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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2-15求情求婚

花生没做声,看着门口那人,怔怔的出神。

倒是淳于老爷惊讶得不行,“裘太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的这人正是裘太平,心念千转,好些日子不见,似乎更加沉默。

花生微微叹了口气,裘太平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间,“淳于老爷,你还不明白么,在长安陋巷里砸了你一棍子,又把你带到于二宅子门口,在你手中塞长刀的人,就是裘太平啊。”

淳于老爷一双眼睛瞪得简直要夺眶而出了,“什么?不会吧。”

裘太平微微一笑,弯下高大魁伟的身躯,探身进到车厢内,含笑说道:“大小姐真是个很聪明的人,不错,就是我。”

淳于老爷有点生气了,翘起两撇小胡子,“你做什么要偷袭我?”

花生苦笑,“比起这个问题,我更关心的是你做什么见到于二拿了我走也不阻拦?”

淳于老爷讶然道:“你怎知道于二拿你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花生看着裘太平,斟酌了阵,“我那日到高陆府上找王动,并不见你现身,王动也没有提及过你,可见至少当时他都还是不知道你下落的,自然也不会通知你到客栈去看他和十七理论,所以,你出现在该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在此之前已经抵达长安,并且暗中监视王动,你既在暗处,又怎会不知于二掳走我?”

裘太平若有所思看着花生,笑着说道:“大小姐,你实在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样也好,”他眼中波光闪烁,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有一桩事,想要请你帮忙。”

花生一颗心开始往下沉,裘太平慎重的表情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勉强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嫁给你吧?”

哪想到裘太平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是的,请求你嫁给我。”

淳于老爷险些跳起来,细小的绿豆眼连眨了好几猫儿,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是雾水,无论如何看不清楚形势了,“等一等,抛开十七不谈,裘太平,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好兄弟王动也很喜欢花生,你此举无异于是挖兄弟墙角。”

裘太平涩然苦笑,抹了一把脸,淡淡说道:“我知道。”

淳于老爷哼道:“知道你还这么做!”

裘太平叹了口气,“我别无选择,我欠了某人一些人情,不还不行,”他漆黑的瞳仁在子夜的微光中暗沉沉的,看不见一点光华闪烁,“委屈你了,大小姐,答应我吧,对大家都好。”

花生紧紧握着拳头,指尖深深嵌进手心深处,刺痛难忍,她看得清楚,裘太平望着的眼中没有爱意,只有无奈和看不到边际的黑,他其实并不想娶她。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开口求婚?

答案是不是在那个某人身上?

花生沉吟了阵,谨慎的问道:“太平,那个某人是谁?王动曾经说过,他也是亏欠某人的人情,不得不以身试险杀了自家堂兄弟,他口中这某人,和你口中这某人可是同一个人?”

裘太平怔了怔,古怪的看了花生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沉吟了阵,“如果我说是呢。”

淳于老爷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花生却没做声,裘太平的答案让她心里最后一线渺茫的希望就此破灭,她一个人对着车子外头广阔寂静的四野出了会神,慢慢说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嫁给你,裘太平。”

裘太平笑了笑,“大小姐,谢谢你成全。”

淳于老爷再也忍不住,跳脚道:“你干什么要这么做,你让十七情何以堪?”

花生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我是为着他好。”

淳于气得破口骂道:“狗屁,你就是移情别恋,见一个爱一个,你对不起十七!”

花生沉沉的叹气,“淳于老爷,你听我说,我若是不嫁给裘太平,十七和王动两人当中,就必有一死。”

淳于老爷吹胡子瞪眼睛,“王动如何我是不得而知,但是要十七死可没那么容易,你也不想想他是谁,吴山聂家是好惹的?”

花生悲哀的笑,身心上下说不出有多么的疲倦,“淳于老爷,聂家确然是不好惹的,但是你想一想,王动何等样人,裘太平何等样人,要同时让这两个人亏欠他人情,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家心愿的事,这个人得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来历?”

淳于老爷哼了一声,誓死捍卫聂家不坠的声威,“那又如何,不见得能和聂家分庭抗礼,十七家里可是三代的基业。”

花生飘忽的笑,“我知道,那人也确然未必能和聂家分庭抗礼,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十七投去了他门下,”她低着头,晶莹的泪水扑簌簌滚落,无助又绝望,“十七拱手将自己送上门去,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鱼,那人要他生便生,设若那人要他死,他多半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晓得。”

淳于老爷吞了吞口水,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是远在洛阳的天策将军、秦王李世民吧?”

