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君子,小人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深夜的巷子里格外响亮。
吁的一声,马蹄在院外停住。一个人走进院子来,停在花灼灼身边,俯身问道:“人呢?”
来的正是秦元。
花灼灼站起身来,一把将秦元推出老远,恨道:“不用你管,你去做你的好梦去!”
秦元被她推得一连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
花灼灼这才记起他是喝醉了酒的人。那又怎么样?谁让他见死不救?
她顾不上秦元,追赶合欢要紧。走出院子,驾了马车,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秦元在她身后叫道:“往东走去县衙。”
花灼灼信不过他,勒转马头偏往西走。
出了巷子沿着官道一路追去。不知道追了多远,听见路边有呻吟的声音。
借着月光,就见一个人躺在草丛里,身上穿着制服,正是抓走合欢的公差。
花灼灼急忙扑过去:“你们抓的那个人呢?”
“救命……救我……”
“告诉我那个人在哪儿,我就救你!”
“不……知道。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受谁的指使?你们不是官差吗?”
“不是。救……”那人头一歪,断气了。
花灼灼站起身来,发现前面的草丛里还有人。赶紧跑过去查看,都穿着相同的制服,连同刚刚死掉的那个,一共四人。
没有找到合欢。
不是官差,受人指使,又被人杀掉……摆明就是杀人灭口。
想拆散她和合欢。这就是指使者的目的。
知道她今晚和合欢在一起的人,只有秦元!
难怪肯帮合欢,因为他早就存了灭掉合欢的心!
难怪他不肯救合欢。因为他原本就是那个要合欢死的人!
他拖着醉酒的身子赶来,就是为了不让她知道真相,所以他故意指点她往东走。
或者,他根本就没醉。都是装的!
花灼灼知道再找下去也肯定是找不到合欢了。人家既然早有预谋,又怎肯让她找到?
她心灰意冷地回到了酒坊。和衣躺下,心神俱摧。
熊赀啊熊赀,上一世我不爱,结果害了你;这一世,我爱了,为什么还是会害了你?你下落不明,生死不详,这漫漫长夜,我要如何才能度过?
门外敲门声惊天动地。花灼灼懒得理睬。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秦元那厮。
擂鼓般的声音继续响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威胁意味。终于把酣睡中的采儿震醒。
开门声响起,采儿喜鹊似的欢然来报:“小姐,是姑爷来了呢!”
“我去县衙问过了,没有征合欢充军这回事。你还好吧?”秦元一脸的担忧。
这厮可真会装呀。要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一定又会被他骗得当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你不是巴不得合欢消失吗?还去县衙问什么?”
“娘子,拜托你想一想,我也是男人,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自己的娘子说跑就跑了,我多喝了几杯,平时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话,趁醉了说出来发发牢骚,你一点都不能体会吗?”
他说得像真的一样,花灼灼早已不信。
“你不是醉得爬不起来要睡觉吗?怎么又爬起来了?”
“娘子的事我不能不管嘛。你走了之后,我喝了十碗醒酒汤,肚子里到现在还在碧波荡漾。不信你听听!”
花灼灼堆起一脸的假笑:“辛苦你啦!你喝醉了酒,身子一定很虚,快回去休息去!”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娘子!要不,娘子跟我一起去蓓园。娘子现在一定很伤心,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花灼灼懒懒地道:“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反正林露华已经揭穿了我的老底,就算合欢不被抓走也不会再跟我好了。事已至此,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和熊赀,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
秦元眼中火花一跳,怀疑地问道:“娘子真这么想得开?”
花灼灼继续笑道:“上天注定我和他无缘,想不开又有什么办法?天意不可违啊!”
“那,我明天回都城,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一定查清楚这件事,给娘子一个交代!”
“我也打算跟你回都城了。”这里已没有合欢,伤心地还是早走早好。
一切都是秦元所赐。回到都城,她不会让他好过。
“我要办一个又一个的宴会。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嗯。”
“我还要饮美酒,品男色,夜夜笙歌。”
她眯眼看着秦元。我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让报仇贯穿一生。但我也决不会再为你动半点心肠。如果你在意,那就是你的不幸!
合欢暧昧地笑:“听起来我娘子像是要艳帜大张了!要不,今晚就让我留在你的酒坊吧好不好?”
