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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夕照祁山与战斗英雄(2)

面对这样的局面,在蜀中称王称霸多年的刘湘感到极不自在,他一方面听从蒋介石的号令,另一方面又背着蒋介石去同西北的冯玉祥、山西的阎锡山、山东的韩复榘、陕西的张学良、广西的李宗仁和白崇禧、云南的龙云以及广东的陈济棠等地方军阀联络,试图通过联合的方式来消解蒋介石对川军的吞并。这种暗中的勾搭,对蒋介石各个击破的方针是一种有力的抵制。1936年夏天,两广的陈济棠和李宗仁举兵反蒋,刘湘按捺不住心中的暗喜,正欲跟两广的反蒋势力来个两面夹攻,打算至少要把蒋介石的势力逼出四川。然而陈济棠很快就被蒋介石打败了,刘湘的计划未能得逞。同年12月,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发生了,蒋介石在张学良的控制下失去人身自由。这时候川军部分将领建议派兵包围成都中央军校分校和重庆行营,同西北的张学良遥相呼应。刘湘踌躇再三,尚未将该计划付诸实施,“西安事变”便已经和平解决。

蒋介石预感到蛰伏于蜀中的刘湘迟早要给自己添乱,因此下决心要彻底瓦解川军的势力。刘湘在这种形势下,开始主动跟共产党结盟,先后聘任了中共通过冯玉祥介绍去的高兴玉、郭秉毅、汪导子、李荫枫当高级顾问。1937年7月初,蒋介石派何应钦进入四川召开整军会议。这次会议的决议主要有三项:一是现有川军裁减20%;二是川军国军化,团长以上的军官概由中央任命;三是川军军饷一律由军政部直接发放。蒋介石使出的这三招,可谓招招致命,一旦将川军的人事和经济权架空,那你刘湘还不成了空头司令?正当刘湘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时,卢沟桥事变爆发,欲置刘湘于死地的何应钦也只得匆匆返京,会议因此草草收场。刘湘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抗日战争的爆发对长期憋闷在蜀中的刘湘来说是一个出气的机会,反正跟蒋介石打肚皮官司的日子很难过,还不如真刀真枪跟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死,也死得壮烈些,强似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因此8月上旬在南京的国防会议上,这位来自蜀中的刘上将慷慨陈词道:“四川可出兵三十万,提供壮丁五百万,供给粮食若干万石!”蒋介石望着刘湘,既感觉惊奇,又不能不佩服蜀人的深明大义和慷慨激昂。既然你刘湘主动提出出川抗日,那我老蒋正好顺水推舟。

数十万川军将士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蜀地,开赴前线打鬼子。然而刚一出川,蒋介石就把刘湘提出的川、滇、桂三军合一抗日的计划推翻,并且把川军也分割开来,编入他所谓的中央军中。按照会议商定,刘湘本来被任命为第二路预备军司令长官,后来又改任第七战区司令长官,指挥二十二、二十三两个川军的集团军。但出川以后,蒋介石眼疾手快把二十二集团军调归阎锡山指挥,把二十三集团军调去参加保卫南京的外围战,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手下已无一兵一卒,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闻听此消息,尚留在蜀中的刘湘急忙起程赶赴南京,意欲收回被分割的部队,并向蒋介石承诺说,如果把二十二集团军和二十三集团军重新招集起来,我刘湘愿意率领这些蜀中将士保卫南京。据说此时刘湘的胃病因为气急攻心而加剧,蒋介石看着他脸色蜡黄、大汗淋漓的样子,就很愉快地说:刘上将忠心为国的心我领了,但目前阁下身体欠安,还是先到医院里好好养病吧。

刘湘即刻被送往汉口万国医院。蒋介石此时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他立即任命心腹陈诚为第七战区副司令长官并代理司令长官职务,实际上剥夺了刘湘的军权。躺在病床上的刘湘心知中了蒋介石的调虎离山之计,后悔不该离开蜀地,一气之下,病情加剧,不久以后就死在汉口万国医院。

