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嘛!”鹰云瞥了赵龙平一眼,觉得他管得太宽。
“嗬,在读《资本论》呢,能读懂吗?”操修翻了一下桌子上的书。
“有什么看不懂的,又不是天书,就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查资料,问老师嘛。我发现《资本论》比那些干巴巴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要生动得多,有趣得多。《资本论》虽然满纸都是‘商品’、‘价值’、‘货币’这些经济学名词,但我以为马克思真正关心的还是人——劳动者,他们的幸福和利益……”鹰云滔滔不绝地说。
苏芹听鹰云说得头头是道,俨然是个《资本论》权威似的,心里有些受不了。他无法忍受别人在他的面前炫耀知识,便不屑地说:“《资本论》并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这是马克思花了毕生精力写作的一部书,非常博大精深。你不要知道了一点皮毛,就以为自己懂了,经济系的研究生学《资本论》,由教授讲解,还要开一年的课呢!”
鹰云对苏芹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非常反感,心想,你爸爸是教授,并不说明你很博学,就回敬道:“我并没有说我已经读懂了《资本论》,那还差得远。不过,我正在读,并且有我自己的独特理解。我不仅要读马克思的《资本论》,还要读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凯恩斯的《通论》。”
鹰云所说的大经济学家的名字和书名,大家都不知道,就都不做声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干自己的事情。宿舍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操修在查看日历。他突然大声喊道:“诸位,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是的,该去买月饼了,要不就买不到好的啦!”赵龙平道。
“中秋节咱们搞个活动吧!”操修提议。
“搞什么活动?”苏芹问。
“宿舍长大人,你看呢?”操修看着郑远生。
“我随你们,怎么都行。”
“请中南楼232宿舍咱们组的女同胞来,咱们一块儿搞个联欢晚会,怎么样?”操修说。
“我赞成!”赵龙平马上响应。
“干吗一定要请女生参加?”苏芹问。
“没女同胞,尽是光棍,玩起来没劲!刘鹰云,你觉得呢?”操修把刘鹰云抬了出来。
“是的,请女同胞来好玩一些。不过,我觉得要搞就应该搞得像个样,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要买什么东西?需要多少钱?怎么组织?这些问题事先都要考虑周到。”鹰云看了看大家。
“我提议晚会的组织工作由刘鹰云来负责,大家看如何?”操修显得兴致勃勃。
“好。”大家异口同声。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谁去邀请女同胞。”鹰云似乎很冷静。
“这还用说,林操修呀!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啦,是不是?”苏芹道。
“好,这个任务就包在我身上了。”操修对大家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
五
转眼就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
夜空晴朗,皓月当头,一轮金黄的圆月倒映在燕湖,浮动的月光在水面追逐,宛如一首旋律优美的抒情曲在轻轻弹奏。
七点钟光景,西北楼425宿舍的男生和中南楼232宿舍的女生都到了约定的地点。232宿舍总共也住着五个女生:任湘芷、陈素荫,还有宋婉菱、陶玲、薛霏。他们围着一张长方形的石桌男女相间地坐着,等待晚会的开始。如水的月光穿过杨柳枝之间的空隙,斑驳地洒在桌面上,像一幅现代派的图画。
鹰云和操修把早已准备好了的月饼、点心、糖块儿、水果和酒拿出来,一一摆在桌面上,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向四周飘散开来。
“鹰云,你可真能干,这么点钱买了这么多东西。”郑远生道。
“有好些是女同胞带来的。你带杯子没有?”
“忘不了。”郑远生笑道。
“大家都带杯子了吧?今晚可以一醉方休。”鹰云笑道。
东西一摆好,操修便站起来,大声道:“古人曰‘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们这儿除了任湘芷和薛霏,都是从外地来的游子游女,远离故土亲人。我们举办这个晚会,就是为了消解我们离家的孤寂与思乡的苦闷;同时,也可以使我们更快地了解、熟悉。桌子上的东西是我们大家共同凑钱买的。这儿没有客人,都是主人,大家随便吃、随便聊。咱们虽然是学中文的,可不要效仿古代文人那种虚伪的斯文。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咱们应该有点八十年代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