
“爸……”
“嗯……”
是我爸,我们的对话总是那样简单,恰是这样简单的语言中,却浓缩着无限的亲情。进了门,老爸先是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才注意到屋里有人。许玲丢下被罩,将湿淋淋的手往裤子上蹭,微笑着跟老爸打招呼,老爸一见是许玲,嘴都笑开了花。
“是许玲吧,好久不见你。”老爸微笑着说。
“嗯,您先坐吧,我先给您倒杯水。”许玲很乖,也很懂事儿。
“不用,自己来。你手怎么……”大冷天的,老爸见许玲撸着衣袖,又是客人,有些不解地问。
“我……他……”许玲看了眼我,不知怎么回答。
“被子脏了,他帮我洗被罩。”我看了看许玲,又看了看老爸。
“哦……许玲是客人,怎么能让人干这些。”老爸难为情说。
“伯伯,没事儿……”许玲微笑着说。
“爸……你先坐吧,我和许玲拧下被罩就好了。”
老爸问起我工作的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被罩拧干了,许玲说她拿去晒,问我爸是拿到家里阳台上晒还是楼顶天台上晒,老爸开始不让,后来见许玲那么热情,也就准了。我帮忙提着桶子,与她一同上了天台。
“你看我爸那股高兴劲儿,看见你,比看见我还开心。”我一边帮她晒被罩,一边说。
“呵呵……我怎么没发现?”许玲傻笑。
“你想啊,你一来,就帮我们家洗被罩,我爸准把你当媳妇了。”
“得了吧,想得美,我还没答应嫁你呢。”
“呵……我也就说说,也没说要娶你啊。”
“死俊伟……你坏……没你这样的,就知道拿我开玩笑,取笑我。以后不给你洗衣服洗被罩了。”
“呵……你瞧瞧,又说错了吧,还以后不给我洗衣服被罩,你是不是以后还想啊?呵呵……”
“坏蛋……不理你了。”
被单都晒好了,一滴滴水珠顺着湿漉漉的被罩往下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像一颗颗珍珠般,落在那干燥的水泥板上,溅起一朵朵绚丽的水花。许玲说不过我,嘟着嘴巴冲过来打我,我嬉皮笑脸地转身躲到被罩后面,就不让她打,这样一来,她也跟着转到被罩后面来抓我,当她快要抓到我时,我将被罩一掀,她往后退了几步,被单扬起的水滴差点打湿了她的衣服。晒被罩的架子不高,站在被罩面前,可以露出一个头,我和许玲追追打打瞎折腾了好一会儿,俩人都累了,隔着被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口大口的喘气,还一个劲儿地傻笑。
“抓不到吧?哈哈……”我看着她得意地说。
“呵……叫你躲。”话刚落,眼前的被罩便贴到了我的脸上,是许玲掀的。
我傻傻地站着,用手蒙着眼睛,假装被她弄疼了眼睛。见我不站着一动不动,双手蒙着眼睛,时不时眨巴眨巴眼睛,许玲掀过被罩,走到我面前,踮起脚尖,用手掰开我的手,想看看弄到我眼睛哪儿了。
“别……别动。疼……”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心里一整狂喜。
“怎么了?是不是被罩打到你眼睛了?”许玲关心地问。
“可能……可能是。”
“让我看看。”
“好,认真看,看仔细了。”
许玲双手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找着什么。
“怎么不见红啊?没眼红啊。”许玲疑惑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将脸贴近了她。
“好……你别动,我再看看。”许玲将眼睛凑得更近了。
差不多了,距离刚好,我猛地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一口,然后扑哧一声,得意地笑,许玲愣了一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坏蛋……你居然骗我……”许玲握着她的小拳头在我胸口捶打着。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呢……”我一把抱着她。
“谁让你开玩笑啦,以后不许骗我……听见没?”许玲依然嘟着嘴巴。
“好……听你的。”
“闭上眼睛。”
“干吗?”
“让你闭上眼睛就闭上眼睛……哪那么多话。”
按照许玲说的,我闭上了眼睛,一种温热的东西一点点地向我靠近,最后落在我的嘴唇上,许玲亲了我一口。我睁眼看见一双大眼睛正深情的望着我。
“亲我的,就要还……嘻嘻……”许玲笑了。
“许玲……”
“干吗?”
“你真可爱。”
“真的?”
“真的。”
“你是说我傻吧……夏洛说了,男孩说你可爱,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你长得不漂亮,另一层是说你傻,我自认为自己不算丑,那就是第二种了,傻!”
“不,真的,你不傻,一点儿都不傻。”
“嘻嘻……我信你。”
“嗯……”
“……”
晚上,老爸做了好些菜,有红烧肉、红烧牛肉、红烧鱼、蒜蓉藕片、土豆片,都是我爱吃的。看那些菜,除了咽口水,还是咽口水。红烧鱼是许玲做的,味道还不错,就是淡了点。记得在杭州那会儿,顾盼盼也时常会做这道菜,跟许玲比起来,不相上下。
吃完晚饭,我们仨人坐着聊了一会儿,然后我送她回家,送到她们家楼下时,许玲张开双臂,作了一个拥抱状,让我抱她,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夜里,天很冷,我让她上楼去,怕她着凉,她不肯,非让我再抱会儿。
“俊伟,再抱抱……”许玲将头埋在我胸口,温柔地说。
“回去吧,晚上冷!”
“你冷吗?”
“不冷,我怕你冷。”
“不冷,我不冷,有你抱着我,我一点都不冷。”
其实我也一样,抱着她,我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暖暖的。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搓了搓。
“上去吧……”我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走了十几米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那没动,我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朝我挥了挥手。
“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画像?”
“什么时候都成,你先上楼……”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好……我等你……”
“好……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