扑朔迷离的刘湘之死

关于刘湘的死,民间一直流传有一些说法。人们不相信轻微的胃病就能要了长期习武的刘湘的性命,况且他死时还很年轻,只有四十八岁。唯一的理由只可能是,蒋介石欲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因而暗地里吩咐人下了毒手。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临终前的刘湘一定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感叹。

据说刘湘的结发妻子周氏闻听噩耗以后,从蜀中赶往汉口奔丧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个来自蜀中大邑县的官太太带着两个儿子直飞汉口,先由接待的官员详表刘湘如何卧病,如何百方医治而无效,大家如何悲哀沉痛等,然后便由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们陪同,瞻仰了鲜花围绕、松柏簇拥的刘湘遗容。周氏强忍心中悲痛,只等蒋介石接见时发泄胸中怒火。

第二天,蒋介石和宋美龄会同陈诚夫妇、张群夫妇、吴国桢夫妇接见了这个来自四川大邑县安仁镇乡下的刘氏遗孀。据奋斋《话说“刘甫婆”》(载《龙门阵》1981年第4辑)记载,蒋介石先以国家统帅的身份表达了自己的哀思,言语中使用了“刘故上将公忠体国,积劳成疾,不幸病逝……深表悲哀”等字样。周氏听罢这一番假惺惺的言辞,忽然杏眼圆睁,大声说道:“委员长!我的人是怎么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人既然已经死了,要让他活过来已不可能,我今天只想当着委员长的面,提几个小小要求!”说罢,用手指着坐在旁边的大儿子刘世英和二儿子刘世哲说:“第一,让世英继承他老子的职位,当四川省主席;世哲至少也得委任一个上将军衔。第二,给甫澄(刘湘)修一个像中山陵那么大的坟墓。第三,办甫澄大学。第四,发治丧费十万元,而且还要在四川各地轮流开追悼会!”

蒋介石哪受得了这狮子大开口,当即以各种理由婉拒。周氏见蒋介石硬的不吃,就来软的,先把头发披散下来,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的天啦!你活鲜鲜地出去为党国效劳,现在却落得个硬邦邦回来的下场!你死得不明不白,呜呜……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好苦啊!”蒋介石害怕惹火烧身,急忙推说有事抽身退去,让下面的人来收拾这难堪的残局。经过拉锯似的协商,双方最后达成以下三项协议:一是政府为刘湘举行国葬,二是刘湘的两个儿子挂少将军衔,三是在成都文殊院举办隆重的追悼会。当刘湘的灵柩运抵成都,在省文武官员皆出城十里迎接。文殊院附近挽联、祭幛里八层外八层,铺排得遮天盖地。周氏身穿麻布孝衣头戴纸糊的孝冠,接受来客的吊唁,每当想到伤心处,就把刘湘昔日的部下叫来痛骂一顿,说他们没有保护好刘湘,使一个威武的上将命丧他乡。

抗美援朝大英雄:黄继光和邱少云

在战争年代涌现的英雄人物中,四川占了大多数,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英勇献身的黄继光和邱少云,都是诞生在蜀地的大英雄。他们同许许多多蜀中的热血青年一样,离开家乡保家卫国,在最残酷和激烈的战争中表现无比豪迈的气概,他们以身殉国的大无畏精神印证了蜀地人杰地灵的说法。

黄继光,小名火元子,生于1931年1月8日,是四川省中江县石马乡(现继光乡)发财垭人。祖祖辈辈以务农为生,家境十分贫寒。这个蜀地青年于1951年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时,年仅二十岁。在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中,黄继光像一颗光芒四射的流星照亮了全中国人民的心。