花灼灼粗着嗓子道:“娘子,你看看我,我连站都站不稳,还能跟你亲热吗?你这个条件提得真不是时候。”
再恢复了自己的声音:“这话是谁说的?”
秦元哈哈笑道:“本来想留下来舍命陪娘子的,既然娘子不肯收留,那我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要我陪么?我知道你今晚跟我一样失意!”
花灼灼恶声道:“失意我也不要你陪!”
“那我走啦!明天再过来接你!”秦元笑道:“给你机会你都不要。换了我是娘子,一定乘某人醉后无力,将他狠掐狠打,折腾个半死!现在想留我已经晚啦!”
他笑着离开了酒坊。
……
第二天,花灼灼就跟着秦元启程回都城。
途经株林,顺便回去看一眼儿子。
孩子正被三位老人包围着逗笑。也不知是孩子娱乐了老人,还是老人娱乐了孩子。
“儿子,看这里,看这里,爹爹娘亲回来啦!”秦元老远就叫开了。
孩子见到花灼灼反应平平,倒是对秦元很亲热。见到他就嘎嘎嘎地笑开了,张着小手要他抱。
花夫人把花灼灼拉到一边,悄悄嗔怪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独钟就是孩子亲爹?”
这一问倒把花灼灼弄糊涂了。这话从何说起?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花夫人告诉她:“就在你走后不久,秦老夫人听到一些流言,联想到孩子出生月份也不对,就把秦元拉去做了亲子鉴定。把我们两老给吓坏了!”
“亲子鉴定?”
“就是滴血验亲嘛!结果两滴血融在一起,丝丝入扣啊!”花夫人说到这里高兴得笑眯了眼:“你该早点告诉我们的嘛!”
花灼灼僵僵地笑了笑。
天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巧合。她花灼灼就是运气好。
不管啦,还是早日进都城大张艳帜刺激秦元去。
……
这个季节,女子流行的打扮是内穿对襟羽纱衣裳,外套薄罗长袍。
花灼灼偏不,她上穿一件素绒绣花小袄,下穿蝶戏水仙裙,罩一件短云丝披风,头上看似随意地绾个堕马髻,耳上各垂两粒错落有致的白玉珠,荡来荡去,衬得一张精致的脸蛋珠莹玉润。
转过身来看住秦元。“夫君,怎么样?迷人不?”
秦元一把将她拉到面前:“小狐狸精,这是想勾谁啊?”
伸手拔掉她的钗饰,自窗台上拆下一支海棠,簪在她的发髻上。
“这样就更完美了!”他退开一步,欣赏着她的新装,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今晚真想征服所有的男人,那就把每个男人都想成是我!”
“把每个男人都想成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叫你端着点。你不是以为我拆散了你和合欢,心里恨我恨得牙痒痒吗?那就把他们都想成是我!你越是像个高傲的公主,把谁都不放在眼中,那些男人越会注意你;相反,如果你刻意想抓住每个人的目光,到头来一定会一个也抓不住。都城里的男人都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谁在乎谁就输。”
花灼灼轻蔑地笑了。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勾男人我还用人教?想当年我……”她想起当年扮成无双公主风靡中原各国……暗自窃笑。
秦元笑道:“别老想着当年的那一出。时代是在不停变化的。现在男人的审美观可不是当年。卖弄风骚那一套已经很低级了!你这身打扮,注定了不成功便成仁。一定要有反差,懂吗?”
花灼灼给他一个鬼脸。
“信你才怪!你一定是欠下太多风流债,担心被别的男人报复。所以故意让我扮矜持毁我!”
秦元笑道:“你一定要卖弄风情也好,我也就不用担心戴绿帽子啦。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哼,绿帽子我是一定要送给你的!不过看是什么人。我在想,如果找几个很次的人给你戴绿帽,是不是更能让你丢脸。”
秦元闻言站下了。
“想让我丢脸?这就是你的目的?”
花灼灼媚笑道:“对呀,我就是恶心你。”
秦元脸色僵了一下,笑道:“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要你不怕先把自己恶心到就好!我要去赴个约会,不管你啦!”
他匆匆走出去。
花灼灼叫道:“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监管权的!今晚我可要为所欲为啦!”
秦元头也没有回。
没了他在场,她的戏做给何人看?