花生低低的哭泣,原来欢喜果然只是一瞬间的事,绵绵的伤心才是永恒不变的。

裘太平无言看着她,半晌也忍不住叹息,“花生,委屈你了。”

“十七当年上你家求亲不遂,正好天策将军和长兄角逐东宫位失利,被圣上逐出长安,西迁洛阳,他获知这件事,就以吴山少主之尊赶去洛阳投靠天策将军,当时他和天策将军约定,他倾尽聂氏一族几代人苦创的基业,助天策将军东山再起;作为回报,天策将军他日得势,不仅要在朝中为他谋一处显赫出身,更且要让圣上金口将你赐婚给他,天策将军允诺了他。”

“本来事情进展的好好的,天策将军在洛阳固北,十七则在朝中密布眼线,掌握朝廷动态,又广选美人,填充圣上后宫,逐步排挤太子在后宫的势力,朝臣也细细联络,明里暗里帮助天策将军造势说话。”

“尤其去年开始,突厥人西犯边境较之去年越发频繁,朝中数位大臣得了十七好处,屡次联名上书,要求圣上启用天策将军西击突厥,一振大唐声威,出兵必须要有兵马,这显然是天策将军重获兵权的绝好机会,所以圣上十分犹豫,事情一直胶着。”

“就在这个时候,王动打听到我在雍州,赶来找我叙旧,结果遭遇到大风雪,几乎冻死,幸得大小姐相救,并对大小姐有一见倾心。”

“我发现这件事,立即报告给了天策将军,他既知悉,十七自然也不例外,天策将军为着安抚十七,要我多多警示王动,不可轻举妄动坏了他的大事。”

“哪知王动却不听我劝告,兀自越陷越深。”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搬出天策将军的恩情来打压他。”

他住了口,又叹息了一声,“我实在对他不起,明知他是恩怨分明的人……”

花生呆了呆,问道:“天策将军许过什么恩情给王动?”

裘太平苦笑,“当年天策将军败走长安,他忧心王动和我遭人暗算,曾私下去东宫殿求太子放过我二人,哪知太子为人狡诈,竟趁机要挟天策将军喝下毒酒,否则断不轻饶我二人,天策将军咬牙喝下毒酒,回府之后吐血不止,幸好我三哥徐茂功精通医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他性命。”

花生道:“你们两人亏欠他的恩情,就是从这里欠下的?”

裘太平点了点头,“不错,我搬出将军的恩情,王动无话可说,我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了,哪想到没两****又找到我,说他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让圣上召回天策将军。”

花生颤声问道:“他想到的办法,就是杀死王潜?”

裘太平苦笑,“是,王潜是太子的心腹重臣,杀死他一定会挑起太子党徒的报复,昔年秦王党也可借由此因,堂而皇之再度挑起两党争斗,搅浑长安一池春水,届时圣上就不得不召回天策将军收拾局面。”

花生眼前模糊一片,心痛难忍的喊道:“那是多么危险的事,他怎么能这样,他就不怕死么?他都不替别人想的么?”

裘太平怜悯看着她,又说道:“他跟我说,若然他因此死于太子党人暗算,又或者长安的朝局并没有发生动荡,他最终被大理寺裁审处死,都是他咎由自取,概与旁人无关,但若天策将军因此达成所望,重获兵权,那么他亏欠将军的人情也要一笔勾销,此后他再不受将军辖制,将军不能再拿昔年旧情压制他。”

他定定望着花生,“大小姐,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王动为着你的缘故,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慢说王潜是他的堂兄弟,他杀他首先不容于王家,天策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数年中虽然名为上下,其实一直情同手足,可是,他为着你的缘故,将这些悉数都舍了。”

他叹了口气,“他认得你时日不长,但实在是爱极了你的,一点不输给聂十七。”

花生小小身子颤抖成一团,“后来呢?”

裘太平说道:“他这番打算,我原原本本报给天策将军,但是瞒过了十七,我和天策将军合计,决定先答应王动,走一步,算一步。”

“随后王动果然杀了王潜,太子党的人也果真如他所想的,在他关押期间就开始寻隙报复,我和聂光尽责的广发消息,引得昔年天策旧部齐聚长安,很快人马就聚集得七七八八,在雍州至长安之间游弋,寻找时机,太子得到消息,为防被我们攻得措手不及,也暗中调集了不少兵马屯积在京畿附近,两方形势一触即发,圣上忧心忡忡,天策将军回京的时日已然是在望。”

“但就在这个时候,十七收到聂奔雷送来的信件,说大小姐在他手上,要他即刻启程回吴山,否则断杀不饶。十七知他父亲一向说到做到,迫不得已动身回吴山。”

“哪知他回到吴山之后才知王潜还活着,并被大小姐盗走,虽然沈娘的口供指称她是对王潜动了心,所以带了他私奔逃走,但是十七心里很清楚,大小姐盗走王潜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救王动,王潜和她相过亲,她根本看不上那种自命不凡的土鸡瓦狗,只有王动才配得上她抛弃他。”

久不出声的淳于老爷这时突然插了一句嘴,“十七肯定气苦了。”

裘太平接口道:“是,他当即离开吴山,星夜兼程赶去长安,要问王动索要大小姐。”

花生哭道:“我不知他回来的这么快。”

心里另有个声音悄声说道,你知道他来的这么快,难道就会老实呆在吴山等他?

裘太平说道:“我遵照将军的吩咐,从十七自洛阳出发就一直留意他动向,知道他要进京找王动理论,连忙赶在他之前去到高陆府邸,准备要跟王动商量对策,却发现你带着王潜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高陆家门口,身后跟着尾随的于二。”

“那天夜间,我躲在暗处,眼见着王动给你喝了放有蒙汗药的酒水,意欲先斩后奏,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恰巧于二潜入府中打算劫走你。我那时还不知道于二劫你是为了报仇,只道他是听了聂奔雷的安排要带你回吴山,这和我的目标不符,但如果命中注定必须要有一个人破坏王动的好事,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我。所以我袖手旁观,看着于二打昏王动,劫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