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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2-5尉迟夫妇

当天夜间,聂光带着重伤的水柔波进京,宿在高陆家中,将取自庆丰园和柔波口中的消息简要叙述一遍,末了说道:“当年少主子滞留绿水别院不归,老主子遂差人从福陵西侧挖了一条地道,直通绿水别院,一方便是方便少主子回山,另外一方面,也是防范着少主子带藏姑娘私奔,这件事是我亲手安排,地道的出口就在我妻子房中,触动出口地门的机关也确实是在一把椅子底下,所以我猜想,大小姐和王潜跌落的黑洞,毫无疑问一定是我挖那条地道,换言之,如果不出意外,藏姑娘这当口应该是在吴山上,老主子手中。”

王动轻吁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又指着昏睡的水柔波道:“她又是怎么回事?”

聂光微有些惭愧,“她拖拖拉拉不肯吐露实情,我一时手快……”

王动笑了笑,“无妨。”

聂光迟疑了阵,大着胆子说道:“我听水柔波姑娘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子?”

王动勉为其难牵动了嘴角,讥诮的说道:“哦?是么?这件事我怎不知道?”

聂光顿时放心,笑着说道:“不是就好,”但还是觉着要有所交代,遂斟酌了阵,婉言道,“我伤了她的脸颊。”

王动冷冷一笑,神态之间多了些厌憎的不耐,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口吻淡漠,“这倒是个好办法呢,不晓得她会不会因此知难而退再不打扰我清净,”轻轻柔柔地,冰似的刺人,“不瞒你说,我实在是忍她很久了。”

卧榻之上昏迷着的水柔波轻轻颤抖,但是没有睁开眼。

聂光怜悯又同情的望着她,心中暗想,她究竟是醒着的还是睡着?她听到了王动这番冷血言语么?她没有睁开眼是不敢面对这个狠心的人,还是她不愿意在毁她容颜的仇人跟前痛哭?

她重重紧闭的眼脸之后,可是泪水滂沱如江河湖海?

王动出了会神,又问道:“花生在吴山上会不会有危险?”

聂光回过神,心不在焉道:“应当是不会的,老主子当年知道少主子为着她徜徉不归,私下曾派过狙击手下山狙击大小姐,不过最终都给少主子解决了,不仅如此,少主子还和老主子打了一架,被老主子一刀砍折了半边胳臂,养了半年多才见好转,期间少主子怕老主子为难大小姐,对住过世的主母牌位发下毒誓,说如果大小姐因他而死,他就铲平吴山,再亲手了结了自己,断了聂家三代传下来的基业,少主子性情倔强,老主子深信他言出必行,从那以后对大小姐就很客气。”

王动细长的眼中波光轻闪,“那就好,”又轻声笑,“了结自己并可不怕,可怕的是他还要铲平吴山,终结聂家三代基业,聂十七确然是个棘手的货。”

聂光点了点头,“是,”他顿了顿,又忍不住看了眼了无生气的水柔波,“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王动沉吟了阵,伸出修长食指轻轻摸过平整的长眉,慢慢说道:“高陆今天回来禀报,说傍晚十分有两个束身妇人装成衙役闯入重牢兜了个圈子,把所有人犯都放出去了。”

聂光惊道:“有这种事?这两人是什么来历,高陆可有查到?”

王动点头,清冷瞳仁微有笑意,“据说裴庭御当时凑巧也在重牢,和两名妇人都有交手,混战之中一人面纱落地,他看得很清楚,直言不讳其人乃是黑如月。”

聂光惊得笑出来,“黑如月?这么说尉迟恭已经进京了?他动作好快!”

尉迟恭是个粗鲁汉子,家无恒产,年少时候还是个盗墓贼,因为机缘凑巧从先人墓中盗出一双精铁打造的雌雄竹节鞭和鞭法秘谱,仗着蛮力练了两三年,觉着小有所成之后遂过太原从军,正巧入了秦王门下,此后东征西战,立有不少战功,但始终是孤家寡人一个,直到武德初年秦王征伐宋义王孟海公,在成皋和孟海公恶战,孟海公有两位妻子,乃是双胞姐妹,一黑一白,黑姑娘叫做黑如月,白姑娘叫做白如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该时替夫出战,尉迟恭先是擒了黑如月,将其纳留为妻,此后黑氏又引来白氏,一并做了尉迟恭的妻子,两人齐心协力,助秦王平了孟海公一部叛乱,将孟海公押送进京,不久问斩。

尉迟恭的两名妻子因此毁誉参半,朝臣都是高低眼,当着秦王的面虽然不说什么,背地里却很是看不起尉迟恭夫妇三人不起,觉着黑白二氏生无节操也还算了,竟还勾结外人谋害亲夫,其心可诛,而尉迟恭纳留敌方主帅妻子,也有违纲常,非君子所为。

也是因着这些闲言碎语,尉迟恭平乱过程中的大功劳也被圣上一笔勾销,什么功名都没得到。秦王为此私下进宫面圣好几次均未果,自觉对尉迟恭万分愧疚,但是尉迟恭却很看得开,笑着说道:“吃饭不过三碗饱,睡觉不过两尺地,要那么多功名利禄做什么,人生在世上,最紧要是快活。”

王动赞他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但是尉迟恭却笑,神神秘秘的对王动道:“老弟,其实我心胸狭窄的很,之所以不跟那一干鸟人计较,不外是因为我得了两个贤惠夫人,自觉是不亏罢了。”

那时候王动不明白,不过是两个女人,怎么能够让人将如此歹毒又恶意的攻击如蛛丝一样一笔挥落,换了是他自己,怕不整得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到遇见花生,他开始慢慢明白了尉迟恭的心情——想当初自己不也是为着那个小混球,低声下气恳求过柔波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尉迟恭夫妇三个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