她兴致全无。整晚都绷着脸,竟真的扮了一回高傲冷漠的公主。
宴会散场她送一位饶舌的贵妇出来。
贵妇叽叽喳喳说个不休。
“原来秦公子对夫人也是这么若即若离。这么多的客人,他竟然让夫人一个人应付……”
花灼灼干笑道:“他说这样的场合,肯定会有男人对我献殷勤。他是怕妨碍到我。”
贵妇睁大了眼睛:“你是说……秦公子不介意别的男人向你献殷勤?”
“是啊。我头上的花还是他替我簪的哩。”
贵妇深吸一口气,陶醉得要死的模样,叹息道:“秦公子……果然是个很懂得疼女人的人!我们猜的没有错!”
这女人常跟别的女人在背后猜测她的相公么?
花灼灼突然有些不爽。打击她道:“他今天不在还有一个原因。他去赴一个情人的约会。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女人!”
贵妇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你是说……秦公子有相好的女人?”
花灼灼奇怪地看着她:“是啊。他有很多相好的。很奇怪吗?他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大众情人嘛!你干嘛那么吃惊?”
贵妇指着花灼灼,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说……秦公子……油嘴滑舌?!天啊,他油嘴滑舌会是什么样子?”
花灼灼回忆了一下,随口说了两句:“娘子,你这是要艳帜大张么?还有……小狐狸精,你这里想勾引谁?总之,他没有一刻正经过。每时每刻都是油嘴滑舌的啊!难道他在外面不这样?”
贵妇双手捧在胸前,沉浸在细细品味之中。听见花灼灼动问,赶紧收敛起来,答道:
“秦公子是个恭谨守礼的谦谦君子。从不看我们这些仰慕他的女人一眼。全城的贵妇都以能够请到他赴宴为荣。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请到他。我们都想知道他在女人面前放松下来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有机会……”
贵妇登车去了。花灼灼愣在了院子里。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秦元跟谦谦君子联系在一起。
发了半天的呆,才回到厅中来。
死秦元居然散了宴还不回来,也不知去了何处鬼混。
越想越气。她挥着拳头大吼:“太可恶了!来人,给我满大街张贴寻夫启示去!我要让整个都城的女人都知道,这个恶棍是怎么对待夫人的!让那些被他骗到的女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以后别再跟着他混!”
有门吱呀一声打开。居然是储物间的门。
秦元华丽丽的走出。懒洋洋地说:“别傻啦,这个告示一贴,满城的女人都知道你拴不住夫君,只会骂你没用,不会怪我花心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懂吗?”
她幸灾乐祸地说:“想不到不有女人认为相公是谦谦君子呢!恭喜官人,我把你有很多相好的事情抖出去啦!你就要身败名裂啦!”
秦元嘻嘻一笑:“有劳娘子。我正好做厌了君子,要做浪子。娘子就帮我发布了消息。真是夫唱妇随,心有灵犀啊!为了感谢娘子,我就算搂了别的女人在怀里,还是会在心里留一点位置想着你的。”
花灼灼冷笑道:“我听了你的鬼话,整个晚上冷若冰霜。结果没有勾到一个男人。你还想去搂别的女人?想得美!除非你有办法让人邀请我,否则你得赶紧为我筹办下一个宴会!”
“你是听我的话才冷若冰霜的吗?只怕是缺了我这个观众,你没有兴致吧!唉,娘子,做旁观都你很有眼光的,作为当局者,你何时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呢?”
秦元叹息一回,搂了她的腰道:“我看得清楚着呢!等着吧,天一亮就会有人来请你的。以后你想自己主宴都没有机会。来,娘子,趁着这最后的宁静还没有被打破,先去睡个安稳觉吧。明日起,你就要永无宁日喽!”
……
“小姐,管公子请你赴约。”采儿把一份约帖呈上。
“没兴趣,不去。”她懒懒地说。
“小姐,你已经推了管公子好多次了。赴宴是每个夫人都在做的事,你总是待在家里,会被人忘记的呢!那位管公子又帅又温存,官位又高,还是大王的宠臣。很多夫人都希望接到他的帖子呢!”采儿看出来小姐这段时间不开心,极力劝她。
那个管瑜生得的确赏心悦目。就是他用的那个手段让她不爽。
那天她出去逛街,突然被人劫了马车。马车停下来,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一处别院。
管瑜在那里等她。
她含着笑,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请问你是不是花家的桃花小姐?”