黄继光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敌人罪恶的枪眼的经过如下:1952年10月19日,黄继光随营参谋长张广生来到上甘岭前沿六连阵地,参加夺取5979高地的战斗动员。17点30分,我军向上甘岭地区发动反攻。半小时后,六连接连攻克六、五、四号等三个阵地,旋遭敌猛烈炮火突袭,又遇零号阵地守敌顽强阻击,部队攻击受阻。夺取零号阵地是巩固5979高地的关键,若当夜不能夺取零号阵地,天明后敌人将利用有利地形进行反扑,一夜血战的成果将前功尽弃。上级通过步话机命令六连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拿下零号阵地。从19点30分起的两小时内,六连连续组织四次冲锋,均失利。六连步话机被炮火震坏,与上级失去了联系。此时,全连仅存九名战士、一名机枪手、两名步话机员、两名通讯员,包括连长、指导员在内,共十六人。这时,张广生和黄继光带着步话机赶到四号阵地增援。

零号阵地的左右两侧尽是陡岩,左侧有敌一个中心火力点,两侧还各有七八个小地堡构成环状防御。六连连长万福来把九名战士组成两个班,分三批前去爆破。爆破小组在机枪的掩护下炸掉了几个小火力点。而中心火力点的守敌出动百余人,向爆破小组发起反冲锋,九名战士除两名重伤外,其余全部牺牲。

张广生调来无后坐力炮,连打三炮,因敌工事隐蔽,均未命中,炮位暴露,炮手负伤。六连连长万福来、指导员冯义庆相继向张广生请求亲自爆破。这时候黄继光主动请战,获准与六连通讯员吴三羊、肖登良组成爆破六组,执行爆掉敌人中心火力点的任务。黄继光掏出入党申请书和家信,交给了张广生,走出几步后,转过头来说:“让祖国人民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吧!”三人巧妙地利用照明弹熄灭的间隙前进,在黄继光的指挥下,分头炸掉了中心火力点下残存的两个小地堡,并打退了从中心火力点冲出来反扑的敌人。他们到被炸毁的敌人地堡中去寻找手榴弹,补充弹药。吴三羊途中牺牲,肖登良负重伤。黄继光在只身冲击敌人中心火力点的途中也负伤,但仍坚持投出手雷,炸塌了敌人的火力点。

战士们跃起冲上山梁,敌人残存的两挺机枪又从另一个枪眼里喷出火舌,战士们被压在坡上。这时,从敌人机枪口喷出的火光中,又看见黄继光艰难地向前爬行的身影。他全身歪斜,头擦着地,左腿在身后无力地拖行着。离火力点越来越近了,黄继光微转回头,向后看了一眼,猛地支起上身,张开双臂,用胸膛堵住了敌人正在疯狂射击的机枪口。

指导员冯义庆热泪盈眶,首先冲上高地,消灭了残敌。他轻轻把黄继光从枪眼上抱下来,战士们环立脱帽,低头默哀。黄继光全身先后负重伤七处,左腿被打断,胸部被机枪打出拳头大的洞口,这时正值1952年10月20日的黎明。

1953年3月,黄继光遗体运回国,葬于沈阳志愿军烈士陵园。

邱少云像黄继光一样,也是抗美援朝战争中涌现出的四川籍英雄人物。邱少云,四川省铜梁县(重庆市铜梁县)关溅乡(今少云乡)玉屏村人,1926年生,1949年12月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

邱少云的英雄事迹是这样的:一天清晨,邱少云所在的连队趁天亮之前摸到敌人阵地前埋伏下来,打算在黄昏时分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他们潜伏下来以后,才发现这儿离敌人的阵地很近,看得见铁丝网,听得见敌人的说话声。好在战士们潜伏的地方长满了枯黄的茅草,每个战士身上还用草做了伪装。天亮以后,我军用炮火向敌人阵地发起袭击,摧毁了敌军的部分阵地设施。

到了中午,敌人也突然打起炮来,同时还使用了燃烧弹。大概敌军预料到我军在前沿阵地有埋伏,因此使用火力进行侦察。这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邱少云身上的草和棉衣都被烧着了,“呼呼”的火苗从他的背上往上蹿。这时候邱少云只要跳起身打几个滚,就可以扑灭身上的火焰,但他一动没动,因为一旦滚动起来,敌人就会发觉我军在前沿阵地有埋伏,从而破坏在黄昏时发起总攻的计划。英雄邱少云就这样忍着烈火的烧灼,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