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地从字里行间溜了过去……
“丁零零……”女管理员按响了闭馆铃。鹰云看了下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阅览室的学生正排着队往外走,他没起身,在加紧摘录一段文字。女管理员过来了,在他的书上敲了两下,白了他一眼。鹰云无可奈何地站起来,伸了伸手臂,冲她笑了笑,把书放回书架,收拾好书夹,最后一个出了阅览室。
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中央立着一尊毛主席塑像。鹰云出了图书馆,不一会儿就到了塑像的跟前。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伫立着,仰视这座巨大的塑像。长年风雨的侵蚀,塑像上留下了斑黄的痕迹。但英雄的气度仍然从那伟岸的身躯和高昂的头颅里显露出来。鹰云自从进入燕大以后,每次从这座塑像前经过,几乎都要停下来,瞻仰一会儿。他惊叹雕塑家的神功。塑像透出的那种超群盖世、气吞山河的神韵,每次都使少年的胸中腾起一股昂扬的激情。鹰云认为毛主席之所以成功,主要是由于他能够始终如一地坚持走自己认为是对的道路,任何艰难困苦都不能把他打垮。像许多科学青年崇拜爱因斯坦、居里夫人,文学青年崇拜莎士比亚、鲁迅,艺术青年崇拜贝多芬、凡?高那样,鹰云崇拜******。他觉得一个人无论怎样生活,无论做些什么,心中都应该有一个“偶像”,这样就会产生强大的前进动力。他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词句,写在一张小纸上,贴在床头,以激励自己珍惜时间,奋发努力。
鹰云在毛主席塑像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昂首挺胸,步履坚实地朝饭厅走去。少年的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心里洋溢着一种增添了新知识、学到了新东西的满足感,一种没有虚掷光阴的充实感。
九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了。大学生们一窝蜂似的从不同的教室里拥出来,疾步走出教学楼,三五成群地朝饭厅赶去。教学区通往食堂的路上人流滚滚,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吃饭大军。
焦老师今天拖了几分钟的课。下课后,大家怨声载道,边发牢骚边往饭厅赶。
湘芷跨出沉闷的教室,跨出沉闷的教学大楼。一阵清凉的秋风迎面吹来,她感到好清爽,就顺着一条阳光斑驳、阴影层叠的道路往食堂走去。婉菱从后面跟了上来。
“焦老师讲课真枯燥。”湘芷道。
“我觉得他一层层,一条条,讲得挺清楚,挺有条理性的,只是节奏慢了些。”婉菱道。
“是吗?我可是怎么也听不进去,只好看小说。这样的课呀,实在没必要上,我真佩服刘鹰云有勇气不来上课。”
“听听还是好吧,焦老师虽然讲得不怎么样,可毕竟是老师呀,他还是副教授哩,总比我们懂得多。”
“你喜欢听他的课?”
“谈不上喜欢,但也过得去,我们做学生的本来就是来向老师学习的,不上课,不听讲总不太好吧。”
湘芷斜了婉菱一眼,没想到她会讲这样的大道理,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她们穿过树木凋零的果园,经过广场,走到一条不太宽的甬道上。湘芷忽然看见林操修走在她们不远的前方,腰板笔直,步履轻松,显得非常从容。
“你瞧林操修,别的男生都走得那么急,他却这么悠然自得……”湘芷道。
“他说他是半个军人,半个诗人,你看像不像?”婉菱道。
“半个军人,半个诗人?谁说的呀?”
“他自个儿对我说的……”话刚出口,婉菱脸不由得红了。她赶紧偏过头去,把书包换了个肩。
听到这话,湘芷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她感到奇怪,暗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啦?
“他哪是什么‘半个军人,半个诗人’,瞎吹牛。”
“我看他自我评价得不错,他是有那么点儿军人风度和诗人气质。”湘芷道。
婉菱没做声,她俩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
“快走,要不没菜了。”曾法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了上来。
“怎么不利用你的‘金凤凰’?你瞧,你们男生都走到前头去了。”湘芷瞅了曾法一眼,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红光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