她愣了一下:“哪个花家的桃花小姐?”
“就是桃县那个喜欢不断换情郎的桃花小姐啊!”
“你调查我?”
“没办法啊。自从几天前见了夫人,魂牵梦萦放不开啊。我管瑜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为了知己知彼,只好将夫人的过去调查了一番。”
说什么为了知己知彼,还不是对自己信心不足?花灼灼心里鄙夷,脸上笑得可是甜蜜蜜:“那公子对调查的结果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之极。”
她笑得更甜了:“我对公子也很满意呢。就是不知道公子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此话怎讲?”
“如果公子对自己有信心,可不可以先征服我的心,再来征服我的人?像公子这么难得一遇的男子,一下子走完全过程有些可惜呢!”
“呵呵,一听就知道夫人是个妙人啊!我当然对自己有信心!”
“那么,咱们今日只嘴上谈风月,不作实际行动,可好?”
“呵呵,有点意思!也好,我们就比试一下,看看谁更有耐心。”
她悄悄地笑了。讲到自信,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输给女人。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死撑的。
从那天起,管瑜就开始不停地约她,让她烦不胜烦。
采儿见小姐确实没有去见管瑜的意思,又递过来一张请柬。
“要不,去孙府吧,这是孙府的请柬。听说那位孙靓孙公子高傲得很,收到请柬的人都觉得荣幸。”
请柬上系了精美的丝带。那丝带所系的花形,是一只同心结。
“不去。我哪儿也不想去。”
“可是,这个孙公子的官位很高呢。而且,听说他是朝中公认的美男子!”
这些日子采儿跟着花灼灼各处走动,都是朝中官员府邸,收集到不少信息,比花灼灼还上心。俨然成了花灼灼的社交顾问。
“公认的美男子?”花灼灼坐起来。“比管公子如何?”
“听说管公子曾自己叹息:既生瑜,何生靓!小姐你说他比管公子如何?”
官位很高,比管瑜还帅,也许借这个人的手打击一下管瑜,让他知难而退。
“采儿,帮我梳妆,我改变主意了!去孙府!”
行不多远,马车被人拦住,管瑜带了几个人拦在车前。
“管大人,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管某夫人特地为夫人设了一宴,唯恐夫人走错了方向,特地来为夫人牵马。”
“我的方向感好着呢!没错!我要去的是孙府,就是这个方向!”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说过杨夫人的遭遇?”
“杨夫人有什么遭遇?我没听说过。”
“杨夫人曾在去孙府的路上遇到暴徒,被人当街打了一顿,车驾也被拆掉,光着脚哭哭啼啼地回府,成为笑柄。”
这件事花灼灼早听说过。还听说那些暴徒其实是管瑜指使。凡是与管瑜关系亲密的夫人去孙府赴宴,便会受此特殊招待。想不到这一次管瑜会亲自出马。
花灼灼笑道:“这件事呀,我听说过!杨夫人运气不好。我的运气向来好得很!管大人不必为我担心!”
管瑜哼了一声:“夫人一定要去孙府?我管瑜眼里可揉不下沙子!”
花灼灼佯作害怕:“管大人身居高位,又是大王宠臣,谁那么大胆敢往大人眼里揉沙子?我是肯定不敢的!”
管瑜露出笑容:“那,夫人就给我个面子,去我府中吧!我亲自为夫人牵马可好?”
“不好。”
管瑜沉下脸:“既然夫人实在无此雅兴,那也别去孙府了!我这就送夫人回府如何?”
“不好。听说孙大人是当朝第一美男子,我今天一定要一睹为快!”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夫人就请便吧!”管瑜的语气十分不善。
再行不多远,突然冒出来四五个醉汉,嘴里骂骂咧咧的拦在花灼灼的车前。
花灼灼扯扯嘴角,发出一声轻笑,拍了拍卧在车前的猫咪。猫咪立刻箭一样的射出去,冲向了几个醉汉。
……
车驾刚到孙府门前,一个银袍男子从石狮旁闪出,牵住了花灼灼的马。
“是秦夫人吧!孙靓这厢有礼!”
好吸引人的声音呀!这般颀长的身材,这般从容的气度……
“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孙靓抬起头来。果然是赏心悦目。脸如玉脂,皮肤似吹弹可破,红唇樱桃般鲜艳欲滴……的确比管瑜美上一分。
孙靓将花灼灼请进一座暖阁。那暖阁富丽堂皇,奢侈之极。
“喜欢吗?这地方怎么样?”
“不错。是富贵人家的手笔。你干嘛带我来这里?”
孙靓笑嘻嘻地道:“久闻夫人绝世之姿,更难得性情率真,孙某早就想见上一面了。今日斗胆相邀,怕夫人不能平安前来,心一直悬着。”
花灼灼会意,笑道:“你是说管瑜那个小人么?他确有为难我,但我久闻孙大人美名,想一睹为快,不得不来啊!”
“想必夫人此来路上一定受了惊吓,所以我先请夫人来这暖阁歇息片刻,压压惊。听说管瑜一直在追夫人?”
“嗯。他是有那意思。”
“夫人瞧他不上?”
“他长得还阳光,心里阴暗得很。我不喜欢这种人。”
“夫人对管瑜的评定真是一针见血啊!只是你得罪了他,怕是会后患无穷。虽然秦兄身份特殊,到底还没有正式册封。孙靓真是怕连累了你。喝了这盏茶,夫人就请回吧……”
花灼灼不悦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么?既然如此,又何必拜帖相邀?”
“你不要生气。孙某真正是对你仰慕已久。见了你更是心生怜惜,所以才不忍连累你。你有所不知,管瑜报复心极强,他又是大王宠臣,大王对他言听计从。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啊!”
“我才不怕他!来的路上他已经为难过我了。我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唉,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他会在朝中为难秦兄的。秦兄是大王唯一的亲侄儿,太子又在早年失踪,大臣们已多次上奏立秦兄为太子。此事正在紧要关头,如果你得罪了管瑜,你一定会在大王面前进谗坏了秦兄的大事。”
花灼灼心中一喜。她正愁找不到让秦元难受的法子。害他性命她不愿意,秦元罪不至此;给他戴顶绿帽子,得先把自己豁出去,她又舍不得;如果能害得他失去王位,那真是再好不过啦!
“如果秦元连管瑜这样的小人都对付不了,就算他得了王位,又怎么把持朝政?我不管,我是来参宴的,我一定要尽兴而归!我这就到前厅去!”
孙靓还想劝她,管家一头撞进来,诚惶诚恐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孙靓脸色骤变,顾不上花灼灼,急急地走了。
花灼灼施施然往前厅来。
就见贵妇们一窝蜂似的,都在往门外奔。
花灼灼扯住一个贵妇。
“你们这是在干嘛?为什么都走了?”
“不是要走!秦公子!是秦公子来了!我们要去迎接!”那贵妇激动得声音颤抖。
“是秦元么?”
“自然是他!还有第二个秦公子么?”
“不是说孙靓是第一美男?为什么你们又对秦元这么……崇拜?”
“切!孙公子哪里比得上秦公子?放开相貌修养比不上不说,秦公子还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这样的男子谁不想沾点关系?他又向来自律,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高高在上,我们亲近不到只好退而求其次,跟孙公子亲近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迎接秦公子去。就算他不看我,我能多看他几眼,也是好的!”
花灼灼有片刻失神。那么多人在讨好她的相公,她却为了刺激他在跟别的男人周旋。这事怎么想也有些滑稽。
他在女人们心中竟有那么崇高的地位,她始料不及。她对他还真是了解不多。
“秦兄来了,你怎么不出去迎接?”孙靓来到她的身边。
“孙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看你样子好像很着急,汗水都出来了!”
“唉,是大王突然要召见我。我这就要进宫去。”
“那,我先回府啦?”
“……唉,也好。我派人送送你……”孙靓说不出的抱歉。
“我娘子就不用你派人送了!”秦元走进来,揽住了花灼灼。
上了马车,秦元笑道:“怎么样啊娘子,孙亮这样的大美男是否合你胃口?”
“胡说些什么?我跟他之间什么暧昧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是不是终于发现,你相公我才是真正的大美男?”
看着他得意的样儿,花灼灼心里堵得慌。明明想好要在孙家的宴会上待到最后一个离场的。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乖乖地跟他出来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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